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突击》蜗牛nwpu

2、初露锋芒

　　2初露锋芒
　　从地球上望去，能看到红色的火星，传说中上面还有人、还有巨大的金字塔，现代科学证明，其实上面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蛮荒原野和一吹就是几个月的红色旋风。
　　在人类无法亲自前往瞭望的情况下，如果能有探测器前去代人类看看多好啊，这些目标人类都已经实现了，然而，这些还不够，看够了，如果能触摸一下多好，目前的科技人类自然不能亲身前往触摸，于是从火星上抓取一捧土回来成了许多组织和国家的目标。
　　飞天集团正担负着这样的任务，不过这样的机会并不是随时都有，火星每五年与地球距离最近一次，这个时候发射火箭登陆火星是最省力，如果过了这个时机，又只得再等五年了。
　　这个机会马上就要来了，但是偏偏飞天集团为这个任务准备的火箭发射失败了，发射原因很快查明，是液体发动机的一根旋转轴发生了断裂，，原因虽然已经查明，但是一年已经过去了，这个问题却还没有解决，而火星离地球越来越近，离发射窗口只有六个月的时间了，如果错过了这个窗口，那就又得再等五年了。
　　集团公司领导很是心急和愤怒，心急的是时间已经不多了，愤怒的是一年过去了问题还没有解决，他们没有办法不怒，总不成还要再等五年吧？
　　总体公司的王总和卢总从上级部门回来，聚集在总经理办公室房里吸烟，显然上级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王总对卢总说道：“一年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修改设计、从头试验都是够的，都够好几个轮回的了，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解决，显然是他们的水平有问题，但是一时半时我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因为现有人员是最专业的人员，这一时半时哪儿去找水平比他们高的人呢。”
　　卢总说道：“再不换人恐怕来不及了，但是换谁呢又没有合适的人选，你看这样行不行？”卢总试探的望着王总，王总是正的，他负总责，王总有些不耐的说道：“老卢，怎的了？能解决问题就好，管它什么办法呢？”卢总终于说道：“咱们就来个很老土的办法，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总看着卢总，鼓励说道：“往下说下去。”卢总昂昂说道：“咱们公司很多人，不如给出重赏，如果有谁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论是谁、不论是何职务、是何职称，一律晋升研究员职称、晋升主任职务，这个事情是液体动力部的，他们的主任既然不能解决问题，就让解决的这个人当他们部门的主任。”
　　两位老总在办公室内讨论良久，认为可行，于是这样一份公告就贴在了单位大门口，任由来来往往的人流观看、揣摩。
　　这自然在单位内部引起了一阵风潮，但是熙熙攘攘的却无人敢昂昂而出，那实在是太难了，如果专门设计轴的人员都搞不定这个问题，那我们这些非专业的就更解决不了。
　　一连好几天过去了，始终无人敢受命而出，急得王总和卢总在屋内团团转，终日相对无言、愁眉苦脸。
　　这一天，王总和卢总又相对无言，王总感叹道：“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怎的无人领命？是赏不够重还是问题实在太难？”卢总感叹道：“我们公司没有能人阿，这么长时间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无人领命，那我就去点将了。”说完，在王总呆滞和迟疑的目光中，卢总走了出去。
　　他上了楼，他来到了了总体设计部的主任办公室内，对郑主任说道：“把你们部门的江博士叫过来。”江伟很快来到了办公室，他很高兴的喊道：“卢总，你好，你找我？”
　　卢总于是问道：“公司门口的布告你看见没有？”江伟说道：“看到了，液体动力部出了点问题，迟迟没有解决，想找人帮忙。”卢总问道：“那个奖赏不够重吗？你就不想去领那个奖赏吗？”江伟看了看郑主任，然后对卢总说道：“卢总，这不是我们部门的事情，我们自己部门的事情还很多。”卢总看了看郑主任，又看了看江伟，终于对郑主任说道：“郑主任，要不你去忙一下，我接宝地与江博士单独谈一下。”郑主任看了看江伟，终于走出去了，然后卢总问道：“你只说你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吧？”江伟迟疑了一下，犹疑着没作声，卢总鼓励道：“现在没有外人，只有咱俩，有什么说什么？”然后他又说道：“这个奖赏难道不够重吗？你就不想早早当个主任吗？”江伟终于说道：“其实这个问题早已经发到我们部门了，我想去试试，但是我们领导让我别去，他说那都是轴专家，很有能力、很有经验的，他们解决不了别人就更解决不了，只能等他们慢慢解决了。”卢总缓慢沉思，问道：“他还说什么了？大胆说，不要怕，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迟疑了一下，江伟终于说道：“他还说就算你解决了，恐怕也落不了好，还得罪一圈子人，什么晋升职务的也不会给你兑现。”
