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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一个人的晚上,解琳在被窝里把自己裹个严实,里里外外的灯都没敢关上,身侧的电脑里循环播放着一些搞笑视频,她斜靠床头,才拿起了自己揣在口袋里带回来的小金盒。
      她是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拿它在台灯下看了几圈,看似倒是价值不菲的样子,且里头好像有东西呢——原以为要费些力气,谁知这盒子轻轻松松一下就打开了。
      金盒子里覆着的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的红绒布,只看起来旧但一点也不脏,好像多少年来就没有被人打开过。解琳从里头捻出来一小绺头发,接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只白玉戒。
      “原来是个首饰盒?”
      解琳这样理解,随手便把那头发扔了,只专念于这枚玉戒。她深吸一口气即坐起来,玉戒触之温凉,冲台灯的黄光下仔细看了又看,她虽也不懂得玉石,却连她也看得出这玉的质地细腻非常,视之流光莹澈。
      “真的假的啊?”
      解琳不相信自己会有捡到宝物的运气,况且那种孤坟横立的深林里真的会埋着值钱的宝贝吗?若是哪个墓主人的陪葬品,那也该放到棺里一起埋了才是,哪有可能这么轻易被她捡到。
      解琳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她被吓地六神无主时一低头就瞧见了这盒子,上面只盖着薄薄一层土,连“埋”都说不上 ,倒像是谁随手一丢的。
      她开始认为这肯定不是什么真金实玉,她再次看进那只金盒子里,那最底下还压着张纸,解琳打开一看,几行墨笔,鬼画符似的,仔细辨认也实在读不大懂。
      台灯忽闪一下,解琳专注在手里的东西,只莫名发觉更冷了,不禁连打了两个喷嚏,她忽觉房间里过分安静,这才发现明明该在循环播放的视频没了声响,她扭头看去,豆大的暂停键格外刺眼……
      解琳眼珠子沿房间四处滴溜溜转,看了许多圈,把每个角落都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心始终跳得厉害。陆承的话此刻起了大作用,或者是配上他的形象,使人安心,解琳逼着自己不要再乱想,干脆早些睡。
      刚想躺下,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突然响起,于一片静悄悄中,惊得解琳一身冷汗,
      “我的妈呀……”
      她捂住发疼的心脏缓了一缓,拿过手机一看,竟是孙思远。
      “喂?你……”
      “解琳,约好是明天下午的,现在该怎么办啊?”他的声音有种装出来的死到临头的惊慌,就像他知道对着他脑门的是一把玩具枪。
      解琳往床头一靠,“你还问我?这么多天你连个音讯都没有,让我想什么办法?”
      对面沉默了一刻,他道:“我问过了啊……我爸妈说我自己闹出来的事让我自己解决。”
      “可不是,你就该自己解决。”
      解琳气地想挂电话,孙思远急忙在话筒里喊:“解琳!解琳你不能丢下我,要是你都不管我了,我该怎么办?”
      总是这套说辞,好像他笃定解琳放不下他似的。
      解琳一直打算问的事情被他一而再三地躲过去,不如找这个时机,借此逼问,她道:“你回城里了?那明天上午我就去找你,你先给我把俞梦琪的事情解释清楚!”
      孙思远道:“俞梦琪?我不过和一群朋友玩,碰巧遇见了她……我和她能有什么事啊?”
      解琳冷哼,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是要出头吗?怎么这个时候要做缩头乌龟了?你不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你就等着自生自灭吧!”
      解琳将要挂断电话,最后只听到那边嚷了一句“你可不能看见你男人被打死啊!”
      解琳对着手机话筒狠狠“呸!”了一口,切断了电话。可放下了电话,她终究心软,心里着急打算,从现在到明天下午哪还能凑到这些钱?能问的都问遍了,总不能为此十天半月不吃不喝吧?
      手机又震两下,是孙思远发来了消息:“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必须得帮我。”
      解琳叹口气,打过去:“我也是想遍办法了……”
      而孙思远居然又提出让解琳去跟解国兵借几千块应急,解琳气得脑袋发懵,孙思远是清楚自己同解国兵夫妻二人宛若仇人,他如何也不该提出这样的建议。
      解琳刚想骂他,他又道:“你奶奶有没有留下一些衣服首饰之类的可以当掉换钱?”
