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坑坑》青山瑟瑟

2、青梅竹马第二弹

　　一个小时前，mallmall商场停车场。
　　苏离顶着巨大的不适从昏睡中醒过来，本来以为自己在家里，迷迷糊糊却好像觉得是在车里。

　　还是一辆不熟悉的车，不属于皮裤子也和陆飞机没关系。
　　“啊嘶……”

　　意识渐渐回笼，苏离忽然想起一件意外的事：裘夕夜回来了。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忽然出现在她眼前。比他当年消失的时候还要突然。

　　她记得皮裤子不停在说话，陆飞机一直在喝酒，裘夕夜……在干什么来着？
　　苏离拍了拍脑袋，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喝多了。

　　如果仅此而已也就罢了，偏偏苏离还发现更不对劲的事情——
　　除了头，身上也很疼。除此之外，衣服也皱巴巴的，肩上还披着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

　　淡淡的绿茶香水从外套上飘出来，苏离第一时间想到裘夕夜。
　　她嗅觉敏感，记得在包间的时候就从裘夕夜身上闻到这个味道。不刺鼻，透着和他本人一样气质的冷淡。

　　苏离确定了，这是裘夕夜的车。
　　而且不出意外，她还和人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

　　几乎是一瞬间苏离就起了一身冷汗，她没敢往裘夕夜身上想，因为以她的经历来看，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又确认了一番，苏离更加确定自己已经受害的事实。

　　她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翻出包里的手机打算报警，却发现手机因为没电已经关机。
　　车里除了苏离没有其他人，她急着抓住能带她上岸的浮木，转头下车找人。

　　苏离就是在一阵慌乱中找到裘夕夜的。
　　彼时裘夕夜正站在一处柱子后面抽烟，与其说是抽烟，不如说是夹着烟在出神。
　　灯光阴暗，但苏离还是一眼看见他手里的红点。

　　“裘夕夜！”
　　苏离出声的时候带着颤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看裘夕夜手里的烟也有点发抖。

　　但她没空去在意他怎么突然抽上烟了，而是三两步奔到裘夕夜跟前，仰头质问，“人呢？人抓住了吗？”
　　裘夕夜明显没料到苏离会怼上来，微微退了半步，转头在垃圾桶上把烟头掐灭，还扇了扇烟味才正身道：“什么人？”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沉稳。

　　“对我施暴的人。”
　　苏离完全没在害怕，对于触及到底线的事，她向来不会懦弱，“不是你救了我吗？我要报警，手机借给我。”

　　裘夕夜下意识从兜里掏出手机，却没递给苏离，“你误会了，我……”
　　他难得不善言辞，只可惜脸色隐在阴暗中看不清楚，“你没有被……是我，我原想送你回家。”

　　“什么意思？”
　　苏离隐约觉得不对劲，却不敢多想。

　　裘夕夜又将手机放回去，再开口已经恢复平静，“抱歉，是我喝多了。”
　　一句话，就锤实了苏离脑子里最不想相信的猜测。

　　“你，你说什么？”
　　苏离神色几经变换，久久没有平复。

　　“这是个意外苏离，”裘夕夜试图解释，“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
　　“你住嘴！”

　　话说到一半，苏离忽然变了脸色，“你不准说！”
　　眼看苏离要撞上身后的柱子，裘夕夜急忙伸手将她拉住，“小心。”

　　也是因此，男人深刻的脸终于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
　　此时这张脸上带了点苏离不甚熟悉的惊慌，一闪而过。

　　苏离站稳之后裘夕夜也没急着把手放开，但苏离却不适应率先甩开，“如果你只是为了让我好过，大可不必编造这种过分的理由。
　　我要听实话。”

　　裘夕夜眼神轻移落在旁处，“我没骗你，你如果不信可以打电话给陆成，他们有事先走了，亲眼看见我送你上车。”
　　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等等！”
　　苏离及时拦住，忽然叫停。

　　裘夕夜的反应不像在说谎，他也没必要说谎。苏离之所以不信，是因为她不想相信。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逃避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这一瞬间苏离脑子里闪过千百种回应，终于在一个念头上停下：当作没发生。
　　她是出于自尊的角度，也是最佳的角度。

　　她苏离还要做人的，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再丢一次脸。
　　十年前那一次已经让她悔不当初，到现在他们家属楼几个阿姨见她还会问一句裘夕夜。

　　这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苏离不想再丢一次心。

　　所以苏离找了个完美无缺的借口，“我有男朋友，这件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所以，请你装作若无其事，以后都不要提起。”

　　裘夕夜闻言似乎有话想说，到了嘴边却咽下去。
　　再开口果然没提，“你现在是在做动画设计？”

　　苏离原本已经打算走了，被他这话又扯回来。她也没想到，在经历这样的意外后，竟然会和裘夕夜处得这么平静。
　　但能处得平静不代表苏离愿意这样，她想结束话题，“时间不早了，我还有……”

　　“吃饭的时候大都在说以前的事，”裘夕夜仿佛没听见，继续说，“忘了告诉你，我正好回来筹备公司扩招，和游戏有点关系，你想来吗？”
　　苏离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裘夕夜用如此主动的方式和她说话，在以前是极其少见的。
　　以至于苏离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裘夕夜则一直在她打量的间隙保持沉默。

　　良久，苏离收回视线，“有钱吗？”
　　裘夕夜愣了一瞬，回道：“有，工资当然有，你要多少？”

　　“我是说你，”苏离纠正，“有钱吗？”
　　她牢牢抓住裘夕夜的脸，试图从他的神色变化中得到什么结论。

　　裘夕夜这次答得倒快，“有，有很多。”
　　说罢喉间轻动，看起来竟然有两分紧张，仿佛下一秒苏离就要说出什么让他难以抉择的虎狼之词。

　　是忐忑，甚至还有隐隐的期待。

　　然而苏离接下来的反应却让他失望了。
　　“有钱你还戴这个？”

　　“什么？”
　　苏离的眼神在他腕上的劣质手表上一扫而过，“一百块不到的山寨货，有钱会戴这个？”

　　裘夕夜下意识扯下袖子把手腕藏起来，“这个是……”
　　他才刚开个口就被苏离打断，“不用解释，我对你在哪个地摊上淘回来的没有兴趣。”

　　说罢看了眼自己精致的腕表，“很晚了，我真得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裘夕夜因为太过惊愕而忘了其他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离离开。

　　直到完全看不见苏离的背影，裘夕夜也没有松开手腕。
　　这块表，是当年苏离送给他的，不止一百块。是苏离在课外给人补了整整一个月的课，才买到的东西。

　　他当时不喜欢，而今却成了苏离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