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狼狗时刻》火韭

18、第十八章

　　后来阿米莉亚脚步踉跄地去房间睡了，西里斯却睡不着。

　　他从来也不擅长安慰人，通常他扮演的都是在别人（主要是詹姆）过于膨胀时泼冷水的角色，安慰是莱姆斯的活儿，但最终让所有人振作起来的总是詹姆。詹姆凝聚起了他们的小团体，在詹姆和莉莉在一起、变成遵纪守法的男学生会主席之后，掠夺者便松散了许多，连月圆之夜都变得寡淡无味。

　　后来弄丢活点地图，不能说西里斯是故意的，但他确实没竭尽全力地保护它。他有几分希望詹姆能回来一会儿，几人合作把它从费尔奇那拿回来。结果他们商量的结果却是地图留在宿管手里也好，反正他们毕业后就用不着了，不如留给后来的捣蛋鬼。他总觉得那天，他们或者还丢了别的。

　　也许就是从詹姆脱队去寻求自己的幸福开始，他们几人渐渐去往不同的方向。詹姆就像一个发光体，他注定会拥有很多很多的关注，很多很多的快乐；他从来不是非谁不可，但那个每夜游荡的小团队之于其他人，意义却可能沉重得多。每个人都想念詹姆，但他们没有立场将詹姆拉回来，甚至不应该做替詹姆高兴、给詹姆助攻之外的事。

　　如果詹姆还活着，会是怎样呢？

　　西里斯于是借着酒劲真的想了一想。他觉得莱姆斯会是那个好叔叔，早晚也要跟一个好姑娘结婚，生个小狼崽子给哈利作伴；彼得一定会是他们中最宠哈利的，哈利要什么他便买什么，还会教哈利怎么撒娇跟爸妈要钱；而他自己，估计就是所谓的坏叔叔，教哈利干所有不该干的事情。他在哈利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送了那小子飞天扫帚，也许哈利不等成年，就会骑着他的飞天摩托去泡妞，然后摔断胳膊，两人一块被莉莉臭骂。

　　如果他们能从战争里活下来的话。

　　詹姆和莉莉都是愿意为了击败伏地魔献出生命的那种傻瓜，连他自己也是，但不管给他什么，他都不会答应用他俩的命来换。这不是道计算题，甚至也根本不是选择题。命运出的题目是詹姆和莉莉都死了，他们死的时候他不在。

　　都是过去的事了，想这些终究没什么意思。

　　西里斯没有为詹姆和莉莉哭过，他将哈利交到海格手中，转身便投入对彼得的追捕，然后是阿兹卡班。阿兹卡班只容得下尖叫和祈求，哭泣对那个地方来说太过柔软。他以为自己会震惊于阿米莉亚的失态，结果他的惊讶也没有那么多。他已经见过阿米莉亚穿着刚下法庭的装束跟一条流浪狗搭话，周末穿得过于休闲半躺着看小说，提及不喜欢她的舅舅时语气谨慎，听西里斯说到埃德加又是一脸渴望。她身上还有更多面，他也不会太过诧异。

　　西里斯更想知道白天去找巴克比克时阿米莉亚都经历了什么、遇到了谁，就算是积蓄了十五年的悲伤，想必也需要一个决堤的理由。自然，他没得到答案。

　　阿米莉亚第二天花了些时间收拾自己，她家里常备药物一应俱全，却没什么针对宿醉的东西，幸而西里斯还有些年轻疯狂时期的经验。她神色间还有些悲伤和痛苦的残余，但并不羞愧，只专注于恢复自身的状态。西里斯动了贡献一个拥抱的念头，但直到阿米莉亚离开这所房子，他好像也没看到合适的机会。

　　如阿米莉亚所说，房子里限制他行动的咒语解开了，此后她几乎不再出现，药物、生活用品和报纸也是通过飞路网或猫头鹰送达。大体上，西里斯还是遵了医嘱，尤其是在十一月通过壁炉与哈利交流（西里斯偷笑着编了个私闯民宅的故事）之后，他再没随性子把药倒掉。哈利的处境太艰难，不仅是面临着生命危险和未知的阴谋，还有朋友的怀疑。教子吐完苦水、眼巴巴地看着他寻求建议时，西里斯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个长辈了。记起阿米莉亚与侄女苏珊关系还不错，西里斯不禁想去请教与青少年的相处之道。

　　这是恢复正常的另一个副作用：他开始觉得孤独。西里斯猜想阿米莉亚或者也是一样的，她告知他自己在家的时间，让他有情况直接通过飞路网联系，可见少有访客。她大概早就习惯了，结束整天、整周、整月的工作，转头想跟人抱怨几句，身后空空荡荡，张不了口。

　　转眼圣诞便在眼前，西里斯正好主动联系阿米莉亚，托她帮忙给哈利买礼物寄去。结果圣诞一早，他也收到了一个小包裹，拆开一看，里边是把狗毛梳子，不禁哈哈大笑。他本想对阿米莉亚调侃一番，但当晚博恩斯宅空无一人，她去了舅舅那儿。

　　此后每一两周，他总要找个理由把脑袋伸进炉子里跟阿米莉亚聊一阵，这样做存在风险，但时间一长，她也就默许了。除去圣诞那次，他轻轻叫几声，阿米莉亚每回都很快出现，或者索性一开始就待在壁炉前边。看来阿米莉亚与舅舅一家的亲近确实止步于节日的拜访。

　　他拥有了一段难得平静的时光，噩梦也越来越少，哈利那边则是状况不断。那小子干得很漂亮，以和塞德里克·迪戈里并列第一的高分通过第二个项目，不管他俩中是谁拿到冠军，都是替霍格沃茨大出了回风头。考虑到哈利其实根本没到允许参赛的年纪，西里斯在心里已经毫不迟疑地把那个“并列”去掉了，他向来看不起报上的吹捧之语，但赞美哈利那几篇写得确实不错，比赛过程也描绘得惊心动魄。

　　只是三个项目已结束了两个，无论把哈利的名字投进火焰杯的人有什么阴谋，肯定会在第三个项目结束前揭晓。哈利和迪戈里的分数相同或许有些好处，依三强争霸赛的传统，前两个项目的积分主要用于决定在决赛项目中能获得的便利。那两个男孩的分数一样，又是同校，可能会一起行动，增大了对哈利下手的难度。不过尽管如此，西里斯也没觉得不惜欺骗火焰杯让哈利参赛的人真会顾及一个十七岁男孩。

　　离那个时刻越来越近，西里斯绝不会坐等事到临头，这点邓不利多也清楚。情人节那天（他觉得这日子实在滑稽），校长的凤凰守护神出现在屋子里，详细告知西里斯霍格莫得附近一个山洞的位置。邓不利多指定的地方，西里斯自然信得过。

　　守护神消散，西里斯在屋里走了一圈，多少有些茫然。第一次在地下室醒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料想自己能出去，便是后来的那些日子，阿米莉亚对他的限制一步步降低至无，他虽焦躁，却也老实待了这么些日子，要不是为了哈利的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行动起来把自己弄出去。在阿兹卡班度过十二年，牢狱早就住进他体内了。西里斯逃出阿兹卡班，便是下了死也不会再回去的决心，此番离开另一所禁锢过他的房子，则大不相同。

　　他是夜里走的，却没向阿米莉亚道别，只是作为大脚板悄悄钻过炉火，用前爪沾了煤灰，在对方的地毯上留下两个清晰的掌印。作为逃犯，他的一切行为只为两个目的服务：活着，和不被发现。此番特地留下足迹，阿米莉亚下班见到，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说到底，还是不告而别更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