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你叫卫紫衣》萍踪

2、第2章

　　天色渐明, 这时朝阳已由东方冉冉升起, 淡淡红霞交错徐徐晨雾, 辉映着满山的红叶。晨风拂过处, 卷起漫天落叶。
　　“真美!” 宝宝赞叹。可此时她的肚子却传来一阵煞风景的“咕咕”声。
　　卫紫衣笑道: “饿了? 再忍一下吧, 过了这个山谷很快就到了。”
　　宝宝尴尬地搔搔头, 转移话题問: “你怎么会半夜一个人在外面?”
　　“我出来两天了, 正想回去。经过山脚, 就听到你喊救命。”
　　宝宝注意到他说“出来两天”时神色有丝不安, 想了想, 然后恍然大悟笑道: “哈哈, 原来你是翘家啊。”
　　“翘家?” 卫紫衣疑惑。
　　“就是离家出走啦。”
　　“才不是, 我……”
　　“放心啦! 你就跟你师父说为了救我所以迟了回家。”
　　“等下见了我师父, 你千万别说死人不见了的那件事。嗯……就说你是孤儿, 被人收养, 不堪虐待, 所以逃了出来, 逃至这山中, 跌下山崖, 被我救起。” 卫紫衣拉住宝宝双手, 郑重叮嘱。
　　“为什么? 你师父武功不是很高么, 难道还怕死人?”
　　卫紫衣摇摇头: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我师父老说: 江湖是非多, 闲事少管为妙, 遇见江湖人更要远远躲开。所以都不轻易许我下山。”
　　“江湖不好玩吗?”
　　“我也不知道。” 声音充满怅然。
　　“别泄气! 以后我带你去闯荡江湖。”
　　“哈哈……应该是我带你去吧。”
　　说话间, 两人已行至一峭壁前。卫紫衣抱住宝宝, 緃身一跃, 足尖轻点, 眼看即将到达崖顶, 斜刺里突地甩出一支银鞭, 来势凌厉。未待宝宝惊呼出声, 卫紫衣已一手揽住宝宝, 一手解下腰间软剑, 迅速缠上银鞭, 运足功力使劲一拉, 一个旋身已跃至崖顶。
　　甫一站定, 银鞭又再卷至。卫紫衣边挥开银鞭边道: “二师父, 别玩啦! 会吓坏宝宝的。” 闪过一边将软剑缠至腰间, 才放下宝宝。
　　宝宝原本紧闭双眼不敢观看, 此时听他喊“二师父”方睁眼瞧上来人。这一瞧不由令她倒抽一口气: 大……大……大美人。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眼波流转处, 极尽妩媚, 鲜红的衣袂, 翻飞的青丝, 和着那背后瑟瑟的红叶。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宝宝冲至美人面前, 揪着她的衣袖, 叹道: “姐姐, 你好美哦!”
　　美人听了竟翻了翻白眼。
　　宝宝仰着小脸, 一脸陶醉: 美人就是美人, 连翻白眼都这么好看。
　　卫紫衣此时再也忍俊不禁, 哈哈大笑: “宝宝, 二师父是男的, 而且你应该叫他叔叔, 他都三十啦。”
　　啥? 男的? 宝宝大感挫败。皆因她的前身是个长相平凡的少女, 见到美女自然崇拜, 可这美人竟是男的。不由令她大呼: 老天不公, 男的长得比女人还美。
　　“小紫儿, 下山拐了个小美人回来当媳妇, 呵?” 桃花眼又似笑非笑。
　　卫紫衣涨红了脸, 腼腆道: “二师父, 她叫宝宝。” 然后将编好的那番话搬了出来。
　　桃花眼怜悯地摸了摸宝宝头顶, 对卫紫衣道: “怪可怜的. 但你要当心了, 你大师父正气着呢。你那日下山, 他已大发雷霆, 如今你又带个人回来……” 摇了摇头, 一副你自求多福的神情, 转身前行。卫紫衣忙拉着宝宝快步跟上。
　　宝宝悄悄扯了扯卫紫衣衣袖: “你大师父很凶吗?”
　　“放心! 大师父平时是严厉了点, 但心地还是挺好的。” 见宝宝神色还是惴惴的, 忙道: “就算大师父怎么讲, 我都不会放你一个人走的。” 言下之意即是如果大师父不留下宝宝, 他就要跟宝宝私奔了。
　　宝宝开心得呵呵直笑, 又悄声问道: “你两位师父叫什么名字?”
　　“大师父叫风先生, 二师父叫东方泰。”
　　风先生? 东方泰? 宝宝昏了: 天啊, 连风先生和东方泰都出来了。可东方泰怎么生成这副美样? 叫东方不败还差不多。
　　“那你大师父是不是也很美啊?”
　　卫紫衣想起她刚刚那副呆样, 笑了笑: “这个嘛, 你看了就知道了。”
　　待见到风先生, 宝宝又想昏了: 风先生不是应该温文儒雅的吗? 怎么会是这么雄纠纠气昂昂的人? 角色大错乱, 絶对是角色大错乱。
　　此时风先生正声疾厉色地训斥卫紫衣擅自下山及带个来路不明的人回来。东方泰见宝宝呆呆地, 以为她被吓坏了, 忙搂住风先生手臂: “风, 消消气。你看人家小女娃怪可怜见的, 都吓坏了。你就让她留下吧, 总不成放任她一个人不管, 难保不会被野兽叼了去。” 语带撒娇, 声音要有多柔媚就有多柔媚。
　　宝宝彻底石化.
