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日出（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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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可疑的医师再也没有回来过。
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继国曜确实在草药中找到了一些他第一次见到的不明的暗红色块装物。
闻起来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数量并不多，但依旧让人觉得可怖。
继国岩胜有些担心。
何况医师也已经许久不来了，小曜的病情稍稍好转之后，因为一场春寒又恶化了起来。
他止不住咳嗽，听起来好像非常的痛苦。
但父亲却说，走掉的那名药师是最好的药师。
药师之所以不再来，是因为那就是最后一味药，只要继国曜将它服下，就一定会好起来。
父亲这样这样肯定地说道。
他不愿意再请来医生，也认为迟迟不愿意服药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胡闹，一定要求继国曜必须服下那味药。
虽然父亲往日就强势可怕，但今天看起来，却实在是让人觉得疑惑迷惘。
硬要说出哪里不对劲的话，就感觉像是，父亲被什么操控了一样。
继国曜试探地打了个响指，父亲本身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倒是他自己被继国岩胜按着低下了脑袋：“别闹。”他低声警告道。
令人疑惑的，向来不愿意在继国曜这里久留的父亲竟然坐在了榻榻米上，一副等待的样子好像是要亲眼看着继国曜将那碗药汤服下：“听话，曜君，喝下他，你就会好起来的。”
看来那药师真的如他猜测一般并不简单。
继国曜垂下眼眸，望着眼前父亲的侍从端来的褐色汤药。
煮熟的汤药更是散发出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跪坐在一旁的继国岩胜握紧了拳头，膝行了两步跪在父亲身边：“父亲，还请再多加考虑，哪有汤药会有这样浓重的腥味。”
他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些许恳求。
继国家主却全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他无神的目光紧盯着继国曜手中颤抖的药碗，看着他将那碗草药抵在唇边即将咽下。继国家主死板的脸上竟然浮起了一丝笑意。
“哐当——”
黑漆漆的眼眸平静地看着药碗脱手，漆黑的药汁洒了一地，染湿了被褥。
继国曜抬起头，笑的有些腼腆：“啊，不小心洒了呢，我实在是太笨手笨脚了。”
父亲的眼中像是一瞬间闪过了什么红芒，一道银光闪过，父亲的佩刀刀尖堪堪抵在了他的喉间。
“父亲？！”
继国岩胜不敢置信地握紧了继国家主的衣袖，从之前就在拉门前偷听的继国缘一的木刀堪堪横亘在继国曜眼前，挡住了铁刀的攻势。
但继国家主却像是铁了心的要在这里杀死继国曜一样。
抬起刀又一刀朝着继国曜的脑袋劈了下去。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年仅九岁的孩子，继国缘一竟然比他的动作更快，甚至根本没有人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动的。
缘一的木刀一刀就劈在了继国家主的肩上，他顺势就倒了下去。
“缘一？！你在干什么！”
“哥哥？！”
继国曜擦了擦额角留下的冷汗，父亲究竟是发什么疯？他为什么会期望自己的儿子去死？还有他眼中闪过的红芒？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暂停了思绪没敢继续思考下去，现在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就是，至少他捡回了一条命。
他侧过身上上下下将望着父亲满脸愧疚的哥哥打量了个遍，他真没想到哥哥居然这么强。
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儿啊...
