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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峰回路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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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隔壁会议室,事情开始真正的峰回路转。
瞿林飞先是从容的打电话给某个人,而后把手机递给凌伯笠接听。
凌伯笠脸脸色一青一白的接过电话,贴在耳边听完,“啪”的一声将手机扔在会议桌上:“行了,你认为你这样就能威逼我不卖凌翱?”
瞿林飞嘴角含着冷笑:“凌伯笠,当年你怕你大哥揭发你贪污公款,花钱雇人要撞死他,你太狠毒了!”
凌棠远第一次听见这个内幕,他立即冲上前,揪过凌伯笠的领子一拳揍过去:“你害死了我爸爸?”
凌伯笠被他打得不住后退,退到墙角的时候才发现孟屿暮正在用阴森的目光盯着自己,他故意挺直身子,理直气壮的指着瞿林飞叫骂:“害死你们父亲人是她,她亲手拔掉他的氧气管!”
这件事在凌翱是人人忌讳的隐秘,如今拿到太阳底下晒过往,听上去非常残忍。
瞿林飞闻言冷笑:“凌伯笠,你不用再挑拨了,只要是我做过的事,我都会承认,是你做过的事你敢承认吗?!”
凌伯笠鼻翼闪了闪,重重的哼了一声,孟屿暮的拳头不容分说已经打过去。
凌伯笠捂住被打淤青的眼睛狂呼方静:“方静,方静,报警,报警!”
我盯着方静,方静偷偷的瞄了凌伯笠一眼。她忽地笑了:“报警,老公,你能应付得了吗?”
凌伯笠:“你什么意思?”
“当年撞车案是你雇人完成的谋杀,你故意谋杀你大哥,岂料当时瞿总挺身而出推了你大哥一把,车撞偏了,但当事人陷入昏迷,脾脏肝脏全部破裂,根本活不下去。你明知道他肯定要死了,却和被蒙蔽的瞿总私下交易,许诺她让棠远继承股份由她拔掉氧气管,想要把罪名都推到她的身上。这事现在还没过刑事诉讼期,警察来了,你怎么解释?”
凌伯笠指着方静,咬牙切齿的唾骂:“你这个婊子调查我!”
“是你自己办事不严!你找的那个司机顶包坐了三个年的牢,他威胁你的电话我在秘书室听见了。”方静故意向后退几步,猛地将会议室大门打开,“凌伯笠,要不要我现在喊喊,看看你敢不敢报警!”
凌伯笠彻底绝望了,他指着眼前的我们嘴巴一张一合,根本发不出声音。
瞿林飞点燃一支烟,把打火机扔在他面前,冷冷的说:“凌伯笠,你放心,我的目的不是要报警,我的目的是让你卖掉凌翱。”
原本欣喜的凌棠远和孟屿暮再次惊讶不已,他们齐刷刷的看向眼前这个善变的女人,瞿林飞抱着双臂吐了口烟雾冷笑:“你把股份卖给棠远吧!”
凌伯笠鄙夷的唾骂:“你妄想,你就是个农村来的婊子,想要抢我们凌家的财产,你别忘了,你老公是养子!”他疯狂的推开孟屿暮,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还有你,你妈跟个野汉子生的你,你就是个外姓人,你们想要抢凌家的财产,没门!”
瞿林飞冷静的把烟按在他依靠的会议桌上,一巴掌扇过去,“啪”的一声扇掉凌伯笠接下来的叫嚣:“你大哥到死都在为你隐瞒贪污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妹妹临死死之前都恳求大家原谅你,你知道不知道!你为了钱做了多少坏事,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是不是人?!”
凌伯笠冷笑:“笑话,难道你就没做过坏事?别忘了,凌伯衡的氧气管是你拔的!”
瞿林飞从手袋里掏出手机,我们甚至都能看见她的手指在哪三个按键上按下,110,电话接通,她冰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去:“报警,谋杀,凌翱大厦。”
很快,瞿林飞合拢手机:“五分钟以后警察就会赶到,一旦赶到这里我们大家作证,你因此进了监狱,还有人肯买你的股份吗?你现在拥有的所有一切都会变成废纸,我们还可以以你进入监狱无法监管为由向股东会提出申请,购买你的股份,你不仅一辈子身陷囹圄,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到老都一无所有。到底怎么做,你自己选择吧!”
