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是蝴蝶效应》令狐狸

15、round·1·①⑤

　　容咲正烦恼着，刷着手机的木阳阳突然“咦”了一声。

　　叶淼问：“怎么了？”

　　“这是肖晨郅的弟弟吗？”

　　木阳阳将手机放到二人面前，屏幕上是SCC好友圈的页面，配图是一张明显为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生坐在宽敞的阶梯教室里，正低头看着手机，偷拍者大约是从窗外取的景，照片有些模糊，却仍然能看出男生优越的眉眼和挺拔的身姿。

　　叶淼凑过去看，“啊”了一声：“好帅啊，是肖嘉星？”

　　“对哦，叫肖嘉星来着。”木阳阳道，“平时不怎么见他，我都快忘了肖家二少爷叫什么了。”

　　肖嘉星从小就不和他哥一起在圈子里混，出国后和大家的联系更少，和容咲差不多年龄的许多人对他的印象都还只是个小孩。

　　叶淼就感慨道：“好多年没见过他，居然长这么高这么帅了。”

　　木阳阳道：“你怎么看出来长得高的？”

　　“之前也有照片啊。”叶淼一脸惊讶，“你们没看过吗？西广场那次送咲咲去医务处的不是他吗？好多人拍了照片呢，说起来他腿可真长。”

　　容咲一愣：“哈？照片？”

　　叶淼道：“放心，没拍到你的脸，也没走光，看起来还有点楚楚可怜。”

　　容咲：“……这是重点吗？”

　　叶淼很惊讶：“对你来说脸有没有被拍崩难道不是重点吗？”

　　容咲想了想，那倒也是。

　　一旁的木阳阳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突然道：“为什么是肖晨郅呢？”

　　“什么？”

　　“肖嘉星更帅啊。”木阳阳道，“咲咲，叔叔阿姨当时为什么选了肖晨郅和你订婚啊？”

　　“……嘉星还小啊。”容咲道，又反应过来，“什么选不选的，怎么说话呢。”

　　叶淼对木阳阳道：“你当买猪肉呢还要挑，咲咲本来就和肖晨郅更熟一点，而且肖嘉星年纪那么小。”

　　容咲心想：她也没和肖晨郅很熟。

　　木阳阳歪着头想了想：“小两岁，也不多吧，其实就算现在才订婚也都还算早的，为什么咲咲你那么早就和肖晨郅订婚了？放到现在的话明显肖嘉星更帅更有前途哎，肖晨郅还总给你添麻烦。”

　　容咲莫名有些烦躁：“别说嘉星了，这事和他没关系。”

　　见她面色不虞，叶淼拉了木阳阳一下，后者乖乖地“哦”了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

　　下午容咲在体育馆里接到容母的电话，让她下了课坐肖晨郅的车一起走，两家人约了聚餐。

　　容咲看见这行字就头疼，抬头在室内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肖晨郅的身影，于是给对方发了条信息，却也没有得到回复。

　　“肖晨郅去哪儿了？”她只好抓住同班一位和肖晨郅关系还不错的男生问。

　　谁知男生听她这样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容咲狐疑地看着他，对方连忙打了个哈哈跑掉了。

　　“怎么搞得像我要去抓/奸一样。”容咲吐槽着对方的反应，突然脚步一顿。

　　她福至心灵，脑海里灵光一现，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走出体育馆，来到足球场。

　　足球场旁的空地上，果然有一群看起来像啦啦队新生的女孩子正在练习，安小禾霍然在其中。容咲停下脚步，耐心地等到她们中场休息。

　　果然，就在安小禾跑到一旁拿自己的东西时，肖晨郅带着学校便利店里两位数一瓶的矿泉水出现了。

　　安小禾脸上露出很惊讶的神情，和肖晨郅说了几句话，肖晨郅微笑着回答，视线一直落在女生身上。

　　容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表情出现在肖晨郅脸上可太违和了！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肖晨郅甚至伸手摸了摸安小禾的头，啦啦队的不少女生都在悄悄往那边看，也有人认出了容咲，表情变得很精彩。

　　容咲难得十分有耐心，等休息结束，安小禾又返回场上练习，她才重新站直身体，冲着转过身来的肖晨郅抬抬下巴：“喂。”

