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年代牧羊传》书虫世界

10、第 10 章 队部

　　队长家和李东国家不一样，房子更大些，而且盖房用的是青砖，前前后后连院子到灶房大概有个大半亩地大。队长家是村里最富裕的家庭，除了原来住在这里的老地主家。

　　那地主在解放前就跑了，一家子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不过他家出走似乎和自家老爷子有些关系。至于内中详情，老爷子也没说。反正地主家没人了，他家的房子和土地在土改那年都被充了公，现在那所宅子算是给队部办公用了。

　　这宅子占地有两亩两进的四合院，原本前后四围围了青石砖墙，大概有2米高，不蹦高都瞧不见院里。

　　之前响应国家号召全国大炼钢，现在那围墙用的青砖都被村青里的壮劳力拉到公社去了，当是物资支援，谁也不能说出个不来。李牧羊他们村离着公社20多里地，就通着一条沆洼沆洼，七拐八扭的泥路，往外运东西着实费力。

　　地处山坳窝里的红旗村的山林才算得以保全。他们这地界其他的村大队，树多路也相对好走，红旗村就抽调了壮劳力去支援算球响应大炼钢事业。

　　李牧羊他们家里，老爹是一半瘸子，他就一小孩儿，就不去公社凑这个热闹了。

　　这红旗村吧，起行这村子并不叫红旗村而是叫刘家坳，只不过现在全国都一样，为了争表现，各村各庄纷纷改了又红又专的村名。

　　十里八乡同名的村子多了去了，为了区分，大家会在村名前再添加个当地的特色景观或出名的人名再或者特产什么的。这种状况估计邮政系统也很是头痛，一个不注意就容易分发错信件。

　　刘家坳全村统共六七十户人家，大概有四十近五十户家里当家的姓刘，又窝在这山坳坳里，所以解放前就叫做刘家坳。

　　村口还有一大块勒石上面雕刻描黑的村名。后来村名改了，这大石头上的“刘家坳”三个字也给铲了，换成了“红旗村”。

　　现在没了围墙，队部场院当中明晃晃的立了杆大旗杆子，上头挂了面大大的五星红旗，这没了围墙的大宅子气派归气派，但就显得有些空旷冷清，没了那种沉稳的感觉。

　　父子俩迈步走进这村队部院，李东国正了下嗓子，冲大门内喊了声“刘队长在吗？”

　　宅院里屋子比较多，从外面看，也瞧不明白人到底在那个屋里，找人必须靠喊。

　　只听正对大门的堂屋里传来回话，“谁啊，大清早的。”原本堂屋正对大门这一直线上还有一堵影壁，但是后来改成村办公点后，这些个没享受过的老农民们嫌麻烦就把那影壁给拆了，几家人家分了砖石拿家砌猪圈用了。现在直通通的一条中直线，一目了然，多方便的。

　　李东国听到刘大队长在呢，拉着儿子边走边应道，“长元，是我，李东国，想麻烦你点事。”

　　刘长元慢慢吞吞打着哈欠出了正屋，嘴里嘟喃着“我说是哪个这么勤快的，大早上的，我刚到队里，其他人还没到呢，就有人上门来，说吧，什么事？”

　　刘长元身高1米7左右，不高也不算太矮，剃了个板村头，穿着件宽大老旧的中山装，方正脸，嘴边一圈茂密的胡须，貌似有四十来岁，实际他只有35岁。

　　他几年前刚从北疆的部队退伍下来，他在部队也是管后勤的，后来部队撤编，就转业回村了。

　　老村长就是他爹，子承父业，他家又是根正苗红的八辈子老农出身，老队长当家时，村里也是有模有样的，穷是穷点，可十里八乡的，红旗村也不是最穷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老村长的儿子接班，村里人当然没什么意见。

　　“村长，没什么大事，我儿子羊崽儿，今个想到县上去采买些东西，村里还要几天才开镰收麦子，小孩子也挣不了几个工分，来向您请个假再开个介绍信，省得进不了城让纠查队的押回来。牧羊快喊叔，四六不懂的。”

　　“长元叔，您老早啊，麻烦您了。”

　　“哟，小羊崽哈，哈哈哈，东国啊你也不怕把孩子叫惯了，以后大家伙都不知道他大名叫牧羊了，都羊崽羊崽的叫他。羊崽啊，多大了，再长高些就和你爹一般高了。”

　　李牧羊也腹诽着呢，看，队长叔都晓得的道理，老爹你就是不肯改，一定要叫我羊崽，哼哼!

　　李牧羊心中腹诽着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回道“队长叔，我今年实足13岁了，虚岁都14了，可不就是羊崽快长成大公羊了呗。”

　　刘长元听了哈哈大笑，心里莫名的有些喜欢这小子了。

　　“成，进堂屋坐会，喝口水，今天出工我让满仓不记牧羊的工分了。唉，这两天也在队里也没看见你小子，跑哪去了啊”刘长元似有意无意的，转身问了下。

　　李牧羊眼珠了滴溜一转，面不改色回道“叔，这不是我娘刚生了团团没多久，没什奶水，我上山里去找找有没山跳（野兔）好猎来给她补补身子，催催奶。咱们村山外围的飞龙、山跳都叫人打绝了，转悠了一天，啥也没有，走远了些，天又黑的早，赶不回来，就找个山洞对付一宿，昨个找了些草菇回来，让我娘拾掇好了，炖只老母鸡先对付着吧。”

　　李牧羊半真不假的应付着，他没说实话，可也并不全是假的，草菇也有捡了些回来，就放在昨天背回来那筐里，作掩盖用的，就是为了防着回来时不小心被人瞧见筐里的东西。

　　“嗯，你小子也13岁了，再过两年就都可以说媳妇的年纪了，你家人口少，你爹又伤了腿，你不出点力，一年到头你家分的粮还真有些紧。”

　　李东国听了，虚和着刘长元的口吻，“对，羊崽啊，以后你要多帮帮你娘，知道不，你队长叔跟你说的，你心里要有谱啊。”

　　刘长元对李东国的答话很满意，身为队长的虚荣心和被人尊重的感觉不要太好，笑眯眯的让俩父子找凳子坐。

　　“记得明天中午前要回来，队里要开个会，是关于大食堂的章程，明天全村的当家人都到要到队部大院来听听公社的指示。”

　　“队长 ，村里真要办大食堂了吗？”李东国有些为难的向刘长元求证道。李牧羊在边上一声不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嗯哪。”刘长元抽出别在腰后的烟杆，拿洋火点燃烟锅子，甩手熄灭洋火棍。

　　“全国都在搞，公社前几天找我们几个村大队长去开会说的就是这个事。好了，明天你们来到队部来听听。”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抽屉，拿出介绍信，唰唰的拿笔写了几笔，取出村里的公章，呵口气，“啪”一下盖了个大戳子，完事。

　　刘长元随手把介绍信递给李东国，“哪，拿去吧，小羊啊，别弄丢了，小心被人抓回来。”他开着玩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