凌伯笠呆愣住,他当然知道瞿林飞说话可能性有多大,他突然发疯一样扑上去想要掐死瞿林飞,手指还没碰见瞿林飞的脖子,孟屿暮已经横在两人中间,用力扯开凌伯笠摔在一边。
他靠在墙角,气喘吁吁的望着我们,什么都没说,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想。
这是一场心里博弈,凌伯笠虽然视财如命,但生命和自由对于他来说更加珍贵,他不甘心为此丢掉现今到手的一切,所以他只能选择瞿林飞给他铺好的路。
“你们别想借此威胁我。”他开始采用缓兵之计。
瞿林飞懒得再听他挣扎,只对他说:“你愿意的话就把股权转给棠远,这个罪我去顶。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俩一起走,我就是舍命陪小人,陪你坐穿监狱,我发誓要亲眼看你到死,我瞿林飞有生之年绝不放过你!”
瞿林飞说到此时,声音凄厉,目光阴狠,我相信她会说到做到,她心爱的丈夫原来是被凌伯笠雇人撞死,她负疚一生的遗憾背后竟然还有隐情,打击之沉重,难以隐忍。我想,她那次要求看孩子,是不是就在之前已经知道了内情,想要在鱼死网破的最后再贪恋一点弥留的温馨亲情?
她拼尽所有的赌注全部砸在此时,全是为了棠远,也为了已经故去的爱人。
凌棠远突然大声说:“不用了,我不用你的施舍!你别想要借此买好,我不稀罕,你收着吧!”
那毕竟是他的母亲,他怎么忍心要她用坐牢换来股权转赠?
瞿林飞回头:“你不要是你不要的,我想给你是我想的!”
隐隐的,我们已经可以听见警车的鸣笛,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飞逝,尖锐刺耳的尖叫很快停在大厦楼下,孟屿暮探出头看着窗户:“警察来了。”
凌伯笠挣脱众人的围困,冲到瞿林飞面前,颤抖着声音道:“我不信你会真敢说出事实真相,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现在这么做等于自己害自己。除了这件撞车案,你还有什么证据能告倒我,撞车案只要我花钱买到律师就能摆平一切!”
“我还有。”方静在他背后站出来:“你买通护士给凌棠远注射过量青霉素导致他失聪,这个看似医疗事故的阴谋真相被我花钱买到了。”
凌伯笠恼羞成怒,回手一巴掌扇在方静的脸颊:“你吃我的穿我的还出卖我!”
方静捂住脸,冰冷的抬起头,没有哭泣:“我就要出卖你,你除了打我你什么都不会,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你还怪我不能生育,不配做你的妻子,你这么多年在外面找的女人还少么,哪个女人跟你试出来了?你就知道打我!”
凌伯笠还想动手,孟屿暮掐住他的手腕,“我警告你,警察马上就到,你最好别再动手,否则不管别人怎样,我也要告你!”
凌伯笠悻悻的放下手,同时孟屿暮的手也松开。
瞿林飞把手中的文件推到凌伯笠面前,再次命令:“你最好接受我的建议赶紧签字。”
凌伯笠被逼无奈,愤恨的拿起笔,俯下身,笔尖落在合同上,停顿几秒,忽然又要求:“我要会计师核算凌棠远的财产能不能购买我的股份。”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又陷入紧张,孟屿暮抓住他的领子,恼怒道:“这个时候,你还想耍花样,拖时间!”
瞿林飞站在孟屿暮身边仿佛洞悉一切,一把拉住他:“你们先出去,我要跟他说句话。”
凌棠远不肯单独留下瞿林飞站在原地不动。瞿林飞给孟屿暮使眼色,孟屿暮心领神会架着凌棠远的胳膊,将人拖出去,我和方静也默默走出来。
会议室的门在面前慢慢关拢,靠在门边的方静低头对我说:“对不起,那天……“
“没什么,人都有爱恨,你那天不救我也是正常的。”我不以为意。并非我大度,而是我此时更担心内里的情况。
方静望着凌棠远:“他找了你,真是幸运。”
我笑:“你又怎么知道,我找到他不是幸运呢?”
方静苦笑:“还是你看的比较清楚,这样也好。凌棠远难得动心,他现在一定很幸福。”
“谢谢你。”我不想和她再说什么。
她犹豫的看一眼会议室的门,“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什么?”
