《逐光者》剑指东方

4、第 4 章

　　简童明亮的眸子仿佛含着一汪春水，无端涌出一抹深情来。或者说，如此明媚的桃花眼，看谁都像是含情脉脉。虽然这是与生俱来的属性，林吹雪还是因此而慌了那一瞬。

　　她反应过来，迅速推了她肩膀一下，尚未脱离怀抱就非常干脆的躺在了地上。

　　林吹雪闷哼一声，料想中的疼痛感被一双手臂阻挡，只有少许的冲击感。

　　然后……热浪一样的温暖把她整个人包裹住。严严实实，紧紧贴合。

　　林吹雪睁大眼睛，脸色煞白，身子在轻颤，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莫名的不安中。直到一声又一声的娇喘在耳边响起，终于唤回了她的理智。

　　“疼疼疼……疼死了……”

　　简童放大的美颜近在眼前，本来含着春水的眸子，现在含了泪水，两颗小泪豆十分倔强的在她眼角徘徊不下，平添了几分娇弱的魅力。

　　简童艰难的把受伤的左手从林吹雪身后拿出来，努力吹了吹，特别委屈的说道：“我感觉它要断了。”

　　林吹雪无言，她根本想象不到若干年后，跟她有过这种亲密接触的人竟然是个第一次见面的悲剧女孩，而且，她竟然没有犯病。

　　这种意义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她深深的看着近在咫尺，连脸上绒毛都能看得清楚的女孩，她的长相就很好欺负，气质也是柔弱不堪，整个人除了好看，简直被笼罩在一个弱势群体的标签下难以自拔。

　　所以，是因为她够弱，自己才能不“怕”？

　　两秒钟后，林吹雪把这个“弱”字，后面加上了一个“智”。

　　因为女孩把发麻的右手也提到眼前察看，没有了支撑的女孩，以全身赤-裸的形态，扑到了林吹雪身上。

　　“右手也麻了，难受……唔！”

　　嘴对嘴，亲上了。

　　林吹雪黑着脸走出来，后面还跟着T恤穿反了的简童。

　　“对不起，你等等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

　　进去时间最长的十四号简童，此刻正追着步履成风的林吹雪，且两人的衣衫发丝有些凌乱，有一个人还T恤反穿……

　　这着实令人遐想连篇。

　　众人目瞪口呆之时，林吹雪无视所有人，直接进入了电梯。用生命在奔跑的简童第一时间用胳膊挡住了电梯门，面红耳赤的说着：“我真的不是故意亲你的，那是意外！”

　　鸦雀无声。

　　持续了那么半分钟时间，林吹雪抱着胳膊冷脸看着这场闹剧，简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场十几个人都在莫名的视-奸-她。

　　她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可她分明只想跟人道个歉啊。

　　简童低落的放下手臂，电梯门很快合上，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冰冷的门，呐呐无语。

　　耳边多出了很多女人的嘲讽和惊奇，简童不愿意听，也不愿意想，更不愿意回答，所以就坐在地砖上，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

　　从小到大，这个姿势很能给她安全感，一瞬间，她又进入自己的小世界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她抬起头，有些惺忪的睡眼望着眼前人，露出了笑容：“是你啊。”

　　姚珍把她扶起来，亲自带上电梯。她有些可惜，又有些不解的盯着女孩的脸，看她仍然一副懵懂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眼中的怜惜更多了。

　　“简童，我们联系了你父亲，他明天来接你回家。”

　　简童不知所措，却又流露出几分惶恐：“为什么要回家？我想留在这里。”

　　姚珍咬着下唇，试着用跟小朋友交流的语气说道：“小孩子不能在外面太久，应该回家的。”

　　简童似懂非懂的点头，很快又摇头：“可是姐姐，我不想回家，回家会被打，我想留在这里。”

　　姚珍深吸一口气，心头涌上复杂的情绪。她猜的没有错，这个看似毛躁，好脾气又另类的漂亮女孩，是个智商有问题的……智障。

　　其实也不能算是智障。简童拥有一定程度的智商，只是发育比同龄人要慢很多。她看到的世界，感知到的外物，都跟别人不一样。这与自闭症又有不同，说到底是一种被外界刺激后，保留一部分原生态性格，又被自我保护割舍了一部分的自然成长。

　　换言之，简童只是智商有问题的成年人。这种问题极少会随着智商缓慢发育而被自我治愈，临床能够治愈的希望也非常非常低。这是林吹雪第二天得到的消息。

　　本来被闹剧搅乱心情，以为可以第二天有所好转的林吹雪，被姚珍这一纸报告折腾，再次黑了脸。

　　姚珍跟了自己那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愿——她昨晚明明已经通知姚珍，第二天把简童送走，却还是看到了简童的智商测试报告。