家仆匆忙将继国家主扶了起来，或许是缘一那一招的位置击打地有些巧妙，他已经晕过去不醒人事了。
继国曜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务必在他醒来之前就得赶紧跑路，要不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家仆将无措的目光看向继国岩胜，家主倒下了，便只有少主能够给他们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他们的目光虎视眈眈地望着继国缘一，仿佛只要继国岩胜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上去将他拿下。
但继国岩胜踌躇了片刻，还是说道：“父亲累了，送他回去休息吧，他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神情不免地流露出些紧张。
哪怕再怎么被讨厌，他也从来不知道父亲会对自己的亲手骨肉刀剑相向。
待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继国岩胜侧过了头，低声说道：“父亲那边，我会去说，小曜先藏在母亲那里，母亲绝对不会让。缘一...”他望着缘一，一时却想不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
缘一却扔下了木刀，掏出了一个小布包，算的上是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兄长，从今以后，我会把这笛子当成兄长一样来珍惜的。”
继国曜兀地瞪大了眼睛：“哥哥？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曜。”
缘一抬起手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我还是离开比较好，就拜托你照顾好母亲了。”
虽然不知道父亲究竟是什么情况，但他想，起码父亲并没有像厌恶自己一样厌恶继国曜。他或许只是一时恼火，醒来之后绝对会因此后悔的。
但是他不同。
他本来就是被父亲厌恶的，更别说这次还动手打了父亲。父亲一定不会饶过他的，他不想留在这里，不想拖累母亲、兄长和弟弟。
“那我也要和哥哥一起走。”
继国曜猛地握住了他的衣袖。
他确信这事件是医师搞的鬼，而医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别胡闹。”
继国岩胜皱起了眉。
虽说缘一十岁就要离开家里，但他事实上并没有将那些话当真。缘一是这个家庭的一员。
何况继国曜绝对不能离开：“你的病情本来就已经加重要看医生暗时吃药。你和缘一一起离开，谁来给你找医师？谁来买药给你？缘一行吗？还是寺庙里的和尚行？离开这里你会病死的。”
继国缘一明显和他的想法一致：“兄长说的没错，小曜，你先把并养好。何况这里还有母亲，还有兄长。”
那天正午，继国曜咬着牙，和继国岩胜一起，目送着继国缘一离开：“哥哥到那里之后，一定要寄信件回来。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会去看望哥哥的。”
缘一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一言为定。”
...
鬼舞辻无惨站起身，挥手就将一旁的瓷制品摔在了地上：“该死，那个家伙。”
他通过上弦的血鬼术操纵了继国家主来强迫那个叫继国曜的孩子喝下药汤。
药汤里不止有最后一剂慢性毒药，还混有他最后改变主意而掺进去的极少的血量。
继国曜服下那碗汤药一定会好起来，他一定会惊喜地走出室外。然后毫无征兆地，被烈阳烧的渣都不剩下。
可他却洒了汤药。
他是故意的。
无惨操控着继国家主想要杀死他，却没想到，被那个九岁的孩子拦了下来。
预言是真的吗？
他为什么总是无法杀死他？
那个脸上有着白色斑纹的孩子真的会杀死他吗？
不，他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只要等到今天晚上。
鬼舞辻无惨猩红的眼眸中划过暗沉。
...
继国曜睡在母亲身旁，他睡得不太安分。
肺部让他的呼吸很困难，半夜总会挣扎着醒来。
这一次醒来，他看到了拉门外一闪而过的火光，接着，拉门上骤然溅上了血。
那血的痕迹像是什么东西突然被切开而溅上的。
继国曜的脸色一白。
他飞快地摇醒了身旁因为担心他而同样在母亲这里睡下的继国岩胜。
几乎是于此同时，屋外响起了瘆人的惨叫：“鬼！是鬼！”
火光连成了一片，哀嚎声响起就好像外面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继国岩胜颤抖着撑起了身，舔了舔食指，在拉门上破开了一个小洞——
外面到处是吃人的怪物。
他们用锋利的爪子撕开人的皮肉，整个继国宅都被染上了血色。
空中的一轮血月看起来格外地瘆人。
尖利的牙齿与指甲、苍白的皮肤、有着竖瞳的眼眸。
和延绵不断的血。
继国岩胜捂住了自己的嘴，止不住因为恐惧而颤栗的身体。他摔坐在地上，竭尽全力的声音依旧因为恐惧而如同蚊蝇般大小：
“小曜，快跑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日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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