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和他的朋友们》燃烧的卡斯

35、2.3.3 指尖上的木刺

　　2.3.3 指尖上的木刺

　　但还有一些价值观是深入骨髓的，它们是无法被影响或者改变的。某些价值观上的彼此差异就像戳进指尖的木刺，你费尽周折想把它们取出来，但无济于事。于是你干脆把它们按到肉里，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与它相安无事了。其实不然，因为当你的指尖碰到其他物体的事情，它就开始隐隐作痛。

　　戳进我们指尖最大的这根木刺就是面对物质欲望的不同态度。其实这种不同从一开始就很明显。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差异性，反而觉得对方有意思。
　　”宝贝，看我带来了什么？“ 莫小贝来上海过暑假的时候带来了一个相册。
　　”啊，你该不会是把自己的相册带来了吧？”
　　”真聪明。主要是我想给你看看我拍的一些照片。“ 莫小贝说着就打开了相册，“这些都是我大二的时候拍的。”
　　我接过相册一看，在一旁乐了出来。
　　”你笑什么？不好看吗？”莫小贝有那么一些些不自信。
　　”没什么。挺好的。“ 我看相册里的艺术照。
　　”不行。你肯定觉得很丑，是不是？你必须说清楚。”莫小贝抓住我的手臂。
　　”我害怕我说了，你打我。”
　　”好哇，你就是说我丑呗。”莫小贝扭过头去，好像有些生气了。
　　我一把把他拉过来：”我们家宝宝怎么可能是丑的呢，我们家宝宝是最帅的。“
　　”你少来，你一直在笑。“他并不相信我的解释。
　　”嗯，我还没有说完呢。”我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就是这些照片拍得实在有点土。你看看你这服装，还有这造型，感觉你是在哪个村里的摄影棚拍的吧。”
　　莫小贝竟然也没有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土。但这可绝对不是什么村里拍出来的啊，我是在重庆解放碑正牌影楼拍的。”
　　”喔去，那岂不是很贵？”
　　”嗯，这一套下来花了580元呢。”
　　”天啊，你哪来那么多闲钱，居然舍得花这么多钱去拍这照片。”我有此疑问，是因为根据莫小贝之前的讲述，他的家境并不富裕，他父母努力赚钱才刚刚够供他上大学。
　　”大二那年春节的时候拿到了一些压岁钱，然后平时从生活费上又省下了一些，就凑够了。”
　　”那你岂不是得每天吃馒头加白开水过活了。“ 莫小贝每个月的生活费我是知道的。从他的生活费里再扣点钱出来，我基本能想象到是什么样子。
　　”嗯，可怜吧，还有就是蹭死党的饭吃。“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之间价值观的巨大区别。因为我是绝对不去追求超出自身物质条件之外的物质欲望的。当然，恋爱中的人的视角往往是错位的。虽然意识到了这种差别，但当时我并没有觉得莫小贝的行为有何不妥，反而我觉得他努力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样子很有个性，反衬出的是我受禁锢的人生，我一直想挣脱，但始终跨不出这一步。

　　后来想想，关于物质欲望的这一点差异其实在之后的生活中一直在重复，只是以不同的表现形式在发生，我们谁也没有在意，总是在嘻嘻哈哈或者相互妥协中一笔带过了。
　　”卡斯，我想买一套西装。”
　　”你不是有一套西装吗？而且你现在还在找工作，要两套西装做什么？不能等到你找到工作之后再买吗？”我反驳道。这个时候，我确实手头很紧，因为买的房子还在装修，所以除了两个人的日常开销，我还同时要支付房租，房贷，以及装修费用。
　　”我那套西装是大学时候穿的，已经很旧了。而且既然要买，还不如早点买，这样面试的时候穿着精气神也能提升不少，能给面试官眼前一亮的感觉，这样成功的机会也能多一些。“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给你800块钱，你自己去买吧。“ 其实莫小贝的解释并没有说服我，因为小贝只想到早买和晚买一套西装的区别，而没有看到我所承担的经济压力有多大。我不想打击莫小贝找工作的积极性，所以经济压力我扛下了，我答应了他。
　　”800块怎么够买一套西装呢。“ 莫小贝的回答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怎么就不够了，我Ｇ2000的西装也就七百多块钱买的啊。“ 我有些不耐烦。
　　”Ｇ2000的西装太难看了，我不要穿那样的西装。“
　　”那你要多少钱啊？你可知道现在的状况，有很多大项的支出。“ 很多时候对于自己爱的人，我们的容忍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只要他们是有理由的，我们好像就很难开口否决掉。
　　”1200？”莫小贝试探性的口气。
　　”不行，宝宝，咱真的很穷，你也体谅一下我，我最多只能给你1000，你自己看着买吧。多下来的钱，你留着。不够，你自己补。” 我想赶快结束谈话，因为我觉得自己又沦陷了。
　　”卡斯你太扣了。“
　　”宝宝，不是我扣。我给你这么打个比方吧，现在你身上只剩下1块钱，你很饿，你要活过这一天。是不是用1块钱买几个馒头更现实呢，而不是想着大鱼大肉。抱怨是没有意义的，你当然还有其他方法，你可以去别人饭店乞讨大鱼大肉，你也可以给别人打一天工换来大鱼大肉。看你自己的选择。“
　　”卡斯，你真烦。1000就1000吧，我去淘淘看。“
　　我总是会试着跟莫小贝讲一下道理，解释一下我是怎么想的，倒不是为了去影响他什么，因为我知道很多基本的价值观是很难改变的。我只是不想我们之间因为这根木刺有什么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