我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该属于你的绝对一分钱都不会少。”
凌棠远焦虑的走来走去,我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棠远,冷静点。”
他眼里有我不熟悉的惶恐不安,但我始终直视他,直到他真的能冷静下来。
此时,隔壁大会议室已经有股东耐不住时间太长,推开门出来嚷嚷:“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电梯门突然打开,几名警察向我们走来,他们离开电梯后,我发现先前采访过方静的记者也没有离去,跟着警察一同上来。
不好。
凌棠远见状已经站起身,先绕过警察,伸手将记者拦住:“现在涉及凌翱商业秘密,希望各位不要采访。”
“可是有人报警,说凌翱发生谋杀……”有记者率先发问。
“怎么会呢,方静,过来,带各位记者去招待室喝茶,给他们谈谈我们凌翱的发展史,还有未来五年的发展计划。”凌棠远嘴角带着淡淡微笑,疏离而又礼貌的支开记者。
方静机警,立即答应,和我微笑点头后走过去,带着不甘心的记者们先行离开。
警察走过来询问:“到底是谁报警?”
我和凌棠远语塞,不知该怎样回答。
突然小会议室大门被推开,瞿林飞站出来说:“是我,我要自首。”
凌棠远和孟屿暮两人一起上前,瞿林飞把手中的文件郑重放在凌棠远手上:“当年我欠你的,今天我都还给你了。”
面对手中沉甸甸的文件,凌棠远皱眉,孟屿暮无言。
警察见状,“那好,请你跟我们回警察局接受调查。”
瞿林飞坦然面对,依旧保持从前高傲的姿态在我们面前走过,离开。
凌棠远脸色很差,他没有看瞿林飞离去的背影,视线始终盯着手中耗尽全部力气才拿到的股权转让协议。
突然,凌棠远抬头,朝瞿林飞离去的方向,轻声喊了一声:“妈……”
已经走远的瞿林飞闻声回头,望着凌棠远,动了动嘴角,竟似感动:“嗯。”
凌棠远:“没事,我会帮你找律师的。”瞿林飞笑着点头,转回身警察离开。
凌棠远拉着我走向会议室,步履沉重。
电梯铃声响过,凌棠远脚步停止,再回头,已经看不到他的母亲。
我的脸颊有些凉意,我知道,那是眼泪。
并非是此时瞿林飞的牺牲感动了我,而是我为凌棠远终于对瞿林飞释放心防而哭。我知道,他已经原谅了母亲,我们都没有想过,她会在最后时刻用牺牲自己换来团圆结局。这个出乎意料的结局,也让我们的心仿佛被挖空了一般,不禁有些伤感。
凌棠远难过,我当然也会难过。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如此的没有自我,为他的高兴而笑,为他的悲伤而哭。不管是高兴也好,悲伤也罢,不过是天底下最平凡女人的心态,我,也不能例外。
就用我的眼泪替他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凌伯笠始终跟在我们身后,他还在寻找机会妄图扳回一局,此时瞿林飞已经离开,他再反悔……
凌棠远回头,死死拉着他的胳膊:“二叔,只要我妈没有从警察局出来,我就不会放过你,你想做任何事都没有可能。你的协议已经签约,钱给不给已经随我了,明白吗?”
他在威胁凌伯笠,以牙还牙的威胁。
凌伯笠此时才是真的死心,面如死灰的他只能垂头丧气的跟在凌棠远身后一同进入大会议室。
焦急等待的小股东们翘首以盼,发现两个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突然携手出现都不约而同的吃惊。
凌棠远先将文件交给凌翱的顾问律师和会计师,几人分别低头研究文件。众股东在他们身后不知结果如何,不觉人心惶惶。
顾问律师很快抬头宣布:“凌伯笠先生已经将股份转让给凌棠远先生,协议有效。”
会计师也站起来宣布:“凌伯笠先生转让的股份数额核对无误。”
两人宣布时,凌伯笠知道一切已经坐实,再没有办法改变,颓然不甘心的坐在主席台上。
凌棠远保持风范与他握手:“谢谢二叔承让!”
凌伯笠拉低凌棠远的身子,用最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凌棠远,你玩不转的,将来肯定还要请我回来。”
凌棠远坦然一笑:“二叔您放心,我玩不转那天,你更玩不转,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是毁掉也不会给你。”
台下小股东对这样的结果面面相觑,之前叫嚣厉害的几个人反而悄无声息的坐下,更多的人开始纷纷把手中的合约退还给信霖集团:“我们不签了,我们不卖了。”
信霖集团的律师和会计师们应对不堪,不知如何是好。
凌伯笠见大势已去,愤然摔开椅子,离开会议室,几个追随者也只能放弃文件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