　　“这个老东西！”卢总终于恨恨的骂了一句，他问道：“你还年轻，别理这些，你只管说，你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江伟终于无所畏惧，他说道：“从他们送来的故障样品图片、制造方法和试验数据来看，他们还是有些问题的，像他们这样设计，我觉得在冷态工作条件下出问题的几率很大。”
　　卢总喜不自胜，他问道：“你是说你能解决这个问题？”江伟说道：“我觉得我可以。”其实他心里很奇怪，他觉得郑主任口中的那些很有能力、很有经验的轴专家其实水平一般，产品缺陷很大，但是他也在反省自己：我是不是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他几次跟随其他的同事一起装作很随意的样子看了看那个试验，他终于有了结论，他们的水平还是存在问题的。
　　卢总喜悦之中，他问道：“你这孩子，不枉我把你招来了。”他忽然问道：“那你多长时间能解决这个问题？”江伟想了想：“四个月吧？”卢总一盘算，离发射还有六个月，四个月算是来得及，他有点不相信的说道：“四个月真能解决问题？”
　　少年人的天性终于显现出来，他终于显示了他的真性情，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果完不成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卢总终于笑道：“完成了你就是最年轻的主任了。”不过他又安慰江伟道：“我将轴设计试验分成两拨，一拨人按照他们的归零方法归零，另外一拨人由你指挥，你也不用压力太大。”
　　然后他终于斩钉截铁的说道：“发射成功之时我给你庆功，庆祝你荣升最年轻的主任。”

　　江伟临危受命，但是看起来他豪迈的气概之下，实则是一颗严谨细实做学问的心，在卢总没有找到他之前，在那些问题分发到总体公司各个科室的时候，他就已经详细的研究了那个设计，那个设计并不是无可挑剔、还是有问题的，并且他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设计，这些人显然的确是设计轴的专家，他们显然原来设计过非常好的旋转轴，但是他们终于还是随意了一点，他们简单的将轴放大了，他们将一根比较小的轴简单的放大就成了现在这种状态，然后所有的测试手段都与原来一样，他们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
　　江伟一眼就看出了这种设计方法在复杂的热力学环境下、在极低的温度状态下、尤其是在满功率大负荷运转的情况下极易发生断裂、偏移，轻则导致发动机输出动力不足、重责导致发动机完全没有动力输出，他想，他们目前的设计制造方法是制造不出合格的产品的，这个设计里面包含的问题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的多，绝不是一根小轴简单的放大。
　　郑主任例行公事的在科室里组织会议询问大家的意见，看谁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静静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摇了摇头，郑主任看着大家，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好的办法，那就这样吧，我把咱们科室的情况向公司汇报一下，我们是帮不上忙了。”
　　然而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那个才来一年、起步职务就是组长的江博士站了起来，他说道：“我想发表一下意见，郑主任你看行不行？”本欲宣布散会的郑主任于是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江伟于是朗朗说道：“我仔细研究了他们的设计方法、制造方法和试验方法，我觉得我完全理解了他们的设计意图和设计思想来源，像他们目前这样，出现这样的问题是必然的。”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郑主任瞪大了眼睛，围坐在一起的一个快四十岁的老设计人员说道：“江组长，从你刚才简短的几句话中，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已经完全找到了他们这种设计思想的根源、方法、目的，你也明白了这种设计必然导致的后果，是吗？”江伟说道：“我想是这样的，我想妄自猜测一下他们这样设计的思路，我就简单的说一下，请大家指正。”