      这下血压估计得飙到一百八,解琳摔下手机,再不搭理他了。
      说起解琳的奶奶,她从前出身不错,读过些书,年轻时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秀,解琳的爷爷出身平凡,算是高攀。
      后来历经动乱,奶奶身后的大家族没落,与爷爷小家的日子十分清贫起来,不过那种连饭都难吃饱的情况下,解琳的爷爷也不肯让妻子出去干活,只让她还专心做她的贤妻良母,爷爷则去工厂做工,是吃尽苦头,辛劳几十年。待解琳出生时,他老人家已经退休了,而后等同是拿着退休金养活了一家。再到爷爷去世,年老体弱的解琳奶奶第一次从顶天立地的丈夫那接过担子,一人承担起了养育解琳的责任,不过养一个孩子谈何容易?一个羸弱的老太太没什么大本事,解琳于这种情况下依旧不短吃穿,一切与同龄人一样,爷爷留下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是奶奶一件一件把存了一辈子的值钱东西全给当了。
      解琳想起奶奶逐渐湿润了眼眶,要说奶奶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那就只有自己了……
      在对奶奶的思念当中,解琳睡去了,似乎全忘了历经的恐怖。夜半,她朦胧之中,于枕边按上了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竟是那只小金盒,她隐约记得睡前她把它收在床头柜里了……
      夜色微光下,它闪烁着光好像努力在诉说什么,解琳目光微动,心里有了个想法。

      又请了一天的假,解琳在动身去孙思远公寓之前绕了一趟古玩街,街边摆着各种“古董”看上去倒有模有样,有清末的 、有民国的,甚至还有个大妈拉过解琳,指着地上一只铜盆子说:“这是当年朱元璋用过的。”
      解琳是个门外汉看得也很热闹,一路问了好几个人,才见一个大爷还算靠谱,给解琳指了家有口碑的古董店,店面不大,开门进去,门上的铜铃丁零,扑面来的旧物气息凉飕飕的,本就狭小的店里头,四面的墙上和角落里都塞满了东西,新的旧的,有破木匣子也有破电视机,像忽然闯进了时空夹层中捡破烂的老头家里。
      解琳张望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在一堆杂乱字画中的人脑袋——几根稀疏的毛发油赖赖地贴在头皮上,没毛的地方同他头顶的灯泡争亮,他一定就是那个老头:
      “你好,请问……”
      那人缓缓才抬起头,原来他还不算一个老头,也许也就差个四五六年,一个只到解琳肩头高的男人骨瘦如柴,没有半两肉的脸上都挂不住那副粗框的厚眼镜,他凸着嘴,咧开一笑露出侧面一颗金牙。
      他道:“哟,小姐,瞧上什么了?”
      解琳还未开口,他又道:“事先说好,我这店里的东西要我肯卖才卖。”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解琳瞥了几眼门口,偷摸摸地掏出那只小金盒,推到他面前,紧张兮兮道:“我是想来问问……这东西它值钱吗?”
      解琳侧身遮遮掩掩,见此,店主眼镜下的眸中一亮,而后对解琳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些让些!挡着我光了!”
      解琳赶忙站直了身体,只好警惕地斜眼往门外瞧。
      店主先拿这金盒往自然光下看了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电筒,“啪嗒啪嗒”两下按开,细细照着辨认上头的纹样和宝石,见其雕刻之精美,两颗红宝石呈无暇的鸽血红色,火彩比例也没话说,折射出光熠熠生辉,他内心狂喜,硬收了一收,装作淡定地点点头,才冲解琳举起大拇指:“嗯,不错,是个好东西。”
      他抬抬滑落至鼻头的眼镜说道:“这盒子个头虽小,但的确是真金子,最重要的是,这上头镶着的两颗红宝石成色很好,是上品中的上品,但……”
      他见解琳忽然瞪大了眼睛,受到不小的惊吓似地大气不敢喘一口,忙道:“不过,也不是那么值钱的玩意儿!据我初步判定,这是民末的东西。”
      “明、明末!”解琳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是,民国末年……所以年头不长。”店主又问道:“你这是哪里淘来的?”
      解琳咽下一大口口水,在裤子边上抹抹手心里的汗,决定先扯个谎:“呃……其实,这是我奶奶留下来的遗物……”
      “你奶奶没和你说这东西值多少钱?”解琳摇头,店主不大在乎,问:“所以你是打算卖了吗?”
      这店主估计是见多了解琳这样的人,看解琳通身穷学生的样子,给她个三五万,她准高高兴兴地就卖了。解琳扯着一抹笑,僵硬地点点头,一面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一面又经不住诱惑。现今的她身无分文,何况还欠了一屁股债。
      店主想也不多想,利落地伸出了一只短短的手掌:“这数。”
      解琳愣了一下,“五千?”店主顺势拍响了桌面,自己倒被气着了:“姑娘你缺心眼啊?五千连这上头小半颗宝石都买不到,一口价,五万!”
      “咳咳!”
      解琳被自己倒吸进嗓子里的口水给呛着了,道:“真、真值这么多钱?”
      店主眼神滴溜一转,心里头要是装了喇叭,他的狂笑声准让半城的人都听见了。他拉下半扬的嘴角,换了个老老实实、苦口婆心的良心商人模样道:“这么告诉你吧姑娘,这玩意好歹算半个古董,且做工细致、用料不菲,放我这若是遇上有心人,翻个三四倍卖出去也是能的,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三四倍!”
