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僧他誓不破戒》凭栏倦客

27、末世文里的炮灰替身（27）

　　陆信珩醒来时，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不停摸索着，他以为那人是无赦，心里顿时升起一种兴奋又复杂的感觉，然而当他睁开眼，对上一张陌生的脸时……心情顿时更复杂了！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陆信珩撑着身体后挪了一些，躲开道士的手。

　　定虚子见他一副被人占便宜的惊恐模样，顿时笑了，站起身：“陆先生放心，我是出家人，也没有龙阳之好。”

　　“我刚才不过是在为你摸骨探经脉，想看看你的资质。”

　　陆信珩现在听到“出家人”三个字就头大，情不自禁想起那个表里不一的和尚。

　　“你想干什么？”陆信珩皱眉问道，“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出家当道士。”

　　他家里是真有“皇位”要继承，得多想不开才会出家。

　　定虚子忙解释道：“不用你出家为道，只是我见你资质出众，生了爱才之心，想收你为徒而已。”

　　陆信珩狐疑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他被这道士所救，他都要怀疑这道士对他心怀不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定虚子看出陆信珩眼中质疑，也不在意，只笑道：“也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我们回基地再说。”

　　“秦沛还等着我带你回去呢。”

　　“秦沛？你是秦沛派来的？”陆信珩诧异问道。

　　定虚子一顿，无奈道：“算是吧，我是受他所托。”

　　“我跟秦沛是朋友，在水霖市附近偶然认识的，他跟我说过，你是他的朋友，另外还有那个和尚……他跟那个和尚之间好像不是朋友，但又挺熟悉……”定虚子说到后面，神色带了些许疑惑。

　　他一见秦沛就觉得十分顺眼，心生好感，相处下来，秦沛的言行处事，也确实很合他的性子。只是偶尔，定虚子也会觉得秦沛身上有种古怪的违和感，总感觉他并非平时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文无害。

　　尤其是当秦沛和那个和尚同时出现时，那种古怪的违和感越发明显。

　　陆信珩闻言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不免心中腹诽，他俩当然不是朋友，大师可是说了他是“出家人”，没有朋友。

　　回基地的路上，定虚子一直在跟陆信珩拐弯抹角打听着秦沛的消息。

　　陆信珩不耐道：“你不是说了，你们是朋友，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定虚子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敢。”

　　陆信珩：“？？”这有什么不敢的？秦沛又不是什么暴躁易怒的人，没道理被问几句就生气。

　　定虚子老实道：“不瞒你说，我一见秦沛就觉得顺眼，很待见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敢多管他的事。”

　　就好像，上辈子欠了这人似的。在秦沛面前，总是莫名矮了一头。

　　定虚子入道数百年，别看他外貌年纪不大，其实也有七八百岁了。

　　他入道之前，本是富家幼子，名关行川，十九岁那年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妻，次年夫妻二人便抚育一子。只可惜好景不长，妻子体弱，产后久病不愈，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

　　那时关行川还年轻，受不了爱妻病逝的打击，伤心之下，到长白岭出家做了道士。从此一心向道，再不沾尘缘。

　　多年后，已经成为定虚子的关行川，也曾下山入世游历，路过昔日关家府邸，却见门庭冷落，只有三两仆妇小厮守在偌大的宅院里。

　　那时定虚子只觉尘缘已断，也没有再见关家人的必要，便过门不入离开了。

　　定虚子见到秦沛后，反复思索以往旧事……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与秦沛之间，有种若有似无的因果牵系，但又一时想不到这牵系到底来源何处。

　　陆信珩不明白他的纠结，听了他的话，不甚在意道：“你就放心去问吧，秦沛性子温和，只要不是过于敏感的问题，他对朋友一向坦诚。”

　　定虚子想了想秦沛斯文带笑的模样，依然有点没底气。

　　说来，他们两人的性情是很相似的，许多兴趣爱好相同，就连洁癖都如出一辙，这也是他们一见如故的原因之一。就是……每每他们相处时，总似有种无形的屏障挡在他们中间，无法真正交心。

　　“定虚子道长，你来救我时……只有你一人么？有没有跟别人一起来，又或者半路见到什么别的人？”陆信珩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定虚子一听就知道他想问什么，笑道：“陆先生，想问的是那个‘阿宁’吧？”

　　陆信珩面色微僵。

　　“你昏沉不醒时，曾叫过这个名字。”

　　“阿宁……这名字听着有点熟悉，你该不会是喊的宁大师的俗名？”定虚子说着看到陆信珩瞬间变了的脸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定虚子心想，那和尚瞧着不易亲近的模样，且邪气地很，一身孽火的气息，却丁点不沾因果缘孽，根本不是常人能靠近地了的。八成是这陆信珩一头热。

