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坑坑》青山瑟瑟

4、青梅竹马第四弹

　　聚会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市中心很有名的一处会所。聚会当天，许适龄早早请假来找苏离。
　　之所以吃了午饭就过来，许适龄只有一个目的——给苏离化妆。

　　苏离不太习惯倒腾自己的脸，那双手用来画画比化妆熟练多了。
　　尽管许适龄也算不上精通，但好在苏离底子好，随便收拾收拾整个人都明丽起来。

　　“啧啧啧……”
　　刷子还没放下，许适龄就挑着苏离的下颌啧啧称奇，“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楚楚动人了，离宝，你这张脸我真的绝爱。”

　　苏离从小就漂亮，这话许适龄也不是第一回说了。
　　颇有些麻木地拍开许适龄的手，苏离转头去看镜子，镜子里多了个不太熟悉的女人。

　　惯常扎成马尾的黑直长发被卷成了柔顺多情的波浪，脸颊的红并不明显，却被瓷白的肌肤衬出恰到好处的温柔。
　　睫毛纤密卷翘，看着比平日素面朝天的时候确实明艳动人。

　　“怎么样？”
　　许适龄打了个响指唤回苏离的注意，“怎么样！是不是挪不开眼啊？到时候你就是全场最靓的崽！
　　上学的时候我就说你比这个花那个花的好看，偏你穿得又丑又挫，眼镜一取，千年一遇！”

　　苏离听出许适龄话里的卖弄，依然有些小心翼翼，“画得好倒是好，就是……会不会有点过于……”
　　她带着困扰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怎么说。

　　许适龄一下猜中，“过于什么？勾人？”
　　苏离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精致过，就连丸子头也很少扎。

　　因为为数不多几次扎丸子头出门，都有被人回头注目的经历，苏离尤其不喜欢这种感觉，之后口罩就成了随身必备的东西。

　　“勾的就是他们的人！”
　　岂料许适龄愈发激动，“人家骂咱狐媚的时候才不管咱穿的是多还是少，咱们今天可是去打脸的，就要穿得漂漂亮亮。”

　　见苏离还有些犹豫，许适龄循循善诱，“只要咱脸打得够响，回头就是穿个抹布过去也有人舔你信不信？”
　　苏离虽然胆子小，但决定的事再难也会去做，轻易动摇不了。

　　不是说她意志有多坚定，认识的人都知道她这叫莽。
　　但莽也有莽的好处，起码省去了很多做选择的时间。

　　这次也不例外。
　　只见苏离猛拍了一把桌面，腾的一声站起来，“走！现在就走！”

　　“哎哎哎……倒也不必如此着急，战甲还没换呢……”
　　许适龄早料到她会这样，按下人转头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礼盒。

　　晚上七点四十，会所。
　　之所以会晚四十分钟到场，也是许适龄的主意。她特意等到所有人都到场，拖到大家吃完饭才带着苏离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兔崽子打球伤了腿，路上又堵车，来晚了自罚三杯！”
　　这家会所的包房套间功能齐全，餐厅娱乐室应有尽有，进门就是k歌房，往里左边就是吃饭的地方。

　　许适龄一马当先，人没看见声音先传进去，引得大家纷纷转头。

　　“哎可不是这么算的，说好的一分钟一杯，许老师这都晚了多久三杯哪儿够……”
　　有人立刻笑着抬杠，话没说完视线扫过门口忽然凝滞，“这……这位是？”

　　紧跟着许适龄进来的是个穿着星空蓝掐腰小礼裙的女人，乍眼一看，裙下修长纤细的双腿一片白腻。
　　恰到好处的性感烘托出优雅迷人的气质，明艳夺人。

　　任谁也不会把这人和记忆中，那个戴着沉重镜框含胸低头的许适龄跟班联系在一起。

　　差别太大了，甚至有人打趣，“哎老许，这就是你不对了。说好的苏离没带过来，怎么还能用家属充数呢？”
　　说罢却立刻来和苏离搭话，“来小妹妹快进来，哥哥这儿有空位。”

　　今天来的人也不是全部，三十人的大圆桌都没坐满，有几个人身边都留着空位。
　　其中一个就是说话的这人，看长相苏离认不出来，十年不见，疏于管理的男同学多多少少有些发福。

　　另外两个空位则在里头陆成的左手边，皮裤子今天没来，想来是局里有事儿。
　　抬眼的片刻意外对上一双黝黑深沉的眸子，苏离愣了愣，和对方几乎同时收回视线。

　　没想到裘夕夜也来了，这种人多的场面他向来不喜欢。
　　好在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苏离就没有精力多想，她被许适龄拉了进去。

　　“大家不是挺期待见到苏离吗？怎么现在站到面前反而认不出了？离宝，还不快给大家打个招呼。”
　　许适龄看似在催促，实则兜着苏离的手暗自捏了捏，眼含安慰和鼓励。

　　老实说苏离确实很慌，大家视线投在她身上的时候，退意就已经萌生。
　　许适龄这一捏当真给了她不小的安慰，强自压下剩余的不自在，苏离笑了笑，“好久不见，我是苏离。”

