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僧他誓不破戒》凭栏倦客

16、末世文里的炮灰替身（16）

　　秦沛清俊的面容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一缕缕青黑色的脉络，那些脉络一直蔓延到他双眼周边，使得这张脸再无平日的温和儒雅。

　　秦沛望着无赦，因魔气侵蚀而变得深红的眼眸里带着痛苦之色，他用仅剩的理智，向无赦求救：“大师，救我。”

　　随着一串珠玉相击般的清脆声响，无赦缠绕着佛珠的那只手突然抬起，动作轻柔地扣住秦沛的后脖颈，然而他的神态和声音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

　　“看着我的眼睛。”

　　秦沛望进他双眼的一瞬间，双目一片空洞，转眼间被摄心夺魄。

　　无尽的烈火红莲在他们二人周身燃起，看起来滚烫灼热的火莲，烧在秦沛的身上时，他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甚至面上慢慢浮现一种近乎轻松舒适的神色。

　　而秦沛身上的魔气，也在不断地抽离他的身体，如潮水疯狂涌向无赦，像是要将他彻底吞噬，然而那些魔气在碰触到无赦身体的刹那，隐没进他的身体。

　　那么庞大精纯的魔气在秦沛体内时，让他生不如死，险些让他陷入万劫不复，而涌入无赦的身体后，却无声无息，宛如石沉大海，泛不起一丝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秦沛身上的魔气一眼看去，像是被无赦吸收地干净彻底，他整个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神色扭曲痛苦，神魂理智在失控边缘挣扎。

　　无赦收回手，看着眼前脱力倒在地上的秦沛，朝他半施佛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施主，现在的感觉是不是好多了？”

　　秦沛是不易出汗的体质，此时却浑身虚汗，后背的衣衫和额角的留海都被汗湿，他模样狼狈，望向无赦的眼睛里却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我好多了，多谢大师。”

　　无赦微微俯身，居高临下与秦沛对视着，“秦施主，还是别谢地太早。”

　　“小僧此番救施主，用的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施主受魔气侵染，没有成为丧尸，也没成所谓的异能者，而是入魔成了魔修。这修魔一道，可不比其它，自来惊险万分，一步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到那时，说不定施主的下场，连外面那些行尸走肉都不如。”

　　“施主可当真要选修魔一道？”无赦轻声问他。

　　“若是不愿，想要回头，现在还来得及。”

　　秦沛良久无声，好半晌，才从地上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盯着无赦，目光认真地问道：“如果我回头……是不是就会成为一个普通人？”

　　什么力量都没有，遇到危险也只能任人宰割，或是听天由命。

　　若是在末世之前，秦沛对此或许会犹豫，在那样的和平年代，做一个普通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可这是末世，弱就是原罪。在这种环境下，秦沛宁愿入魔身死，也不愿像蝼蚁一般永远只能在强者的施舍同情下苟活。

　　无赦捻动手上殷红如血的佛珠，微微颔首：“那是自然。”

　　秦沛成为魔修的时日还短，身体入魔，心却还未彻底入魔。一旦身心都与魔气相融，那么要想他从魔修一道解脱，也只有灰飞烟灭。

　　修魔，跟修仙不同。灵修修仙尚有回头路，而魔修……若是回头，往往不会看到苦海之岸，只能看到无尽深渊。

　　秦沛苦笑一声，“抱歉大师，我想我还是……”

　　无赦抬手打断他：“这是施主自己的选择，不用跟任何人说抱歉。”

　　事实上，秦沛不放弃修魔，反而于无赦有利。

　　“只是如果再发生同样的事，小僧未必能及时相救。”

　　秦沛听出无赦未竟之意，忙道：“大师慈悲，还望大师救人救到底，教我该怎么做。”

　　无赦视线扫过他诚恳的面容，倏然笑了：“小僧能救施主，也能教施主怎么解决身上的麻烦。”

　　“可是……”无赦的声音带着近乎恶劣的意味，“小僧为何要这么做？”

　　“人活在世，利来利往。”

　　“施主想让别人帮忙，又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秦沛身体僵在原地。

　　金钱名利么？这不管在末世前还是末世后，对眼前这僧人来说都不是稀罕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这些对他而言唾手可得。

　　可除了这些秦沛又能给他什么？

　　思来想去，也只有他这一条命能给。

　　但他想活下去。

　　想要好好活下去。

　　“大师……想要我做什么？”秦沛没有问他“想要的是什么”，而是问的“想要他做什么”。

　　都到了这一地步，要是秦沛还想不通这一点的话，那他在无赦眼里也没有太多利用的价值。

　　没有足够的城府手段，他一个魔修，又如何跟同为天命之子的陆信珩抗衡呢？

　　这毕竟是一个以陆信珩为主角的书，衍生出来的世界。而秦沛，虽也受此界天道眷顾，但比起陆信珩这个一号主角，到底还是差了些的。

　　秦沛入魔，如果不思回头，在入魔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那天道很大概率上，会断臂求生，为了保证陆信珩的发展，而放弃秦沛。

　　不到万不得已，无赦并不想跟此界天道正式硬碰硬地对上，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无赦如今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同天道进行的一场，没有硝烟的博弈。

　　秦沛就是他手上的棋子。

　　“阿弥陀佛。”无赦口中佛号似是带着对众生的悲悯，只是他掌心灼灼燃烧的一朵孽火红莲，那莲火明明美得让人目眩神迷，却像是要焚尽这天地万物。

　　和它的主人一样，邪气凛然，让人望而生畏。

　　无赦手指拈起那朵半虚半实的孽火红莲，笑地明艳夺目：“小僧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最是见不得施主这样的聪明人沉浸苦海……”

　　随着他话音落，周身火莲丛生，周而复始地燃尽再生，灼灼绽放着。

　　僧人将朵赤红的火莲，朝秦沛的方向递去，声音缥缈而蛊惑:“拿着它。”

　　秦沛清楚地看到，在那僧人伸手的一瞬间，其身后突生异象——

　　一条满是孽火铺就的道路，慢慢浮现，路的尽头，是通往无尽的黑渊。

　　秦沛看着那只手，与那只手递过来的火莲。

　　明知道，他若是接了僧人递过来的火莲，就像是踏上那条通往深渊的孽火路，但他……却无法拒绝。

　　秦沛想，大概没有多少人能拒绝地了，这朵充满着强大力量的孽火红莲，哪怕知道它是邪物。

　　更没有人能拒绝地了眼前这僧人。

　　哪怕他清楚，这僧人佛口魔心，是个彻头彻尾的邪僧。

　　无赦眼见秦沛接过那朵孽火红莲，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眼尾的红晕似是更深了一些。

　　这场博弈，没有定数，任何人的前路都是未知。

　　输赢生死，连天说了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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