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渊深处最长情》古月敬刀

23、23、分手

　　寒假期间，我忙着整理创作素材，找辉哥的次数有限。我们一共在一起睡了两三晚，一起去豆腐坊磨豆腐一次，去老街□□联一次，再就是除夕一起给古戏台和攀月楼贴对联和大年初一相互拜年。其他时间，我们基本就是各干各的。
　　寒假结束，我和辉哥一起回学校。我始终没跟辉哥说我要参加画展的事。我就是瞎掺和着玩的，不想有压力。
　　一回学校，我就泡在画室里。我把寒假画的素材拼凑在一起，寻找创作灵感。一天，我正在画草图，辉哥推门进来。他问我在干什么，我这才说实话。
　　辉哥给我拿一叠他画的色稿，画的都是荷渊渚的事物和人物，其中一张画的是：一个少年站在龙舟上，另一个少年在水中牵着龙舟。画风是格列柯式的，少年身体苍白，长胳膊长腿，表情模糊。构思很好，但我不想画。
　　辉哥无法，只好又另外拿出一张给我看：“这张怎么样？”
　　那一张风景画，密密麻麻画着荷渊渚的房子，明显的塞尚风格，但中国元素也很多，比如古戏台和高高的阁楼。我在一堆画稿中，翻出一张递给他看。那张稿子和辉哥的很像，只是造型语言不同。
　　“还是借鉴塞上风格比较好，会让评委眼睛一亮！”辉哥实话实说。我深以为然。
　　“我要是参照你这张稿子画，算是剽窃吗？”我问。
　　辉哥笑了：“肯定不是算啊！你是我带出来的徒弟，有我的风采不是很正常吗！”辉哥臭屁起来的样子很大男孩，还有些可爱。
　　我笑，决定听他的。不管怎样，那张画已经印入我脑子，挥之不去。
　　作品很快大体完成，正是辉哥小稿的放大版。严格意义上说，这算是剽窃了。
　　我请辉哥来看，辉哥没说什么，只说好。
　　“哥，这个不能算我的作品！”我说。
　　“怎么不算你的作品？素材是你的，作者是你，灵感是我们在一起碰撞出来的，跟我只有半毛钱关系而已！”
　　他这样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我说要是得奖，一定要请他吃饭。他说：“那我就等着了！”
　　不久我的作品最终完成，而徐璐并没有认真准备，所以放弃了。我给作品拍照冲洗，把照片寄评审委员会。一个月后，结果出来，我的作品入选新人展。如果再有作品入选一次，那我就有资格申请入省美协。
　　我将成绩告诉专业老师和班主任。他们都说这个成绩是了不起的，但我要他们不要宣传。鉴于我一贯的低调风，老师答应了。至于辉哥，我没有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只要他想知道，他一定有办法知道。网上有入选公示。
　　一天我正在画室忙，辉哥进来，然后冲我古里古怪的笑。一看他那样，我就知道他为何而来，但我假装不明白。我想逗他。
　　辉哥只好明说了：“说好有喜讯就要请吃饭，这都过了多少天了，你还没声音没图像的，是不是想赖账？”
　　“我什么时候赖过账，说会请吃饭就一定会请的！”我笑。
　　“那什么时候请啊？”
　　“我们都回家时候。我叫我姆妈做，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表婶做是表婶的，你请是你请的！”
　　“最近手头有点紧——”我真心想回荷渊渚再请，哪怕是我买菜自己做都可以，这样就不用碰到王艳了。
　　“你没钱可以找我啊！”
　　“借钱也是欠人情的，我不想再欠你人情了！”
　　“你欠我的人情还少吗，你欠我的人情债这辈子都还不了的——”
　　话赶话说到这，我们突然停了一下，嬉闹也停了。一种特别的气氛笼罩在我们之间，让人不适应。
　　就在这时，我们突然感觉不对，不由回头看向门口。王艳正在门口看我们。刚才我们是怎么玩闹的她一定都看见了。
　　“说好的一起吃饭，然后陪我去应聘的呢？”王艳表情模糊、语气冰冷。看到我们都回头看她，她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辉哥冲我做似是而非的鬼脸，没说一句话，只跟我挥手示意他要走了。我点头，然后他就真的走了。王艳也没跟我多说一句话。她转身就走，都不等辉哥一起。
　　看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有一点失落和惆怅。自古因为女人而兄弟翻脸的故事太多了，我和辉哥可能也逃不过这个结局。
　　之后，辉哥再没画室找过我。我也不找他。转眼，一学期又要结束了。学校后门外的“堕落一条街”到处都是吃散伙饭的学长学姐。那阵子，校园里到处都是任贤齐的“伤心太平洋”和张宇的“都是月亮惹的祸”的歌。
　　伤感、惆怅、离别、各奔东西是大学六月永恒的主题。而我没有受特别的影响，按部就班上课、画画、复习、考试。最后一场考试结束，辉哥在教室外的台阶下，看样像是专门等我的。
　　我颇感意外，却还是笑了。他看我如此，也绽放一个笑脸，然后直接上前勾住我肩膀：“走，我们先吃饭，然后带你去一个地方！”
　　“王艳姐呢？”
　　“她回家了——她毕业了！”辉哥简单回答。
　　我没再多问，乖乖跟他一起去吃饭。饭后，辉哥带我去校门口对面的楼上。我们爬上五楼，辉哥打开卷帘门，“永辉艺考培训”六个字赫然映入眼帘。辉哥带我参观起来。
　　大门过道左转往里，是一个间大画室，能容二三十人；大门过道右转往里，一间小房做办公室，外面是洗手间，再往里又是一间略小些的画室。
　　事情很清楚，辉哥今后要做美术高考培训，但家里人不知道，启动资金是他多年的积蓄，不足部分用两张信用卡拆借。这胆子大得也是没谁了！
　　“小勇，我现在需要你的支持！”辉哥一脸郑重。
　　没什么说的，他开口我肯定支持，不过我没有太多钱。
　　“我需要的是精神支持！”辉哥说。
　　我笑了。我精神比较丰富，只是物质比较贫乏。但一想到辉哥那么好的专业，却要因为挣钱而不能更上一层楼，我就感到一阵遗憾：“你不是说要做一个要青史留名的画家的吗？怎么事到临头就变了？”
　　辉哥认真回答：“小勇，我告诉你，我初心未改，只是迂回实现而已！我看过太多穷画家了，太可怜！我不能再让人在我面前说‘画画的都是穷鬼’这话！我要让那些瞧不起画画的人，以后在我面前闭嘴！”
　　听辉哥的那番话，我没有特别的感触。我甚至觉得他这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但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辉哥做事都是有道理的，而且一定会成功！
　　“既然你答应支持我，那从这个暑假开始，你就做我助教，我支付你薪水！”辉哥回归正题。
　　“那王艳姐呢？”我的意思是他为什么不找王艳和他一起创业。
　　“我们分手了！她回上海，我留下！”辉哥简明扼要，说完又对我道，“现在我失恋了，你要陪我走过人生低谷啊！”
　　我完全看不出他失恋的样子，但他既然说是分手，内心肯定是不好受的。所以，我便很义气地点头。
　　“那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辉哥说道。
　　我想了想，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