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渊深处最长情》古月敬刀

3、3、一样的阁楼

　　我是吴小勇，与我一起站在攀月楼的是腾之辉。我叫他哥，他叫我小勇。我俩家沾亲，辉哥外婆是我姑奶奶，他姆妈和我阿爸是表姐弟。我喊他姆妈叫表姑，喊辉哥爸叫表姑父。论理，我应该叫腾之辉表哥，但我从没这样叫过他。
　　辉哥大我三岁。一开始我们都还小，谁也没特别在意过谁。但我也算是被辉哥从小带到大的。
　　我家在村上亲戚不多，走动最亲密的就是辉哥家。我是家中独生子。我爸有两个亲哥，他们每家都是一个孩子。大伯家是男孩，二伯家是女孩。我大伯二伯是考学出去的，我爸则在家务农。我奶奶跟大伯一起过生活。他们都住市区，相隔较远，不常来往。我在村里没有至亲的兄弟姐妹。
　　辉哥有一个亲姐姐，两个堂兄弟！他阿爸是退伍军人，长相板正，为人也板正，退伍后做我们村长。辉哥姆妈是村妇女主任，年轻时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能干至极。无论从哪方面说，辉哥家都是令人羡慕的家庭。
　　我家不及辉哥家。我阿爸务农之外，会木工手艺，农闲时去镇上或市区干活。我姆妈是地道的农妇，负责田地里农活和操持家务。和一般农妇不同的是，她有炒茶的手艺。每年采茶时节，会被外村人雇主请去炒茶，工资日结，不低。小时候到了炒茶季，我在家没有人照看，她就把带我到雇主家。她教我要乖，不能乱跑。我也听话，从不给她添乱。但再大些后，带出去不方便，于是我就被送到辉哥家寄住。辉哥爸妈没有不愿意的，因为我从不闯祸。我主要跟辉哥，他姐有各种家务要忙，没空管我。姆妈炒茶回来，会给辉哥阿爸两包茶叶作谢礼，另外再做一桌子好菜请辉哥和他姐来家吃。辉哥从不客气，但他姐有时候会推辞不来。有时候，吃完饭，辉哥也不回家，而是跟我到阁楼上留宿。
　　我们村上的房子都是带阁楼的，样式基本统一——楼下连着三四间，有厨房和正房，楼上再盖一层阁楼。阁楼算不得正房。阁楼通常没有隔断，大通铺样式，存放用不到的物件和农具。小孩到了半大不小的年纪，便在阁楼上寻一处靠楼梯有窗的地方，放一张床，一张木桌，一个小橱，便是孩子们的卧室，兼具书房功用。小孩一直要在阁楼住到成家，到结婚时才会住到楼下的正房来。
　　凡事都有例外。我爸会木工手艺，阁楼布局不会那么不讲究。他一早就根据用途，将空间一块块隔好，放农具的在一处，放杂物的在一处。我的房间在最好的位置——三面有窗，推开前窗能看荷渊潭的荷花，推开后窗能看攀月楼，推开东面的窗户，正好与辉哥家阁楼西面的窗户打照面，中间隔着杏树的枝枝丫丫。
　　我的床是阿爸自己打造。粗壮的木头刨皮后，榫卯做成床架，床板是粗细一致的竹子编成。到了夏天，人可以直接在床架上睡觉，凉快，连凉席都省掉。书桌也是类似打造方法，原木头做架，竹条做面，三合板钉成抽屉，粗犷中透着精致。
　　我表姑看了我家阁楼这种打造，觉得非常好，力请我阿爸照同样形式打造他们家阁楼。虽然辉哥有姐姐，但他们并不让女孩住阁楼，而是在楼下另布置一处闺房给姐姐用。阁楼布置停当后，让辉哥住。
　　我和辉哥家的阁楼是村中阁楼样式的绝版。不是说，我阿爸不肯为其他人家帮忙，而是别的人家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费时费力给小孩子打造那么讲究的阁楼。在一些村民眼里，孩子类似小动物，只要有地方给他们睡觉就好了，讲究是一种浪费！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和辉哥都遇见了不错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