　　江伟正欲讲下去，那个郑主任发话了，他阻止了江伟的说话，他说道：“年轻人，不要太自信了，你才工作一年，就能对这看似简单实则非常复杂的问题发表见解？你知道轴的设计人员都是些什么人物吗？都是跟你一样的硕士博士，都工作十多年了，你觉得你跟他们相比能强在哪儿吗？”
　　江伟一愣，他辩解道：“我说一下我的想法总可以吧？公司不是让大家想办法出力吗？现在大家这么多人都在场呢，我说说我的想法正好让大家指正指正。”
　　然而那郑主任终于不耐，他说道：“咱们科室又不是专门设计轴的，哪儿能有什么见解呢？”那位刚才说话的中年设计人员说道：“郑主任，听听江组长的想法，我们学习一下，也总是好的。”然而那郑主任终于还是宣布：“散会，大家都走吧，各忙各的去。”
　　江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他也只好和大家一起往外走，终于有人在后面叫住了他，却是郑主任，郑主任说道：“江组长，跟我来办公室一趟。”江伟不解他的意图，但是他还是跟着郑主任去了主任办公室。
　　进了主任办公室，郑主任却不像刚才会议上那般严肃，他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了，就像江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说道：“江博士，刚才我不让你说完，你别见怪，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说话可以自由些。”
　　江伟不解，看着郑主任，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郑主任于是说道：“你知道这个问题的难度吗？”江伟说道：“知道，这个问题的故障归零已经一年多了，问题虽然已经找到，却一直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郑主任说道：“那你有什么见解？”江伟说道：“从他们递送过来的资料来看，像他们这样下去，是找不到解决办法的。”郑主任却有点惊奇，他说道：“他们跟你一样，都是硕士博士，难道你认为他们的水平跟你相比差很远吗？他们可都有十多年的工作经验，你可才参加工作一年。”
　　对于这种问题，江伟不知道如何回答，其实他也想过这个问题，他想，是不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为什么我觉得他们的水平一般，这个问题三个月就该解决了，为什么一年多了他们还没有解决？他想，这上班了、工作了的确跟学校不一样，好像总有一种无形的东西笼罩着大家，使得大家说话不够畅快，但是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却有点说不清楚。
　　于是他说道：“我没觉得我的水平比他们强，只是公司让大家发表意见，我就说两句。”郑主任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忽然问道：“江博士，你今年才二十三岁吧？”江伟不明白领导忽然问这个，他说道：“是二十三岁。”郑主任于是说道：“你年轻，所以有些龌龊事情你不知道，我就问一句，假如你解决了这个问题，会不会整个公司都很高兴？这毕竟是大功一件。”江伟不解，他说道：“应该是的吧？毕竟这个问题折腾一年多了还没有解决。”郑主任说道：“不、不，会有好几个人不高兴，比如，设计轴的那几个人会不高兴，他们一年多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三四个月就解决了，不是显得他们很无能吗？如果你真的当上了他们的主任、是他们的上级倒还好说，如果你解决了问题却没有当上主任那你怎么办？你严重威胁了他们那几个人、还威胁了他们科室主任的位置，他们对你能好得了？你才工作一年就在单位结下了这么多怨，你的日子能好过？并且如果你解决了问题，你无论当不当那个主任，恐怕公司都会调你到那个科室，如果你当上了主任倒没什么，如果没当上呢，那你想想你天天上班是个什么日子，科室主任对你不好，同事对你有敌意，那个时候你咋办？”
　　江伟原来从来没有这样考虑过问题，他只是想着做事，他仔细想着郑主任的话，他想，做点事情就真的这么难吗？单位的人都是这么考虑问题的吗？
　　他正在思忖郑主任的话，郑主任又发话了，他说道：“当然了，你解决了问题，你要继续待在咱们科室我举双手欢迎，但是我只是一个科室主任，公司领导到时要调你过去我没有办法阻止，并且我跟你说，公司领导的话你也别全信，到时候那个主任你当不当得上还是个问题。”
　　在江伟还没有明白过来之前，他拍着江伟的肩膀说道：“年轻人，好好想想我的话，你在咱们科室好好干，其它的事情别理，过两年，不，过一年我向公司请求提拔你当副主任，二十四岁就当副主任，也是咱们公司最年轻的中干了，再过几年我就退休了，我就向公司建议你当正的，这不比你去趟那趟浑水好？”
　　江伟离开了主任办公室，他觉得简直莫名其妙、匪夷所思，这是哪儿跟哪儿？去帮个忙就那么难吗？眼看着他们就要完不成，难道要白白错失这五年一次的机会吗？难道又要等五年？
