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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血光 ...

  •   阎宣玲还会来找麻烦的。

      纪欣晚知道,也做好准备了。

      所以在打开房门的那刻,她极快的往右一偏,有预谋的躲过了飞来的物件。

      随即碎裂的声音响起,纪欣晚凝下目光一看,是师丝凝先前给她烧水的瓷壶。

      里面的骂声马上要传出来,纪欣晚将视线投进点了蜡灯的房间内,道:“阎小姐,您发脾气的方式可以换一换吗?毕竟你也不会赔钱。”

      “你这个贱人!”本来就站的不远的阎宣玲猛的扑过来,拽过纪欣晚刚刚换好的外衫的衣领,扯出了两处杂乱的褶皱:“你害惨我了!你知道你让我失去了什么吗?!”

      后背磕的生疼,纪欣晚握紧拳头,不让自己露出丝毫有示弱意思的模样,僵硬微笑道:“李大人帮您把脸上的伤处理好了?”

      “凌零柒你找死!”对方大怒,在师丝凝惊恐的大喊中,阎宣玲一个巴掌向纪欣晚甩去,纪欣晚早有准备,一弓腰弯下身子,咬着牙一头向阎宣玲的下巴撞去!

      “啊——!!!”

      彭——咚——!!!

      两处重物摔在地上的闷响和压抑在喉间的闷哼在阎宣玲的痛呼后随即而至,阎宣玲被撞的下颌剧痛,捂住伤处节节后退,还是没撑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齿不清地大骂道:“你这个——你这个贱人!杂种!得了别人几个好眼色就开始立牌坊的腌臜玩意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啧,”纪欣晚这具身体本来就差的很,这一碰受到的伤害远大于阎宣玲,她只觉得头顶一片金星,极沉的闷痛让她五感暂时歇菜,在只能感受到一片空白的刺耳白噪音中与世界失去联系,根本没能听到阎宣玲说了什么。

      艰难的睁大眼,她只能模模糊糊看见阎宣玲的嘴一张一合,想出声回应什么,却抵不过脑里的昏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唇在张合着,却无法发出声音。

      阎宣玲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作势要再扑过来,师丝凝终于有了动作,猛的跳到地上的纪欣晚身前,颤抖着大喊道:“请您停手吧!”

      “滚!”阎宣玲先前没送出去的巴掌直接飞到了师丝凝脸上,师丝凝被她打的头一歪,跌跌撞撞歪到了一边。

      纪欣晚终于能说话了:“阎宣玲!”

      她极其艰难地直起身子,扶着背后的门板,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看了看师丝凝当即肿起的脸颊,声音冷的像是寒冬腊月的冰潭:“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是谁?”

      虽然没有听见,纪欣晚也知道对方想说的是什么,同样冰冷的目光牢牢瞪视着对方敷着药泥锦片的脸:“你是说我攀上权贵而得意忘形?那你进宫是想做什么?你想要的不是这些吗?你就很高贵了?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劝你冷静点,阎姑姑是管不住你了,毕竟你马上要走,但是,你姐姐可还留在这宫里呢。”

      又扇过来的手猛然停住了,千钧一发之际停在纪欣晚脸颊旁。

      “你自己也看见了,你姐姐的地位也没有这么坚不可摧,你可不要破坏她辛辛苦苦运营的一切。”

      “你!”

      “现在从我房里滚出去,顺便在你离开之前给我送来一瓶治肿胀的敷药,我可以当做你从来没在这个房间发过疯。”

      纪欣晚看着阎宣玲铁青的脸色:“不然等白姑姑知道了,宫里的其他人知道了,你要想走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她还是不想把阎宣寒得罪过头,如果对方的怒火完全压过了理智,那也是现在的她难以解决的后果。

      “哼!”姐姐二字的确能要挟她的根本,阎宣玲要咬碎一口银牙,怒火中烧又无可奈何,一边往外推,一边做出最后的挣扎:“……你给我等着!!”

      纪欣晚脸上平静:“随时恭候。”

      泼猴终于滚了,纪欣晚脚步虚浮,来到师丝凝旁边:“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师丝凝低着头,声音弱弱,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纪欣晚眉目间的平和,才道“……你怎么敢和她对着来呢?”

      “我为什么不敢,她能给我带来什么后果?”纪欣晚眉峰一挑:“就是牵连到你了,真是抱歉,我看看她一会儿送来什么药,我——”

      “为什么要反抗呢?”师丝凝声音低低的,轻的难以注意,却一下压过了所有,纪欣晚收了声,神色也微微压下来:“你说什么?”