　　东方泰见了, 心中好生不忍, 唤向门外: “刘嫂, 带这小姑娘去用餐, 再拿小紫儿的衣裳给她换了。” 这时宝宝的肚子恰好很应景地“咕噜”一声。
　　卫紫衣和东方泰都忍不住“噗哧”笑了出声。见这模样, 风先生脸色也放缓了, 挥了挥手: “刘嫂, 带她去吧。”
　　宝宝被刘嫂牵走, 一路还在想着: “有暧昧, 絶对有暧昧。这东方泰肯定是个小受。”
　　就这样, 在卫紫衣的央求及东方泰的“媚攻”下, 风先生终于答应让宝宝留下来, 但依然不放心地试探宝宝会否武功, 见宝宝茫茫然不懂武功为何物, 终才放心。
　　渐渐地, 風先生也喜欢上了宝宝撒娇时的娇憨和天真, 殊不知这天真的躯壳里住着的是十五岁的灵魂。这娇憨的模样是有的, 天真嘛, 则是老天真。好在她本性纯真, 虽住孤儿院, 但院里的嬷嬷及伙伴们均相亲相爱, 撒娇是家常便饭的事, 所以这天真倒有大半不是装出来的。只是生性顽皮, 虽已十五岁“高龄”, 却跟个老顽童似的, 喜欢整蛊作怪。到了这里, 收敛多时的顽性时不时蠢蠢欲动。
　　这不, 此时正拽着卫紫衣的胳膊, “我们去玩, 好么? 二师父随大师父下山去了, 都没人陪我玩。” 卫紫衣见她急巴巴的样子, 倒也不忍拒绝。一屋子四人, 跟她最玩得的反而是东方泰, 只因卫紫衣整天沉浸于读书与武学, 没多少时间陪她。
　　宝宝坐在水潭边, 一双晶莹玉足有一下没一下地凌空踢水, 双眼瞥向坐在树荫下看书的卫紫衣: 真扫性, 出来玩还看书, 这兵书有啥好看的. 可惜这世界没有武侠小说, 侦探小说, 言情小说, 耽美小说…… 真无聊! 托着脑袋蔫蔫地望着头顶的瀑布: 这瀑布气势倒挺磅礡, 不知比之“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庐山瀑布谁更可观? 可惜没去过庐山。望着望着, 突地眼珠一转, 想到了一个能让卫紫衣丢下书本的好主意。
　　“大哥, 你说我这半年来练的轻功能不能跃到瀑布顶?”说着心动不如行动, 立即就要跃起。她本因卫紫衣年纪小, 总在心里小鬼小鬼地叫他, 但半年多的相处, 发现他不但处事稳重, 言行举止还隐带一股天生令人信服的气势, 远比她十五岁的思想来得成熟, 所以这“大哥”的称呼渐渐地也就顺理成章了。
　　卫紫衣果然丢下书本, 一跃而起, 按住宝宝, “别胡闹了, 宝宝! 就凭你那半吊子的轻功跃到对岸都成问题, 还想上瀑顶。”
　　“那你表演给我看, 我就乖乖地不动.”
　　卫紫衣频呼: “胡闹!”但还是依她施展轻功, 跃上瀑顶, 软剑一点, 一借力, 旋又跃下。
　　宝宝目光随着他潇洒的紫色身影移动, 心里崇拜至极: 好厉害! 什么时候我也能练到这程度就好了。
　　卫紫衣落下后, 拉起宝宝右臂:“该回去了。”
　　“不要嘛, 再呆会儿。最多我乖乖地不打扰你看书。”
　　“最多再呆半个时辰。”又回到树荫坐下。
　　“小气!”宝宝一边嘴里嘟嚷着, 一边跟着他, 在他旁边躺下, 头枕上他的大腿, 舒服地闭上眼。不一会又睁开眼道: “大哥, 我们来比赛吟诗, 好不好? 就以这瀑布为题。”
　　卫紫衣早知她生性好动, 鲜少见她静坐读书, 不由放下书, 打趣道: “你还会吟诗? 这倒是今年一大新鲜事。”
　　宝宝翻了翻白眼: “小看我? 我可也是博览群书的。”翻身坐定, 摇头吟哦: 日照香炉升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卫紫衣哈哈大笑: “这不是李白的诗么? 还以为你有什么佳句。”
　　“还是让你识穿了。” 宝宝吐了吐舌头, 心里却疑惑: 听大哥说这朝代国号叫“浩天”, 不是架空历史的么? 怎么还会有正统历史的知识? 以后抄袭古人的诗句可得小心了。
　　“我倒有一首诗.”卫紫衣略一思索, 吟道:
　　一柱独秀众流异, 发源孤高更遄潺。到得汪洋犹直在, 万流汇萃独咆哮。
　　(改自范仲淹的《瀑布》)
　　宝宝拍手道: “好诗, 好诗! 既咏物, 又明志。小小年纪, 志向不小嘛。”
　　卫紫衣好笑: “你不也小小年纪么?” 又道: “我这诗平仄欠奉, 哪里好了? 到了风骚文人面前, 只怕会贻笑大方。” 摇摇头, 牵起宝宝: “该玩够了, 回去吧。”
　　宝宝悻悻然任他拖着, 一脚踢起地下石粒, 回头随着石粒划起的弧线, 望向瀑布。此时已近黄昏, 斜阳照至瀑布, 映得腾起的水气呈现一片橙红, 宝宝不免多看了几眼, 却见瀑布隙缝中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忙拉住卫紫衣: “大哥, 那瀑布后面好像有东西.”
　　卫紫衣只道她又想到借口多玩一阵, 却不理她, 只管往前行走: “别闹了, 师父这时怕已回来了。”
　　宝宝无奈, 只得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