      他不去看解琳快瞪出来的眼珠子,往屁股后头的凳子上又坐下了,把金盒放下,仍放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假装不甚在意,颠着腿道:“我们就是吃这口饭的,赚不到钱还倒卖什么古董?我是实话告诉你,在这一片也就我这个老实人了,你到别的地方……”他摇摇头:“更卖不到我这个价钱!”
      解琳真犹豫了,店主又站起来,把金盒按开来一瞧:“哟,里头还有东西,这是打算卖一赠一吗?”
      解琳才想起那枚玉戒,摆手道:“不是不是!也还请你帮我看看这戒指……”
      店主心里盘算一阵,也拿起来看了看,“嘶哈嘶哈”好几声,皱着眉头甚是犹豫纠葛,忽道:“你等等。”便进去里面了。
      解琳伸长了脖子望去,只见他挤在狭小的工作间里忙着什么——玉戒色如凝脂,近于无暇,是上等的白玉,也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啊,店主额头上渗下一滴汗:得再唬唬那丫头……
      十分钟后他走出来,面色有些沉重,他摸着下巴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小姑娘,这玉戒指虽说是真东西,不过也真不值什么钱……”
      解琳挑眉歪了下头,店主又问:“这真是你奶奶留下来的?”
      他一句话果真让解琳又慌起来,趁此他做了个下定决心的样子,叹口气道:“这样!这小金盒我诚心想要,给你五万,这玉戒,我总觉有些古怪,且成色一般,你要是真想卖,我多加个两千块钱都收了!”
      方尝了甜头的解琳有些清醒过来:这金盒子和玉戒指是一块被发现的,那小金盒这样值钱,怎么玉戒指才值两千块?肯定不止,况且五万块也够用了……
      “那算了,这玉戒我不卖了!”
      说着她从店主手里拿回了戒指慌忙塞进了口袋里。
      店主不依,死缠烂打了许多时候,言语间解琳越发精明,眼看着小金盒她也要另找买家了,店主赶紧成交给了钱。
      只是没想到,他竟给了一大笔现金。解琳长那么大还没有摸过这么多钞票,走出店门的时候,她抱紧了怀里装着五万块现金的背包,缩头缩脑地走在路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很心虚。
      毕竟,这五万块钱可算是她捡来的。

      下午,解琳出面把赔偿金付给了对方,那矮个女人拿了钱就塞进了她斜挂着的那只皮包里,解琳随口问:“你老公的伤怎么样了?”
      然而她就像是只被碰了火星子的火药桶,扯着嗓子骂了一句:“死了!”便匆匆坐上车离开了。
      见车子开远了,孙思远松下一口气,才从墙后显出身形来,他嬉皮笑脸地走上来一把抱住解琳,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解琳没好气地推开他,正要走,又被孙思远搂住,他道:“亲爱的,你怎么凑到这么多钱的?你家里是不是有矿啊?”
      解琳白了他一眼,“没有!你以后得给我把钱还来听到没?”
      他面色一暗,手忽而滑走到了解琳的腰间,搔得她痒痒,憋不住笑起来,孙思远趁机亲她一口道:“你跟我谁跟谁啊,你是我老婆,一家人还分你的我的?”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一绊,惊叫下,额头朝着眼前的砖地“咚!”地狠狠磕了下去——“哎哟我去!”
      解琳吓得赶紧来拉,“你怎么回事啊你,三岁还是五岁啊?走路还能摔倒了?”她心疼地往孙思远渗血的额头上吹气,一面打开包掏出纸巾,孙思远疼地前俯后仰:“我怎么知道,好像有东西扯了下我的腿!”
      他的话让解琳一毛,她环顾了一圈,道:“乱说什么?青天白日的,明明是你傻!自己绊倒了,起来起来!疼不疼啊?头都破了,去趟医院吧?”
      “破了?真破了?哎哟,疼,疼死了!”
      他吓了满身虚汗,解琳笑着搀住他,带他去医院处理了伤口。之后孙思远吵着要去吃日本料理,解琳说他有伤不能吃生鲜,却捺不住他,一顿下去花了大几百。
      席间,解琳又提起想存个几年钱,到时候把奶奶留下的老宅子翻新一下,孙思远误以为她想结婚,怕得脸色大变。解琳看在眼里,越发没有安全感,心里的恐慌没有着落,只好从身体的恐慌上落手,她想起陆承的话,总之想先安个防盗门。在那之前,解琳提出去孙思远那住几天,原本说好了,可他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又变了卦。
      “这几天乡下有个亲戚要来我那借住几天,你也别来找我了,我大概没时间,得带他出去转转。”他说。
      无奈,解琳只好一个人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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