　　谁让肖晨郅总是对她“喂”来“喂”去的，她也要“喂”回去。

　　肖晨郅一转身就见到容咲，立刻皱起眉：“你在这儿干嘛。”

　　容咲当然不会回答他，她勾起唇笑了笑，环着双臂看了看场上：“看上了？”

　　肖晨郅脸色变了一下：“你又想做什么？”

　　“……你没病吧。”容咲冷笑一声，“肖晨郅，你都搞得这么明目张胆了，不会还不敢承认喜欢人家吧？”

　　肖晨郅的声音也冷下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想提醒你。”容咲看他一眼，“你要是有本事说服你爸妈和我爸妈取消这该死的婚约，别说这个特招生了，就是你说喜欢舒俏，我也愿意大发慈悲帮你追一把。”

　　她说着歪了歪头，像是很遗憾的样子：“不然你这搞得跟偷/情 、而我像来捉/奸的一样，多没劲啊。”

　　没等肖晨郅给出反应，她又眯着眼睛轻轻一笑，转身挥挥手走了。
　　“放学接我一起走，老实吃饭去。”

　　输出了一把嘲讽的容咲觉得心情都舒畅了些，步伐都轻快了起来，很快就走出足球场，把肖晨郅甩得没了人影。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醒肖晨郅了，可对方一点也没有收敛过。也幸好他碰上的是容咲这样的纸老虎，敢一次次让舒俏这样丢面子，这草包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想到这里，容咲对肖晨郅的鄙视之情更甚，打开SCC打了一行字发送到好友圈。

　　“没胆子的大草包，我呸呸呸。”

　　*

　　谁知道没胆子的大草包晚上竟有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肖容两家每两三个月会全家一起聚一次餐，用容咲她爸的话来说就是联络感情，两边的父母长辈都好会出席，因此肖晨郅下课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容咲一起去饭店。

　　两人到门口的时候，肖嘉星也正巧坐车过来，他冲容咲点点头，走到肖晨郅的另一侧一起进了餐厅。

　　容咲有个正读高中的表妹，是她小姨的女儿，今天也跟着家人一起来了，正站在包厢外的回廊下玩手机，见到容咲过来，她也只是抬起头叫了一声“姐”，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肖家两兄弟。

　　容咲问她：“站在外面干嘛？”

　　表妹低头按手机，头也没抬：“里面又不好玩，都是大人的寒暄。”

　　容咲的小姨是大学教授，姨夫也是音乐圈内小有名气的制作人，表妹自小个性就有些清高，一直不喜欢容家攀附肖家的行为，也很少来参加两家的聚会，想也知道这次大概是被她妈逼着来的。

　　“别玩太久，差不多了就进来吃饭。”容咲也没打算和她多说，转头进了包厢。

　　肖母离门口最近，一见容咲进来就笑了，过来拉住她的手：“咲咲来了，饿了没有？”

　　容咲乖巧地应了好，又和一房间的长辈一一打过招呼。

　　慈眉善目的是肖家老爷子，圈里著名的对小辈尤为慈爱的和蔼老人；肖奶奶对容咲则要冷淡一些，不过据容咲长期下来的观察，这位奶奶对谁都一样不甚热情；跟容咲熟识的肖家外公外婆没有来，但肖晨郅的舅舅来了。

　　容家这边的老人只有容咲的奶奶还在世，因为身体不好一直住在疗养院，容家除了容咲的小姨一家，还来了容父的亲弟弟，也就是容咲的小叔一家。

　　肖晨郅的舅舅很年轻，比几个小辈也大不了几岁，他是很有名气的旅行摄影师，时常被请去帝都为皇室拍照，在容咲的记忆里，他和舒俏的大哥关系很好。

　　肖朗先是招呼了三个小辈，旋即就把肖嘉星叫到了一边，对这个小侄子说了些什么。

　　肖晨郅则是被肖老爷子叫过去问话，肖母将容咲拉到几位女士这边，坐下后仍然是先问肖晨郅有没有惹她生气。

　　容咲温和地笑着，摇摇头：“还是和以前一样，阿姨。”

　　他们之间有再多的矛盾、闹出再多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容咲都不打算让长辈知道。

　　“咲咲又瘦了点哦？”肖晨郅的婶婶上上下下打量了容咲一番，捂着嘴笑道，“越来越漂亮了，年轻就是好。”

