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僧他誓不破戒》凭栏倦客

10、末世文里的炮灰替身（10）

　　“喂！和尚！”寇飞朝不远处的僧人喊了一声，“你是哪里人？怎么待在这种鬼地方？”

　　“我们是天宁基地的搜猎手，你要是愿意走的话，可以跟我们一块离开这里！”

　　寇飞喊了好几声，那坐在雪地中的僧人，仍旧闭阖双目，一动不动。

　　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自天空悠婉飘下来，落在那僧人眼尾眉梢，越发显得他乌眉如剑，肤白似玉。

　　寇飞明知道不该，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看完心里又觉得自己混账，人家可是出家人……真的是末世后单身久了，连看一个和尚，都觉得眉清目秀，怪好看的。

　　寒风吹过，太阳又躲回了乌云层后，天上又下雪了。

　　他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不然等风雪变大，他们返程的风险也会增加。

　　寇飞见叫不听那僧人，便打算朝他走过去，“这么冷的天，他穿那么薄，该不会被冻僵了吧……”

　　邵云铮连忙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看看他死了没有啊，要是真死了，咱们就把他找地儿埋了，也算相遇一场的缘分。”

　　“看他脸上气色，我觉得应该还有救。”寇飞正说着，转头一看，便见刚才还闭目如一尊玉佛雕像一般的僧人，此刻已然睁开了眼，而那双眼……

　　“诈、诈尸了？”寇飞对着那双眼睛，心里怦怦直跳，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似是惊艳，也似是面对危险的刺激紧张。

　　“阿膳。”无赦没有理会他们，起身喊了一声。

　　陈膳无声无息出现在寇飞和邵云铮二人身后，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这到底是什么人？异能者？能彻底掩藏去气息？

　　邵云铮自认无比警觉，可这会儿却有些不确定了。如果是战斗的时候，单陈膳这神出鬼没的手段，足以让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膳双手合十行了佛礼：“大师，时候不早了，该下山了。”

　　银白的僧袍拂动，无赦慢步从那两人身侧走过，在与邵云铮擦肩而过时，后者被他身上隐隐的清冷佛香一冲，回过神来，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你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已经是一片死区，到处都是丧尸？”

　　无赦停住脚步，反问了一声：“丧尸？”

　　寇飞挤过来，看着无赦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刚从深山老林出来的怪人：“你该不会还不知道丧尸是什么吧？”

　　“就是一种感染了某种特殊病毒的人，确切地说他们已经不是人，而是以人类血肉为食的行尸走肉！”

　　无赦当然知道“丧尸”是什么，比起“魔僵”这个名字，“丧尸”倒也算贴切。

　　“知道，也见过，只是不清楚它们叫丧尸。”

　　寇飞挠挠头：“既然你见过，应该知道那东西有多可怕多难对付，我们是天宁基地搜猎队的，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你跟这位……”寇飞看了一眼样貌清俊，面无表情的陈膳，“小哥，就你们两人待在这里，肯定不行，太危险了，现在咱们这一片遇到一个全须全尾的大活人不容易，要不你俩就跟着我们一块走吧。”

　　无赦闻言低念了一声佛号，轻声道：“多谢施主好意，小僧在此居住，家人也在此居住多年，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寇飞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无赦倏然抬头，目光凌厉地望向山下的方向。

　　他快步走到山岩边处，在一株寒梅树下站定，视线落于远处的城镇。

　　山顶寒风骤起，将僧人衣摆吹得猎猎作响。他玉白细长的手指上绕着的那串血红佛珠，在夹杂着冰雪的寒风中，隐约有红芒时隐时现。

　　邵云铮眼睛一瞬不瞬望着那僧人的侧脸。

　　寇飞见状按捺不住高声问道：“和尚，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无赦微微侧首，眼角余光扫了两人一眼：“你们说的那些丧尸，来了。”

　　“什么？”

　　无赦没再出声，手指捻动佛珠，漆黑的眼眸中浮现一朵赤红火莲。

　　一串肉眼看不到的咒文字影，随着他翕动的双唇从口中溢出，飘向虚空。

　　与此同时，被困在一家超市里的李家两老和桑老头，以及另外几个年轻人，原本正想尽办法抵御外头集结成群的丧尸，不料突然看到那群丧尸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挡在超市外面一般，无法再向他们靠近。