      “……唔,”先前种种也没有让纪欣晚露出这种表情,师丝凝一时有些不适应,更有点拿捏不了轻重的犹豫:“我……”

      纪欣晚面无表情:“说。”

      “什么叫为什么要反抗?”

      师丝凝一缩脖子:“唔,就是,就是我母亲教我的,无论遇到什么,忍着就好了,无论被什么样的人欺负,只要你……他很快就会觉得没有意思,很快就会放过你了。”

      纪欣晚:“……”

      “如果你是这么觉得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反抗是因为我是人,是有尊严的人,而我知道反抗之后最坏的结果是什么,那是我可以承受的,相反,如果我默不作声任他欺凌,那在不远后的某天,什么东西也想来我头上踩几脚了。”

      “我觉得你不会懂了。”纪欣晚叹了口气,摸了摸师丝凝垂下去的脑袋:“但还是要谢谢你了,你因为我受了牵连,对不起。”

      “可是除了你,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这么和我说的啊……”师丝凝声音闷闷:“我真的不懂。”

      纪欣晚:“……”

      “没事,你——”

      “啊啊啊!!!!!!!!”

      纪欣晚话未出口,猛然被门外分外凄厉的惨叫声打断,纪欣晚心里一惊,踉跄着开了门,往外跑去:“阎宣玲!!!!”

      似乎已经晚了。

      夜色已黑,仔细算算,离最后能出宫的时间也不过半个小时。

      纪欣晚被眼前的血迹定在了原地。

      在古代昏黄的宫灯下,阎宣玲心口上露出一小截的匕首还发着森寒的光。

      那张方才对纪欣晚嘶声力竭对骂的嘴大张着,露出了阎宣玲还没有僵直的舌头,在宫灯的光下也微微反光的洁白牙齿。

      再往上看,是阎宣玲眦目欲裂的眼。

      一阵混着雪的风吹了过来,纪欣晚仿佛闻到了风送到鼻尖的血腥味。

      浑身冰凉。

      “凌姐姐,怎么了——啊!!!!!”

      师丝凝慌张地叫着,手里的提灯掉到了地上,轰然而碎,仿佛是敲碎了这宫中虚假安宁的最后一声彻响。

      纪欣晚茫然地抬起头来,无措地对上了越来越近的密集脚步声。

      提灯暗黄而忽明忽灭的亮光彻底照亮了纪欣晚的四周,将她围在了中间,却将她在冰冷中艰难跳动的心脏推至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阎宣玲死前最后的表情刺伤了她的眼,身边被阎宣玲惨叫惹来的人们发出的惊呼贯穿了她的耳。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都让开!吵吵闹闹挤在一起成何体统!”随后赶来的阎宣寒呵斥,身边还有依旧随时一副刻薄懒散模样的白妗青。

      阎宣玲匆匆忙忙回来找她拿药又莫名其妙失踪造成的烦躁还围绕在阎宣寒心头上,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了,阎宣寒也不免有些焦急,看着面前堆积的人群越发不顺眼:“让开!”

      旁人不敢说话,瑟缩着为她让开了路,阎宣寒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冷哼一声往前看去:“让我瞧瞧是什么把你们——啊!!!!”

      不敢置信的惨状猛的撞进了她的眼里,阎宣寒简直要疯了,猛的扑了上去,又不敢扑到她身上,生怕碰见一具冰凉凉的身体。

      可是昔日嚣张跋扈的妹妹就躺在面前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了。

      阎宣寒秀长的眼瞪到了极致,希望她的胸膛再起伏一次。

      但是已经看不见了。

      她还是不敢相信,也更不能相信,于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放在了毫无动静的口鼻上。

      还是不敢相信,阎宣寒又把手下移贴在了她开始失去温度的脖颈上。

      “行了,别试了。”白妗青不紧不慢,纪欣晚从来都不知道人的话语也能这么冰冷,不带有人类的丝毫热度。

      “看不清我提醒你,她死了。”

      这同时也炸出人群的一片惊呼。

      “闭嘴!!!”阎宣寒终于疯癫地站了起来,凄厉道:“谁?!是谁?!她最后见的人是谁?!”

      白妗青挑眉:“你看她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纪欣晚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看了过去。

      阎宣玲细瘦的五指间,还紧紧攥着一个温润的青玉瓶,薄薄的瓶身因为临死前最后的距离挣扎破了口子,里面粘稠的药膏流了出来。

      纪欣晚头脑一阵发白。

      这怎么回事啊?

      “……”阎宣寒双目赤红,轻轻抬起了阎宣玲再不会张开的手“……这是阿玲准备给谁的?说啊?!她最后想要见谁?”

      她缓缓站起,看向偌大的空圈中,除了自己和阿玲外的唯一一人。

      “凌零柒?”

      纪欣晚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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