　　容母也笑起来：“我们咲咲别的都还好，就是这皮肤好，随我，怎么折腾都水灵灵的。”

　　容咲心里惊讶于自家母亲大人如此的不含蓄，面上却只能挂着僵硬却乖巧的微笑，乖乖地听几位女士笑里藏刀。

　　肖婶婶道：“只可惜我没有服气，生不出咲咲这么水灵的姑娘，让老爷子看了都喜欢。”

　　“是。”肖母微笑道，“爸也总是说，咲咲是极好的。”

　　肖婶婶又笑起来：“是的哦，如果不是咲咲，我们也没有缘分认识咲咲她小姨和小姨父，以前在明江，我都不认识什么制作人之类的呢。”

　　这话说得稍微有些直白了，肖母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

　　容咲的小姨却没有打算接肖婶婶这茬，只问容咲：“今年的学年旅行要开始了吧？你们这次是去哪里？”

　　容咲心里发出“该来的还是来了”的哀叹，答道：“去禾塑。”

　　“禾塑？！”肖晨郅的婶婶惊呼一声，“去做什么呀，那边环境很差的呢。”

　　容咲小姨微笑道：“倒也不是特别差，那边自然风光很好，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容咲这才想起来，她小姨父的故乡正是在禾塑区，她们若是过多贬低那边，小姨多少也会不开心的。

　　却听肖婶婶又道：“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呢，那边交通都不方便，还要爬山的，也没有像样的酒店，到处都是农庄，哎哟，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过去怎么受得了的呀。”

　　听到这话，容咲灵机一动，连忙微微皱起眉，做出强颜欢笑的样子：“听说那边现在发展得也很好了，而且这是全班一起投票出来的结果，就算真的辛苦一点，也有大家一起承担。”

　　小婶婶道：“我看你和晨郅都请个假别去了，自己出去玩去，你们两之前说好的旅行还没去呢？”

　　肖母这时也道：“对，这倒提醒我了，虽然禾塑风光是好的，但是我们晨郅呀娇气得很，不如咲咲跟他去别的地方玩？”

　　这话正和容咲的意，但容母还坐在边上，她可不敢表现出过于愿意的模样，只得做得犹犹豫豫地道：“毕竟是学年活动，不去不太好吧……不过如果晨郅不想去的话……”

　　却听容母道：“是不太好，问问晨郅的意见嘛。”

　　容咲：“……”

　　肖母点点头，将肖晨郅叫过来：“你们学年旅行去的地方也太偏了，你要不要和咲咲去别的地方玩？”

　　肖晨郅闻言先看了容咲一眼，容咲不想看他，转开了视线。

　　肖晨郅道：“妈，陆霆都去了。”

　　几位女士都有些惊讶，肖婶婶道：“他还能去那种地方？”

　　肖晨郅道：“婶婶，你对禾塑偏见太大了，那边这些年发展得挺好的，不然阿霆那性格也不会愿意去的。”

　　容咲忍不住道：“还不是因为舒俏想去。”

　　肖晨郅朝她讽刺地一笑：“舒俏都愿意去，大小姐你还怕脏了裙子？”

　　“……”容咲气结，正在脑海里迅速想着词给肖晨郅怼回去，却听到肖母道：“怎么这样和咲咲说话？一点风度也没有。”

　　容咲小姨笑道：“年轻人嘛，小情侣之间讲话都是这样。”

　　肖母对肖晨郅道：“你要是想去禾塑就去，但是一定要照顾好咲咲，咲咲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别的什么人，总是这样不礼貌像什么样子？咲咲平时不和你计较，那是她脾气好，你们两个订了婚，你就要……”

　　“妈。”肖晨郅破天荒地打断母亲说话，“我有事情要说。”

　　肖母愣了一下：“什么事？”

　　肖晨郅又站起身，竟是往包厢中间走去。

　　容咲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就这样坐在原地看肖晨郅走到肖老爷子身边，俯身对老人说了一句什么，随后扬声道：“我又话要说。”

　　容咲的表妹正巧推门进来，看到肖晨郅站在中间，愣了愣，转头问：“还没开饭吗？”

　　容咲小姨皱皱眉，将她叫了过来：“一会儿就开饭了，你晨郅哥有话要说，你别捣乱。”