　　这有什么意义？她昨天就看出来这个女孩是弱智了。可笑洛建成以为她林吹雪也是弱智吗？会把她的弱智私生女收为麾下？

　　林吹雪感受到了侮辱，甚至在想要不要讨个说法。姚珍却在此刻撞枪口。

　　她一向聪明乖巧的助理难道也被一个弱智的容貌迷住了心魂吗？

　　林吹雪指着报告，一字一句道：“给我个解释。”

　　姚珍低着头，呼吸有些艰难。不是任何人都能在林吹雪的气场下存活，这个女人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姚珍已经有些窒息的感觉。

　　“林董，很抱歉。我动了恻隐之心。简童，她如果回家，很可能……”

　　姚珍没有再说，她知道林吹雪能够听得懂。且她已经没有底气再说话了。林吹雪的目光似一双刚劲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扼住了她的喉咙。

　　“恻隐之心？”林吹雪面无表情，几乎不敢相信她唯一的助理，多年的亲信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好像那个弱智是病毒，把她身边的人都传染了，“姚珍，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林吹雪到底还是顾念了旧情。高跟鞋的踢踏声响起，姚珍不由自主的跟上那道如风的身影，露出了仰慕的神采。

　　她还是像多年前一样，冰冷的神情下，掩盖着温柔如水的心河，从不坚硬，还很温暖。

　　八楼整个一层都是训练场。在最宽敞的训练大厅里，女孩们怨声载道，一个个累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她们做了一天无氧训练，不知道这样变态的项目到底为了什么。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只会计数或报时的教练。偷懒只会让时间更加昂贵。

　　晚上七点半，大部分人完成了今天的份额，有几个直接放弃，加在了明天的份额中。当然，这种行为会遭到成倍加成。

　　训练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最后空旷的场地里只剩下两个人。

　　沉默寡言的计数教练一面看着表，一面看着面前一直没有放弃的女孩，眼中怜惜一闪而逝。

　　女孩太惨了，像俯卧撑这种运动，对手臂力量的要求非常大，女孩左手肿的像猪蹄，每做一下，脑门就会冒一层汗，到现在，几乎疼的麻木了，才做的快一些。

　　五百个俯卧撑，她就是这样做了三百五十二个。

　　简童又一次扑倒在地上，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张张嘴，说不出话，教练已经给她吸管，另一端连着矿泉水。

　　简童才吸了两口，教练就手一抖，矿泉水洒在了地上。

　　“林董。”

　　林吹雪冷眼看着教练典型的徇私行为，对他挥了一下手，教练脸色苍白的放下计数器，鞠了个躬，走了。

　　姚珍明白，每天每个人的供水量和时间都是固定的，其他时间都是不被允许的违禁行为，那个教练再也不会出现在逐光了。

　　简童奋力撑起身子，把那瓶硕果仅存的少许水灌进嘴里，满足的呼出一口气。

　　然后再次做起俯卧撑。

　　一下，两下，三下……

　　简童做的很认真，没有因为受伤的左手就偷工减料，每一次都非常标准。

　　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什么。她努力的样子充满专注，身上紧绷的线条汗淋淋的，依旧很好看，那非常漂亮的脸蛋已经充血，昭示着主人的痛苦。

　　林吹雪静静看着，眼里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绪。

　　剩下的一百多个做完已经濒临十二点了。简童直接趴在地上，粗喘着气，肿成猪蹄的左手此时不自然的抽搐着，似乎还有另一种声音伴随而来。

　　姚珍恰当的在此时说道：“简童一天没有吃饭。”

　　林吹雪仍然面无表情。简童艰难转过头，水光潋滟的眸子望着她，嗓音沙哑的说着：“我，完成了吗？是不是，不用走了？”

　　姚珍默默点头，简童看到了，也笑了，然后就这样睡着了。

　　林吹雪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冷声道：“逐光不留死人。”

　　姚珍赶紧第一时间去扶简童，她都要替简童流泪了。这个女孩在根本不可能的情况下，用另一种形式，过了林吹雪的一关。

　　她真的留下来了。

　　可是留下，就真的好吗？

　　吃过丰盛的，堪比米其林的饕餮早餐之后，这群蔫鸡一样的富二代们，刚有点满足感，在得知今天的运动量是昨天的两倍时，集体暴动了。

　　“开什么玩笑？这是人能完成的吗？”

　　“这是选秀还是玩命啊？”

　　“我看林吹雪是疯了吧！想要我们死直说啊！”

　　“我不干了，我特么退出算了！”

　　……

　　姚珍拿着名单，冷冷的说道：“有人退出选秀吗？”

　　顷刻间，喧闹的大厅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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