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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开始 ...

  •   纪欣晚顺着她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看去,那门上也开着朵朵姿态不同的金莲,这是一间主殿中,应给心腹丫鬟所用的卧房。

      玉玄婧看了看纪欣晚没怎么变化的神色,眉目更舒展了些,因为有些困倦,连带着轻笑声也染上了慵懒:“直接叫你住进主殿中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是此次牵连的人较多,为了照顾伤者,哀家安排了很多宫女在偏殿伺候,偏殿的房间没有剩余,你便先在这里待着吧。”

      纪欣晚见此侧身道:“恭敬不如从命。”

      “嗯,”红木薄宣架成的宫灯透着暖黄的烛光,玉玄婧深色的眼瞳在灯下越发温润如玉,将她本就柔和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浅金的边。

      她的双眼虽然狭长,却在往日中没有这种眼型常有的半分的凌厉,也不带任何妩媚,而是随时含着一捧笑意盈盈的水色光彩,如月如星,常人在她那里看到的永远都是可亲,殊不知这捧笑意的水色下涌动的,也有刺骨寒流,剜心的冷沁。

      纪欣晚不知道,这能要人性命的寒凉什么时候会如同她先前见到的那几次一样,重新破开玉玄婧表面那层人畜无害的外壳,现于世间。

      也许是她运筹帷幄时,也许是她争斗权利时,也许是她家族有难时,无论是哪一种,后果都不会好到哪去,纪欣晚不想站在玉玄婧会刀剑相向的另一面,偏偏她重生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林逸枫,她重生的身体,是纪欣晚。

      便注定要牵扯进这些难言的是是非非。

      纪欣晚一点都不怀疑这两个人中任何一个的手段,更不想成为他们处理的对象,目前看来玉玄婧至少把她看进了眼里,作为完成任务的第一步,还算达标。

      那就是暂时安全了。

      纪欣晚正想着,面前的玉玄婧冲她点了点头,又道:“不必担心其他的,攸宁宫里,至少在哀家的眼皮底下,没有敢多嘴多舌的人,不过在主殿住了一晚而已,你不必担心成为众矢之的,安心休息吧。”

      纪欣晚再行一礼:“民女明白了。”

      玉玄点点头,转身离去,纪欣晚松了口气,正拉开了房间的门,才把一只脚伸了进去,玉玄婧忽然停下步伐,回过身道:“对了,今日事发,哀家将人带回宫里救治已经很晚,虽然到了宫禁宵禁的时候,为了安抚受难众人的家人,哀家特意向陛下请令,命清歌向每一位赴宴之人的家中都送了消息,你不必担心家中不知你的情况。”

      纪欣晚:“……是,太妃娘娘劳心了。”

      皇帝安排的假父母而已,知不知道根本无所谓。

      玉玄婧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纪欣晚发觉着攸宁宫的宫女侍卫未免太少,不知道是不是全去了偏殿的原因,此刻在深夜中显得格外寂静,在另一边,透过漏窗,还能听见飞雪落在梅树上的声音。

      纪欣晚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深宫之中,每一处的静谧之下都埋藏这凛冽杀机,只等待对方试探的那刻,刀刃便会铮然而出。

      一天经历了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纪欣晚疲惫非常,警惕心稍稍放下之后,全身的酸痛感再次袭来。

      咬牙吃着精致食盒里准备的东西,还都温热着,本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在困到昏厥的纪欣晚嘴里却尝不出半分的味道了。

      匆匆解决之后,纪欣晚踢下脚上的玉兰落蝶绣花鞋,剥下了里里外外层层叠叠,套上寝衣,侧着完好的那边身子躺在塌上,避开伤处,钻进锦被里闭住了双眼。

      近来就没有能安睡的时候,第二天,纪欣晚再次于晨光微熹之时被迫醒来。

      伤口的疼痛有所缓解,双腿还因为那天长时间的正坐而痛苦不堪,纪欣晚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让自己走路不打颤,一件一件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新衣,暗叹一声皇家果然是财大气粗。

      刚刚挽好了发,纪欣晚静静听着窗外风声簌簌,清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轻轻敲动着门扉,遥声喊道:“凌姑娘,您醒了吗?奴婢将饭食送来了。”

      纪欣晚起身往桌椅那处走去:“你进来吧。”

      “吱呀”一声,清歌闻声打开门扇,将手里的垫着暖石的食盒放下,后面跟着进来了一个年龄更小的宫女,脸上还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她端着一套洗漱的用具,后面还有一个提着一桶热水的太监。

      几人进来以后都不约而同低下了头,一副对此间事物看不见听不见的样子,仿佛是有人嘱咐过他们管好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让他们自己将言行把控到无处可错。