　　看着江博士远去的身影，郑主任心中想道，老子手下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他要走了，哪一天像今天这种灾难降临在老子头上，谁来救老子，这主任真的就不当了？他又想到了那个束手无策的液体动力部主任，他心里又好笑，他想，老宋，你现在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吧？你这次的主任必定当不成了，谁让你手下全是一帮笨蛋呢？
　　然而，精明的郑主任还是失算了，他看中的江博士确实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公司领导竟然亲自找上门了，点了江组长的将，硬是将他调去故障归零了，气得他在心里直骂。

　　江伟开始了轴的改进设计，一根小小的轴，旋转部件，光溜溜的杆上只有几个台阶，几个轴承将它支撑起来，没想到，它却包含了高深的学问，不仅仅是一门高速转子动力学所能讲述得清楚的。
　　江伟凝神看着试验台架上那根看似简单的旋转轴，它设计和制作得非常精美，像是一个精美的工艺品，然而它不是工艺品，它是一件非常先进的工业部件，它承担着输送液体燃料介质的重要作用，这一切得益于它的高速旋转，它必须一秒钟有上千转的转速，这么精密的部件，然而它的工作环境又是非常恶劣的，低温、振动无一不影响着它的运转，弄不好它会跑偏、会断裂。
　　它是采用耐低温的合金材料制作而成，它必须经过锻造机的反复锻打和热处理，然后送往最精密的数控机床完全依靠自动程序加工而成，加工完成后还要进行射线探伤，将内部有瑕疵的产品挑出来，所有最后选出来的这些轴的质量具有良好的一致性，这是非常难得的，只有这样，才能在一批次里随机抽检，如果被检验的样品合格，那么同一批次其它的产品被认为合格，可以进行飞行任务。
　　一切都显得完美无缺、毫无瑕疵，但是在江伟看来，严重的问题还是存在的，在轴比较小、旋转速度比较低的时候，这样设计和制造毫无问题，但是一旦轴变大、旋转速度加快的时候情况就发生变化了。
　　江伟带领着相关人员重复着试验，一切与他的预期符合得很好，好的现象、不好的现象都出现了，如预期的一模一样，派来协助江伟的设计人员问道：“江博士，是不是设计和制造都有些问题，这些问题并不是简单的修修补补能够改进的？”
　　江伟说道：“不仅设计、制造有问题，检测方法都有问题。”那几个设计人员和试验人员年纪都比他大，却都望着他，聆听着他的话，江伟于是缓缓说道：“轴的设计要简单做一些改进，这个是改动最小的，原有的制造方法不能适应这种功率的轴，不要采用锻造和热处理最后数控机床机加的办法，要采用金属粉末和电火花冶炼成型的方法，然后再采用电磨蚀进行表面的处理最后成型，检测方法也不要采用射线照片法，要采用超声波双干干涉法。”
　　这些方法，这些设计人员很多都是知道的，但是他们按照老套路采用了老办法，他们没有完全区分这些方法的差异性和适应性，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他们听从这位新派来的年轻的领导就好。
　　第一批八根轴终于制作出来了，经过超声检验，五根合格，三根不合格，严格的试验立即进行了，当五根合格的轴通过了严格的试验时，他们组几乎都要鼓起了掌声，然而江伟制止了他们，他说道：“三根不合格的轴也要作试验，看看它们的损伤效果是不是符合预期。”不过这一次，当各种损伤效果如事先的预期一般出现时，整个小组简直就惊呆了，他们很钦佩的看着这位新派来的年轻领导。
　　正样产品如期的参加了火箭的飞行，这次成功的飞行一扫两年前发射失败的阴霾，飞天集团终于如期完成了任务。

　　飞天集团内，嘉奖仪式正在举行，头发花白的集团董事长热切的与总体公司的有功人员握手，他握到王总时问道：“问题不是一直没有解决吗？怎么忽然就解决了？听说是一位年轻人，是哪位？我看看。”王总和卢总急忙将江伟推到董事长面前，说道：“就是这位江博士。”那位董事长仔细端详了江伟很久，终于点头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非常好。”然后他热情地说道：“来，让我拥抱一下，我的小马驹。”他热情地拥抱了江伟，自此以后，他就一直称呼这位年轻的博士为“我的小马驹”。然后他回头嘱咐王总和卢总，说道：“我们不能食言，事先讲明的诸如职称、职务、奖金方面的各种奖励一定要按时兑现，做事一定要诚信，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赶紧汇报给我。”
　　王总和卢总服从命令似的点了点头，似乎一切都很好，江伟也觉得一切都很好，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一场变故将有关的几个人都推向了难堪的境地，王总和卢总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奖励，还被董事长狠狠的批评和责骂了一顿，其中卢总被责令靠边站，因为他看重的飞天新星、他的小马驹跳槽走了，离开了飞天集团。
　　不过，在这场变故之前，有一位故人突然来访，他来寻求帮助，然而江伟却完全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