　　表妹“哦”一声，不情不愿地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包厢里渐渐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肖晨郅身上，在等着听他要说什么。

　　肖晨郅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对容父容母道：“伯父伯母，抱歉。”

　　容咲猜到他要做什么了，猛然站起来：“肖晨郅！”

　　可肖晨郅一眼也没有看她，只当着满屋的长辈，对肖老爷子道：“爷爷，我想解除和容咲的婚约。”

　　室内安静了两秒。

　　容咲突然感到四肢僵硬，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不怕他们真的解除婚约，但她怕肖晨郅说出这句话。因为这意味着，那些该发生在舒俏身上的事，的的确确要由她来承受。

　　而此刻，又应验了一件。

　　第一个开口的是肖父，他语气严肃：“肖晨郅，你在说什么？”

　　随后是肖老爷子，老人面上神情没怎么变，只是慢悠悠地问肖晨郅：“这就是你说一定要说的事？”

　　“是。”肖晨郅点点头，又对爷爷重复一遍，“爷爷，我想解除婚约，请您同意。”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朝容咲看过来。容咲僵硬地站着，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

　　她想，难道肖晨郅真是被自己下午的话刺激到了？

　　手上忽然一暖，容咲转过头，却是肖母握住了她的手，甚至还对她温和地笑了笑。容咲有些茫然，又听肖母道：“为什么？晨郅，说说理由。”

　　肖晨郅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看着自己母亲，似乎有些迟疑，但也只是犹豫了一瞬。

　　他看了容咲一眼才开口：“我和容咲没有感情，我喜欢别人，我不想对不起她。”

　　这个“她”，在场的人以为指的是容咲，只有容咲自己知道不是。

　　她气极反笑，终于能发出声音来：“肖晨郅，你知道你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在说什么吗？”

　　容咲不敢低头，她不敢看见母亲紧张的表情。她知道，容家人，都怕肖老爷子会点头同意。

　　其实容咲很想站在肖晨郅一条线上一起提这个要求，可是她不能。

　　一片寂静里，开口的确实肖奶奶，她声线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有感情可以培养感情，你是肖家的孩子，不是随便喜欢个什么人就能娶进门的。”

　　她开了口，其他人除了肖老爷子，也都不敢随意接话，只有肖晨郅道：“可爷爷和奶奶当初不也是随便选了一个人给我吗？”

　　在场的容家人都变了脸色。

　　容咲脑子里一片混乱，正下意识要开口，却有一道身影越过了她，站在她前面，指着肖晨郅大声道：
　　“谁告诉你我姐姐是你们家随便选的？我姐姐年轻又好看，整个明江的女的骑火箭都赶不上她，配你这个草包绰绰有余！你能和我姐姐订婚，是你上辈子烧高香得来的，不结就不结，你以为我姐姐稀罕！”

　　容咲：“……”
　　厉害啊妹妹。

　　容家表妹这一出打得肖晨郅措手不及，万万没想到容家第一个发难的会是这个从来不主动说话的高中女生，当然，容家其他大人此刻应该巴不得她闭嘴。

　　气氛一时凝固，席间却传来“噗嗤”一声笑。

　　众人回过头，肖朗咳嗽一声，起身道：“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出去抽根烟。”

　　说着就要走出去，拉开门时还对肖晨郅道：“晨郅，好好和长辈说话。”

　　容家表妹似乎听出了这话里别的意思，涨红了一张脸，还要说什么这下也全忘光了，被她妈连忙拉了回去。

　　这时肖老爷子才慢慢开口道：“晨郅，如果我们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肖晨郅一时没说话，良久才问：“爷爷，为什么一定要我和她结婚？”

　　容咲突然觉得很羡慕。
　　明明都是一样的人，肖晨郅却还没有长大。

　　肖老爷子只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着肖晨郅。

　　肖晨郅道：“那我就一直拖着，你们也不能绑我去结婚，我有喜欢的人，我只会和她在一起。”

　　容咲心累地叹了口气。

　　听了他的话，肖老爷子慢悠悠道：“我不同意。”

　　不等肖晨郅说话，他又道：“那你就拖着吧，看我们爷俩谁拖得久一些。”

　　肖晨郅半天没说，突然扭头就走。

　　“肖晨郅！”肖父怒道。

　　肖晨郅只当没听见，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时间，剩余的目光又落在了容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