　　哎，好不容易看上个资质不错的徒弟，也符合他自己推算的“天命弟子”的特征，怎么就跟那邪僧沾上了呢？

　　定虚子曾以卦问天，得知自己飞升的机缘就在他的一位“天命弟子”身上，只要能引他入修途，就能获得无上功德，从而顺利破界飞升。

　　这位“天命弟子”资质奇佳，出身富贵，周身气运如龙，福缘充沛，且身具雷火双灵根，灵根品质上上等，是难得的修炼好苗子。

　　这几个条件，陆信珩每一项都符合，十有八.九就是他要找的弟子，即便不是，收下这么一个弟子，他也不亏。

　　“你听错了。我喊的是宁大师。”陆信珩脸上已经恢复之前平静的神色。

　　定虚子刚想反驳，对上他的目光……最终没说什么，算了，以他的年纪都能做陆信珩的祖好几辈的爷爷了，跟他一个小辈计较什么，他喜欢自欺欺人，就随他去。

　　定虚子之前在找到陆信珩的时候，就已经用术法向空中发了信号，同样他也收到了无赦的信号，然而两方的位置距离太远，一直到丛林外面，定虚子和陆信珩，才看到等在不远处的无赦。

　　无赦的肩上还靠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陆信珩一看清靠着无赦那人的长相，顿时脸黑了下来。

　　他快步走过去，向无赦问道：“大师，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昏过去了。”

　　陆信珩猜测这个邵云铮应该是跟自己一样，从裂空兽腹中被救出来后就昏过去了，只是这邵云铮看着比自己还高壮，没想到体质还不如自己，竟然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要不我替大师扶着邵队吧，我跟邵队身形相仿，扶着也方便一些。”

　　无赦其实比他们两人都还要高一些，只是他身着的僧袍宽松，又属于穿衣显瘦的体格，便看着比陆信珩和邵云铮清瘦不少。

　　无赦见陆信珩主动包揽体力活，自无不应，二话不说便把邵云铮推给了他。

　　陆信珩一向不喜邵云铮，直接把他往自己肩上一扛，也不管他难不难受，抬脚就走。

　　扛到半路的时候，邵云铮就硬生生被难受醒了，张口就吐了陆信珩一身。

　　“我说你这人，我背了你一路，你还吐我身上？”陆信珩被身上的污渍恶心坏了，还好定虚子有净尘术，能帮他把身上的污物清理干净。

　　但就算身上没了那些脏东西，陆信珩仍然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臭的，回到基地安排的新房子，他立刻把身上的衣服给丢了。洗了不知多少遍澡，才觉得把之前那味道洗干净了。

　　陆信珩和邵云铮安全回到常青基地，最高兴的绝对是章司长。他听说把这位救回来的是一个道士跟一个和尚，便备了重礼，想亲自上门致谢。

　　然而几次拜访，定虚子和无赦都没见他，不是在闭关，就是有事外出。

　　几次下来，章司长原本那点热切也淡了下来，只当自己跟两位高人无缘。

　　章司长不再想方设法去见那两人，那位之前在常青基地地位非凡的刘道长，反而有点按捺不住，去找了跟他一样同为道士的定虚子。

　　秦沛被这位刘道士扰地烦不胜烦：“刘道长，我已经跟你说了许多次，定虚子道长不在这里，他经常外出，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刘道士一点都不见外地坐在沙发上，秦沛几不可见地皱眉，打算等这人走了，就把沙发罩子再换一遍。他本来不想让这人进来，但他拿着章司长的印信，在整个基地都通行无阻，秦沛人在屋檐下，也不能真把这个刘道长得罪狠了，不然章司长那边也不好说。

　　“秦先生，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个定虚子是你带来的，平日里，除了你跟陆信珩，定虚子跟其他人几乎没有来往。你跟他关系是最好的，也住在一起，你说他不在房子里我信，你说他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也信，但你敢说不知道定虚子什么时候回来么？”

　　秦沛冷笑了一声。他确实知道定虚子什么时候回来，但他为什么要告诉这个刘道士？

　　他对定虚子没有太多好感，但对这个刘道士也同样不喜。

　　“抱歉刘道长，我是真的不清楚……”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玄关处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白衣道士慢步走进来，一只手闲散地挂在腰侧的剑柄上，他视线在秦沛和刘道士面上来回扫了一眼，笑说：“阿沛，这位是谁？怎么不介绍下？”

　　秦沛向来耐性极好，如今对上这刘道士，耐心已被磨到极限，顿时站起身来道：“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有什么好介绍的。”

　　“再说，他是来找你的，跟我无关。”

　　定虚子见他面色不好，以为他累了，便道：“既然是来找我的，那我跟他谈谈。你先去休息吧。”

　　许是定虚子活得时间久了，他跟秦沛虽然是以友人相称，但两人相处时，他总会情不自禁把秦沛当成后辈一样照看。说话间，也隐隐带着长辈的语气。

　　这让秦沛心里莫名觉得不喜。他父母早逝，是被秦三叔和三婶养大，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儿女，有时对秦沛难免忽视一些。秦沛从小跟家中亲人长辈的关系都不算特别亲近，这也跟他的性子有关。

