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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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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迎夏看了那表盘几眼,颇为心痛地说道:“不会吧,这是百达翡丽的机械表!顾崖,你真是暴殄天物啊。”
“所以……这表不防水?可你看它还在走呢。”
“不防水啊!它虽然现在还在走,但是内部的细小零件一旦沾了水,过几天只要生出一点点锈来,这表就废了。”
李迎夏口中的那个牌子顾崖听说过,但具体是个什么价格他并不知道,此时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赔言竟几千块钱的准备。
李迎夏叹了口气,又道:“百达翡丽有什么用,我现在宁愿你胳膊上戴的是小天才儿童手表,至少这样咱们就能给你爸爸打电话了,还能发送你的位置给他。”
顾崖沉默了,他觉得李迎夏说的非常有道理。
金钱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
“哎,顾崖,”安静了一小会儿的李迎夏又开始说话了:“能跟我说会儿话么,我总觉得心慌。”
“行,你想说什么?”
“我想想啊,咱们说点喜闻乐见的,比如,你家里人有没有催你结婚啊?”
画风变化得太快,顾崖心里一阵揪紧,李迎夏还真是找了个老少皆宜的好话题,他皱眉道:“没有啊,他们不催我。”
李迎夏不知顾崖家庭的复杂,她又问道:“那你自己有考虑过吗?”
“我……暂时没有。”
“你排斥结婚吗?”
“倒也不,我只是觉得很麻烦,很耽误时间。”
——耽误他赚钱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顾崖甚至想要跳过谈恋爱的步骤,直接高效率地结婚,或者连结婚的步骤也跳过,直接要孩子。
甚至,把生孩子也跳过的话也不是不行。
既然都能跳过……这么想着,顾崖发觉自己隐隐有着不婚丁克的趋势。
他皱了下眉,想起兰姐那对儿女,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小孩子的。
前提是健康的小孩子。像于小竹那样的,他这辈子碰见一个,就彻底怕了。
李迎夏用脚蹭着河边淤积的泥土,没有察觉到顾崖神游天外,略微有些害羞地说道:“我就还挺想恋爱,也挺想结婚的。”
“真的假的?”顾崖道:“可听说你身边有很多人追你,你都不答应。”
“因为他们都不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李迎夏认真道。
“你理想的人是什么样子?”
李迎夏想了很久,呼吸越来越轻,她慢慢地、用一种娇滴滴的声音说道:“我最理想的另一半,最好和我同一个行业,同一家公司,最好个子很高,长得好看,最好有单边酒窝,最好话不太多,愿意听我讲话……”
有着单边酒窝的顾崖听了几句,马上捕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氛围。
李迎夏这几句话指向性太强了,她就差直接说“我理想的另一半是顾崖”了。
这是变相的表白?顾崖难以接受刚才还战战兢兢恐惧野兽的姑娘,转眼之间就在粉红色小情绪里放飞了自己,况且还是在这种生死未卜的节骨眼上,未免太合时宜了。
顾崖转头看了她一眼,然而黑漆漆的夜色里什么也没看清楚,却从河道上游看到了几点扑闪扑闪的手电光。
“有人来了!”顾崖惊喜道,拉着李迎夏站了起来,朝那边喊着。
他身上唯一能发光的东西便是那只手表,于是便不停地挥动着手臂。
“找到了找到了!”对方救援人员也挥动着手电呼应着他们。
他们失踪了几个小时,此时终于脱险,顿时百感交集。
顾崖穿上救援人员递上来的军大衣,却觉得并没有暖和多少,里面的衣裳还都湿着,此时他只想赶快回家去,冲个热水澡,然后睡个昏天黑地。
李迎夏因为脚扭到,被扶上了担架,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条便道,可以容纳救援小车通行。
一向多话的李迎夏获救之后反而沉默了,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但顾崖却松了口气,他虽然拒绝过很多姑娘的表白,但每次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是倍感压力。
好在救援人员终止了这一切。
救援车将他们拉回了山下,有人打了120,他们下山后李迎夏直接便去了医院。顾崖见到了兰姐,她好像哭过,眼睛红红的,见他们两个平安无事之后眼眶更红了。
“别人都回去了吗?”顾崖问道。
舒兰道:“安置在度假山庄住下了,就等着你俩呢,你没事吧?要不要也去医院检查一下?”
顾崖头发湿溚溚的,一看便知是曾落水的,他手上的伤口有点疼,但还是说道:“不用,我什么事都没有。那我们今天不回市区了?”
“太晚了,不回去了。”
舒兰说完,顾崖眼里便涌现出几分失望,不能回家,太不方便了。
但他隐藏的很好,并未被看出,而是说道:“行,那我……”
他忽然顿住了,目光从舒兰的肩膀上方朝后看去,神情错愕,他难以置信地揉了下眼睛,又侧身朝那个方向走了两步,终于试探着说道:“言竟?”