      清歌示意他们将东西都放到相应的位置,对纪欣晚道:“请您先洗漱吧,奴婢将早食放在桌子上,您用完了便叫月息带您去尚宫局。”

      月息就是那个年纪较小的宫女,她站在那里,稚嫩的脸上还带着小孩儿独有的软糯,却没有一点小孩儿的吵闹,也很不怕人。

      纪欣晚点头应下,除去月息,这一众人便陆续退出这并不狭小的房间,纪欣晚来到盛着清澈温水的木盆前,望着水中的自己,抬手一点点擦拭脸上没有红痕的地方。

      洗漱完,用了饭后,纪欣晚起身,对上那双从清歌离开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的黑亮眸子:“我们走吧。”

      月息便为她取来了狐裘,一大一小走出门间,一路上有了些太监宫女,比昨天多了很多人气,却没有一个人往她脸上看。

      这是玉玄婧的保护吗?

      纪欣晚纳闷,从昨天开始她就觉得玉玄婧对她好的过了头,单单就是因为诗宴上的一场对诗吗?

      得了玉太妃如此大的青眼,纪欣晚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对于这位玉太妃实在是了解的太少,绝多数的认知都是从书面上来的,而在为数不多的正面接触中,玉玄婧对她的态度也有点微妙,让纪欣晚摸不清楚,玉玄婧是对每个赏识的人都是如此,还是自己哪里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纪欣晚暗叹一声自己的命运多舛,同身边小小的团子一起出了主殿。

      方踏出殿门,纪欣晚就被铺面而来的寒意冻得浑身一哆嗦,身边的月息穿的要比她单薄一些,本来也有些冷,抬头一看身边脸直接冻红的纪欣晚,瞬间觉得自己还好,她用还带着奶味的嗓音问道:“您还好吗?”

      纪欣晚只是摇摇头,月息见此乖巧的禁声了,殿门外,人影绰绰,纪欣晚随意扫了一眼便看见好几个认识的,张居风无意间与她对视了一眼,便偏头不去看她了。

      纪欣晚弄不明白他对自己奇怪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打消了打招呼的念头,正要招呼月息马上离开,后面遥遥传来一声唤着她“名字”的叫喊:“凌姑娘!”

      纪欣晚回头,对上自己的救命恩人,先俯身行了一礼:“民女见过李大人。”

      李言津似乎也从来都是这么温和淡然的样子,见此轻声道:“你的伤势并不严重,伤口估计已经结痂,今晚将药草所染的绸布揭下便好了,记得避开伤口清洗。”

      纪欣晚瞧着他面上掩不住的疲惫,犹豫了片刻,还是为恩情开口道:“昨日之事李大人操劳非常,如此疲累还特意赶来提醒民女,民女万分感谢,若是已经不再紧急,李大人还是快去歇息吧。”

      “我无碍。”李言津轻笑着,看了看身旁这些离得不远不近的人群,压低声音道:“占庭虽已为大盛的附属,先前的过节却没有被完全忘记,你血脉敏感,多有不便,今后在宫中一切小心。”

      纪欣晚看了看一旁面带疑惑的月息,也轻声回应道:“民女明白。”

      “嗯,再会了。”李言津说完又急匆匆前往了偏殿,纪欣晚目送他离去,也转过身:“走吧。”

      月息便带着她于宫廷中穿梭,尚宫局与攸宁宫之间有些距离,一路上的人形形色色,梅园的事情似乎传开了,纪欣晚混血的容貌太有辨识性,一眼看去,与玉太妃对诗的异族才女身份昭然若揭。

      离了林逸枫,出了攸宁宫,没有了任何人的保护,这些人的不怀好意的探究目光肆无忌惮,几乎要把纪欣晚里里外外剜刮干净。

      纪欣晚不为所动,这些人与她而言不构成性命威胁,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被看几眼又少不了一块肉,裹了裹身上越发凝练的金壳,纪欣晚站到了尚宫局的大门前,问身旁的月息道:“你还不回攸宁宫吗?”

      月息压着袖口,做出了一个安抚她手背的动作,无息地将包着锦布的什么东西递给了她:“奴婢要回去复命了,太妃娘娘交代奴婢将这些话转达给您。”

      纪欣晚伸出冻僵的手,勉强接住了那块带着月息体温的锦包:“请说。”

      “太妃娘娘说,您的名号在宫中传播开来,并非她的意思。”

      纪欣晚身形猛然一僵。

      “这块玉牌能让您轻松一些,它于您而言比较重要,希望您妥善安置,平常不要露在外面,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伤,若有谁说您身体有痕而阻碍您进宫,您把这块玉牌拿出来就好了。”

      “剩下的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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