　　秦沛能感觉到定虚子对自己的善意，对他也不算讨厌。但他不知怎么的，每每定虚子靠近他时，秦沛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感。

　　可能是他本质是个魔修，而定虚子却是修道之人，仙魔殊途，他们之间有隔阂，合不来也是自然。

　　定虚子看着秦沛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才把视线转到一旁的刘道士身上。

　　“定虚子……说实话，道友这名号，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刘道士手抚长髯，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

　　定虚子活了几百岁，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刘道士这样仗着有点微末道法，弄虚作假，招摇撞骗的人，他见过的没一千也有八百。

　　但凡见了，他必要清理门户，毁其修为，并将其逐出道门，免得他们给道门抹黑，也为祸他人。

　　“什么人？”定虚子坐下来，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是一位道门前辈，是长白岭的仙长，大概已经仙去很多年了。”

　　“长白岭你应该知道吧，咱们道门第一仙缘福地。”

　　“道友，我劝你还是把名号改一改，莫要犯了先人前辈的名号，这可是回影响自身机缘的。”

　　“已经仙去很多年”的定虚子面色不变：“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这名号，是昔年师长所取，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也不打算更换。”

　　他们修道之人最是注重师徒情分，普通人尚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对修道者而言，师徒缘甚至还要越过红尘亲缘。

　　师尊给徒弟取的名号，哪里是能随意更改的。

　　定虚子此话一出，那刘道士果然不再劝他，只是问道：“不知道友在此之前，仙居何处，可有洞府？”

　　刘道士问地客气，其实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末世之前道门已经衰微，有本事的道士根本数不出来几个，有自己洞府的更是少之又少。

　　“长白岭，昆虚洞。”

　　刘道士下意识点头：“长白岭啊，倒是个不错的地方……等等，长白岭？”

　　“昆虚洞？”

　　刘道士一脸震惊地看向定虚子。

　　定虚子朝他笑了笑：“对，长白岭，昆虚洞。”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我应该就是你口中那个‘仙去多年’的道门先辈。”

　　刘道士闻言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怔愣半晌后，看定虚子的眼神，仿佛跟见了鬼一样。

　　·

　　变异兽袭击基地，毁坏了不少基地设施建筑，最近一段时日，基地许多地方都在施工复建。

　　常青基地给民众的解释是，那天变异兽突袭基地，是因为有一颗高级红晶被带入了基地，引得那些变异兽为了夺取晶核袭击了基地。

　　但具体真相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从表面看，基地给的解释合情合理，多半是真的。

　　近来定虚子跟陆信珩二人也不知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经常一起外出，一走就是好几天，每次回来，陆信珩的实力都有所增长。

　　这两人不在，倒是方便了秦沛去找无赦。

　　无赦每日清晨都会诵经打坐，秦沛一般都是过了他诵经打坐的时间，再去找他，以免扰了他修行。

　　他刚走到无赦房子门口，就看到门口还站着两个熟悉的人影。

　　是邵云铮和寇飞。

　　“邵队，寇少校？”秦沛走过去，“你们这是又来找大师？”

　　邵云铮点点头：“天宁基地那边传讯过来，我跟寇飞得提前回去了。”

　　“这一走，我们跟大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便想着过来告个别。”

　　秦沛闻言道：“两位跟大师关系匪浅，这是应该的，不过……你们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寇飞挠挠头，有点尴尬道：“队长说怕打扰大师诵经打坐，所以我们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想晚一点再进去。”

　　秦沛正要开口，就见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接着一个手持佛珠的僧人出现在三人面前，他微施佛礼，请三人进屋说话。

　　他们前脚刚踏进屋子，后脚外面天色就阴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天空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末世气候多变，鹅毛大雪常有，大雨倾盆也常有，但这种绵绵细雨却很少见。

　　基地不少民众都跑出来淋雨玩乐，尤其是一些年轻人和小孩子。

　　自从末世后，已经很少看到大家这么有生机放松的模样。平时所有人都在为了生存奔波，根本没有闲心去玩乐。

　　“大师，我跟寇飞，要回天宁基地了。”

　　“这回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大师……我想问问，大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邵云铮犹豫半晌，还是把后面半句说了出来。

　　一旁的秦沛：等等，说好的只是辞别呢？

　　就在秦沛以为无赦会拒绝他们的提议的时候，突然见无赦点了点头。

　　“也好，很久没见爷爷奶奶了，也是该回去看看他们。”

　　老人家寿数有限，即便衣食不愁，安全无忧，可终究是老了，怕是也等不了太久。

　　秦沛见他们说这就商定了启程日期，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师，那我呢？”

　　就这么把他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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