　　软糯温柔的声音做不了假，更何况还有人抬手指着苏离道，“你终于愿意来了？今天要不是听说你会来，我压根不会提前赶回来。”
　　说这话的男人叫秦思益，苏离之所以能认出他来，是因为他一身标志性的阿迪达斯运动服，脸也没什么变化，和大部分发了福的男同学相比，看起来年轻不少。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人在高中逮着苏离追了仨年，毕业离开了才算消停。

　　“嗤……”
　　不知道谁突然笑了一声，大家的记忆就好像因为这声嗤笑被突然唤醒一样，看向苏离的眼神顿时有了些许不同。

　　裘夕夜原本还不明所以，和陆成对视一眼之后似乎想起什么，眼底便多了一抹郁气。
　　收回视线，借着喝茶平复。

　　许适龄赶在苏离难受之前出声打岔，“秦思益你这话就不对了，说得好像我们离宝跟你多大恩怨一样。
　　饭还没吃呢，先应付两口。”

　　许适龄丝毫犹豫没有，拉着苏离就往陆成裘夕夜那儿的空位去，离秦思益远远的。
　　有人试图劝苏离喝酒，“都是同学，哪儿有厚此薄彼的？没道理老许喝三杯她不喝，对吧？”

　　这话一出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苏离下意识去看许适龄的反应，许适龄自然不会让她失望，三两句用酒精过敏糊弄过去，自己替苏离挡了三杯。

　　陆成倒是想帮忙，却被许适龄毫不留情按回去。
　　自从上次喝酒出了事儿，苏离就决定戒酒，本来她就是一杯倒的体质，许适龄也不让她喝。

　　许适龄喝酒的时候，苏离就给她倒了杯热茶，等她一坐下立刻送到她面前。
　　余光瞥见裘夕夜的茶杯也是空的，苏离却没理，反而侧身给陆成添上。

　　“下次这种事直接甩我们男人身上，”陆成低头和苏离低语，“她胃不好，少让她喝点。”
　　苏离脸色微惊，“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小半年了，她不让说。”
　　陆成压了压唇不再多言，又瞧了一眼许适龄，趁她说话把她跟前的酒杯悄悄摸走。

　　许适龄嗜酒如命，怎么可能和苏离说这些？说了就得戒。
　　苏离闻言当即愧疚得不行，又生气又心疼。吃饭的时候简直把许适龄当小孩子伺候。

　　原本大家就想在苏离身上做文章，看见这场面当即有人开口，“看伺候老许的殷勤劲儿，我现在终于相信她是苏离了。”
　　说完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对了苏离，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还是说……在家当全职太太？”

　　咯噔——
　　那人话音没落，裘夕夜碗里的汤匙先落下。

　　紧接着就见他起身，“我吃好了，出去抽根烟。”
　　“我也吃完了，那咱先去k歌房等你啊！”立刻有人跟着起身，眼巴巴望着他出去。

　　这么一打岔，也没人记得刚才要问苏离的事，三三两两起身，去的去棋牌室去的去k歌。
　　很快桌上就只剩下苏离三人和秦思益。

　　秦思益这回学乖了，不和苏离直接搭话，而是来说服许适龄，“哎老许，咱们也去外边玩会儿？你可是班长，做做游戏搞搞气氛不是应该的吗？”
　　“你想干什么？”许适龄蹙眉。

　　“就玩玩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你刚才没来大家都不怎么说话，这个游戏热场啊。”秦思益眨了眨眼。
　　他长得不赖，在高中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惦记，也是这样，当初有不少人背地里议论苏离不识好歹故作清高。

　　苏离当时一心扑在裘夕夜身上，加之一直听说这人很会玩，从来对他不假辞色。
　　现在她也想这么做，不为别的，就因为秦思益笑得略显油腻的脸。

　　“龄龄，待会儿不许喝酒。”
　　知道许适龄会答应，苏离提前交代。
　　“玩游戏的事哪儿有……”许适龄当即不高兴。

　　“不是还有陆成吗？”苏离扫了眼身后的陆成，暗含深意。
　　“我替她挡我替她，”陆成装作不得已的样子，赶紧竖起两指保证，“保证完成任务。”

　　“好嘞！这就当你答应了啊，我这就去准备。”
　　秦思益得了准话立刻往外间去。

　　因此当裘夕夜从门外进来，就见原本应该在k歌的大家，此刻都围在一起打算摸牌。
　　秦思益手上的扑克灵活翻转，引得大家连声惊呼。

　　短短片刻，秦思益看了苏离两次。
　　旁人没留意，裘夕夜却看在眼里，神色被阴暗隐去，晦涩不明。

　　“哎球鞋！来得正好，快过来一起玩！”
　　陆成第一个留意到门口的人影。

　　裘夕夜这才似活过来一样眨了眨眼，抬脚往沙发桌角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