言竟穿着一件黑色衬衫,神情冰冷,甚至……好像还有点怒意。
顾崖看到他的背包和手机都在言竟手里,便看了下舒兰,道:“他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到了十几分钟吧,不过从市区开车过来,路上就要两个小时,所以可能你刚出事,他就出发了。”
言竟一直皱着眉紧紧地盯着顾崖,目光深邃地像是要把顾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顾崖被他看得心里发慌,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言竟这才收敛了周身地锐气,走了两步,上前帮顾崖扣上了军大衣的帽子,又对舒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把顾崖接回去了。”
“啊?”舒兰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他说过是室友来着,才道:“噢……好,你们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嗯,今天多谢你。”言竟对她点了点头,转身抱住顾崖的肩膀,用宽大的臂弯将这个不停打喷嚏的人带走了。
舒兰看着那两人紧靠的背影,感觉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兰姐,顾崖和李迎夏呢?”小赵从车里探出头来,他刚从山庄把车开过来接舒兰和另外剩下的同事。
“没事了,虚惊一场,咱们回山庄吧。”
顾崖被言竟抱得很紧,他吸了下鼻涕,说道:“这样走路多不方便啊,你松开点,我也没那么冷。”
言竟却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说道:“你嘴唇都冻得发紫了。”
“哈……哈哈,真的假的?”顾崖笑得有点勉强:“你太夸张了。”
言竟抿着唇,把他送到那辆黑车旁,夜色里,这辆车车型低调又普通,甚至还有点脏,言竟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顾崖整个人塞进去,正要关门,却忽然被顾崖给抵住了。
“等下,这件军大衣是救援队的,得还给人家。”
顾崖说罢将军大衣脱了下来,言竟接过,跑了几步还到了最近的一辆救援车上。
言竟的车内一直开着空调,温度很高,浓烈的暖风甚至让顾崖有点睁不开眼睛,因为冷而紧咬着的后槽牙却终于逐渐松懈下来,下颌有些发酸。
很快言竟便上车了。他看了眼从头到脚湿溚溚的顾崖,不容置疑地说道:“把湿衣裳脱了。”
顾崖犹豫道:“不是吧?就算车里暖和,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穿吧?”
言竟顿了一下,便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随后三两下脱了下来,扔到顾崖的头上。
顾崖吓了一跳,心里突突跳了两下,转头却见言竟里面还穿了件T恤,又放下心来。
于是他也没再客气,换上了言竟的衬衫,又把鞋袜全都脱了扔在后面,他鞋子里还能倒出水来。
顾崖裤子也湿的很彻底,他手摸上腰带,却又停下了,有点心虚地瞟了一眼言竟,而一直注视着前方专心开车的言竟却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反正看穿他的意图,说道:“后面有抱枕,你拿一个挡着。”
于是顾崖便把座椅朝后调整了一些,把湿掉的外裤换下来,因为没有鞋子,只能盘腿坐在车座上,拿着后面摸来的抱枕挡住关键部位。
——至少不会让路过的车主看到不好的画面。
顾崖膝盖关节处在山里被风吹得泛红,但腿却很白,开车的言竟喉结滚动了几下,心里一阵燥热,他终于意识到空调温度确实太高了。
但再看看旁边像只猫似的眯着眼的顾崖,却又打消了调低温度的念头。
车驶出景区,汇入到进城的车辆之中,顾崖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皱着眉去座椅后面摸卫生纸。
言竟忽然减速,微微侧头,看了顾崖两眼,问道:“手怎么回事?”
“手?”顾崖讲话时带着明显的鼻音,他抬起右手,那道伤口格外狰狞,似乎还混合着泥沙,已经不流血了,顾崖试着摊开手掌,却感到一阵钻心地疼。
“划了一道,回家拿碘酒消下毒就行了。”
“被石头划的?”
“对……”
“还沾了水?”
“嗯……”
何止沾了水,完全就是在河水里泡着。
顾崖低着头,隐约感觉好像被言竟瞪了一眼。他莫名其妙地朝言竟看去,却听他道:“手机拿出来,导航一下。”
“哦。”顾崖应了一声,打开导航输入了龙城花园。
“您好,现在开始导航,距离目的地龙城花园还有……”
言竟无奈道:“我是让你导航到最近的医院。”
虽然此时方向盘在言竟的手里,但顾崖还是想要挣扎一下:“不用吧,都不流血了……”
然而言竟没有给顾崖太多讨价还价的机会,他冷漠地阐述道:“破伤风一旦感染死亡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会先后出现面瘫、全身痉挛甚至骨折,毒素会侵蚀你的每一寸神经,把你的身体拉扯到扭曲的极限,最后只能一边吐血一边死去……”
“您好,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已定位八百坡乡人民医院,距您10.6公里,预计行驶八分钟,请您系好安全带。”
顾崖在言竟有理有据的威胁下,十分爽快地输入了新的目的地,并以此制止了言竟的恐怖医学主题广播。
作者有话要说: 破伤风死亡率没这么高,言竟吓唬他的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