　　所有试图靠近的丧尸，在碰触到那层无形的屏障后，身上都会燃起赤红烈火，转眼就烧得连灰都不剩！

　　而那道屏障，也只有被丧尸靠近碰到之后，才会浮现出来。上面有无数排列细密、肉眼难以辨认的金光咒文小字，在飞速流转着。随着那些咒文浮动，周围还隐隐有诵经声响起，那声音缥缈清冷，佛意沛然，让人听着便忍不住生出敬畏之心。

　　刘嫂和王嫂寸步不离守着李老爷子和老太太，其余人她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在听到那佛音经声时，二人低头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那是什么东西？佛祖显灵？”超市里其余几个年轻人看到外面的异象，不禁低声议论。

　　“这世界越来越玄幻了，先是丧尸出现，接着是异能者，现在连佛祖都显灵了！我看要是哪天有人御剑飞行，我都不奇怪！”

　　那些丧尸虽然被挡在了外面无法靠近超市，但他们长时间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事。刘嫂王嫂身上带有一些食物和水，但也只够李家两老和桑老头他们这几人吃喝的，至于另外那些年轻人……

　　“大婶儿，我给你一条金项链，绝对是纯金的，跟你换一瓶水和一块米饼行不？”

　　这超市里早就让人给搬空了，剩下的全是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店里还漏风冷得要死，他们是异能者，比普通人能耐饿耐冻一些，但时间一长，也也有些受不住了。

　　这几个年轻人是附近天宁基地的人，本来是接了一个高悬赏任务，来这里找人，没想到死亡区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恶劣。

　　他们身上的物资已经用完，车上倒是还剩了一些，可现在他们连出都出不去，更别说去车上取物资了。

　　申小晓从身上取了一条金项链，试图跟刘嫂商量，然而刘嫂就坐在李老太太旁边，目不斜视，对申小晓的话恍若未闻。

　　申小晓嘴巴都快说干了，刘嫂和王嫂也没多看她一眼。

　　她的队友孙潘见她这样有点心疼，但不好表示地太明显，只能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咱们忍一忍，等外头那些丧尸散了，就能去车上找物资了。”

　　申小晓舔了舔已经起干皮的嘴唇，朝队友勉强笑了笑，摇摇头不再出声。

　　超市里有活人，那些丧尸怎么可能会轻易散去，除非……

　　“听！”申小晓突然“嘘”了一声，朝孙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听什么？”孙潘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即安静下来，跟申小晓一样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这里很安静，除了外头那些丧尸发出的异响，几乎没有别的声音。

　　但很快地，孙潘就明白申小晓想让他听什么。

　　那是一阵脚步声。

　　不重不沉，不急不缓，不知从何处而来，唯一能让人感觉到的是，那脚步声的主人，正不断向他们这里靠近。

　　过了片刻，随着一声佛号响起，众人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个通身银白的僧人，自丧尸群中慢步走出，朝超市的大门走过来。

　　那僧人长眉凤目，面如冠玉，眼尾处有些微薄妆似的淡淡红晕。僧人身量颀长，步履稳健，行举之间颇有一派缥缈出尘之态。他单手以佛礼立在在身前，薄唇微动似是在默念经文。

　　随着他的默诵，那些行尸走肉头顶有一团凡人看不到的雾气浮出，紧接着化为一团灵光朝天际飞去。

　　无赦超度了周围成千上万丧尸体内的残魂意识，待那些残魂飞离那些行尸走肉身上后，他这才停止诵经。

　　“那是什么人？他怎么从丧尸堆里冒出来？难道……他也是丧尸？”

　　李爷爷听到孙潘的话，斥道：“说什么胡话呢，那是我孙子！来接我跟老伴他们回家呢！”

　　“阿宁！”李爷爷不敢大声喊，怕引来更多丧尸，只敢隔着玻璃窗朝无赦猛挥手。

　　无赦朝他们微微颔首，随即将手中血红的佛珠手串抛向空中，那一颗颗佛珠在空中迸溅四散开来，化为朵朵赤红火莲铺天盖地落下，将那些躁动不安的丧尸一个接一个烧为飞灰！

　　无赦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火莲，短短几十步的距离，他周身已被火莲包围，整个人像是自火莲中而生的佛陀。

　　那些火莲在他身边不断燃烧，败落，凋零之后再次生长绽开。

　　无赦立于肆野燃烧的莲火之中，在那些赤红的莲火的映衬下，一袭银白僧袍的和尚，面愈白，唇愈红。

　　他看着那些接连灰飞烟灭的丧尸，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明明通身邪气，口中却道了一声庄严神圣的佛号——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