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忘忧（仙三同人）》洛儿殷

10、灵珠有泪自千行

　　酒入愁肠，一生惆怅情多少。纵横吟啸，思恋相萦绕。魔堕凡尘，难遣流年老。人间道，天涯芳草，依旧多情好。

　　红光骤消，他在月池不远处乍现。微微眯起的眼中，一抹紫色的身影正静静端坐在池边。他走了过去。

　　“你来了。”紫萱轻轻地道，没有回头。

　　他在她身后站定，皎洁的月光下，清晰可见两个人的身影在水中重叠。他看到她苍白却美丽依旧的脸，眼中似漾着一层水雾般朦胧，空灵。“我不是你想见的人。”他淡淡地道，心痛阵阵袭来。

　　她没有开口，只是伸出手去轻触水面，落点，是他的脸。水中，他脸现惊愕。“你...？”

　　她顿住手，终于还是收了回去。夜色中，一滴泪顺颊而下，落入池中，激起一圈涟漪，打散了他的影子。“你究竟是谁，我又为什么总是记挂这里，我始终不明白,每次想到你，这儿”她望着他，指向心口，“就会止不住地疼...”

　　他不语，浓眉纠结，眸中黯然。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水面上。或者，她并不是在看那水面，她的目光，是穿过那水面，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总有个声音在驱使我，我一次次地回来这里，又一次次地失望，可今天...我终于找到答案了。”她的气息突然急促起来，手抚着心口，抬起早已模糊了视线的脸，望向他刚毅的脸庞，“重楼...你，好傻！”

　　他轻易地就被击倒了。半跪下去，他抚上了那张他想念了两百年的面容，“你...全都记起来了？”心跳，如擂鼓。

　　她迎向他灼热的眼光，那眼中，有她熟悉到心痛的温柔，那是，只给她，只属于她的温柔啊...生命在一点点地流失，可就在这生死的临界，心头，却划过多年前那道闪电。两百年来若有若无的迷惑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了，原本空空如也的心，也一下子被填满。怎么会忘记他？怎么能忘记他？他曾是，她用尽全心去爱，也用尽全心爱他的人啊！她抽噎着，微弱而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为什么...”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贪婪地吞噬着她每寸肌肤，仿佛要将她揉进眼中，融进骨血里。他知道她全都记起来了，因为她眼中，微漾着酸楚的柔情，映着他的身影。那眼光，一如两百年前，那令他心碎，心醉的清澈与温柔。他收回停留在她脸上迟迟不舍离去的手，“只要你平安，就够了。”

　　“平安就够了...”她低低地重复，温暖的感觉离开脸颊，夜露深重，才下眉头，却上了心头。“长生不死，长生不死。”她蓦然激动起来，“忍受孤独的痛苦，又何苦长生不死！我只是，想有个人爱我，好好地去爱一个人，白头偕□□赴轮回啊！”她掩面而泣，泪水自掌缝中溢出。

　　他的手，忽然便握住了。有道殷红，缓缓渗出，空气里，血腥的气味，弥漫开来。

　　她忽然抬起脸，未干的泪滴在她凝脂般的脸庞上闪着晶莹的光芒。“造化弄人，但我，不后悔这个选择。”她清楚而坚定地说，目光透过厚厚的天幕，落在更远的远方。“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条路。因为，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独地活着。”

　　发髻滑落，长发如瀑布倾泻，原本微紫的发色在瞬间变成眩目的深紫，只在下一秒，她伏倒在地，衣衫尽褪，下身蛇尾缓缓现出...

　　不！

　　他目眦欲裂，急提灵力至掌心，欲以魔力来挽救她的劫数。

　　她的眼前愈来愈模糊。“没有用的...”她察觉出他的意图，柔柔地道，“这是天劫，是女娲族几千年来的诅咒，谁也...逃不过。你...不必再为我耗费灵力...”

　　他不语，手上却没有停止。她闭上眼，泪水自眼睫处缓缓流下。“我有一事求恳你，你...能答允么？”

　　“你说！”从未有过的慌乱与害怕，攫住了他的心脏，语气控制不住地疾厉了起来，他的手，在颤抖。

　　“替我照顾青儿...”她低低地道，如在呢喃，“如此，我便去而无憾了。对不起，欠你的情，我无以为报，连来生...也许不了你。你...多保重。”

　　不！！！他在心中狂喊，只见眼前紫气弥漫，“萱儿！”他扑倒在地，疯狂地摸索着，可着手处除了她的衣衫，便只是湿软的泥土。女娲后人，大地之母，来于何处，归于何处...

　　“萱儿...”他嘶声唤着，双手深深地陷入泥中...

　　紫气散尽，水灵珠静静地躺在衣衫上。

　　他伸手握住，一滴他以为他永远都不会有的陌生液体，顺颊而下，“瑟”得一声，掉落在水灵珠上。

　　原来，魔非无情，只因...未到伤心处！

　　寂静的深夜里，安宁的女娲遗迹，一声划破天际的悲啸怆然响起，绵绵不绝地，蔓延开来...

　　即使，你早就知道结果又能怎样？有些事，你想放下，就一定能放下吗？有些话一直在心里，你想说，就能说出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