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渊深处最长情》古月敬刀

16、16、被嘲笑

　　绝食后，我没有再去工地干活。辉哥跟我阿爸沟通过了，说我同意走艺考之路。阿爸听了，同意让我继续读书，前提是我画有所成。
　　我开始正式跟辉哥学画。那一年暑假，是我高一结束，也是辉哥大一结束。
　　辉哥说，从现在开始下苦功，考杭美还是有希望。听他的意思，杭美特别难考。我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走得通。
　　“想一千次一万次，还不如脚踏实地行动起来！你又不笨，第一年考不上，就第二年接着考，有我在，你还怕一直考不上吗？”辉哥很严肃地对我说。
　　我不敢再说什么。但辉哥对我的好我领会了。我想，就算是亲哥也不过如此吧！但我很快发现，我把他想得过好了。
　　他知道我已经没退路，所以再跟他学画时，对我下手特别狠。他规定我每天七点起床，八点准时画画，两个半小时画素描，半个小时话速写。下午和晚上又各是三个小时素描加速写。每天六张画，一点都不能马虎。
　　“小勇，你要记住，这次你要是不好好学画，你就不用读书了！”辉哥唱吧这话挂在嘴上。我无力反驳，不敢犟嘴，只能埋头画画。
　　这样学了十多天月，一天，辉哥突然叫我歇了。他告诉我，马上有女同学要来他家玩，让我暂时回家自己画。当晚，我收拾东西给他腾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画画，楼下一阵嘈杂。我推窗，果然看到辉哥带着两个女学生从我家门前走过。我伸头看他时，他也正好看到我。我赶紧缩回脑袋。
　　那天，我在阁楼上，打开所有的窗。辉哥跟两个女同学身影时不时出现在视窗内。
　　他们一起绕着荷渊谭走，又上了攀月楼，逛过各种小巷，去了望月桥，最后又站到了古戏台上。两个姑娘的笑声不时传到我耳边。
　　晚上，女同学没走。辉哥把阁楼让出来给她们住，自己则跑来和我睡。我问女同学要住多久。辉哥说还要住两天。我无话。辉哥检查我的画，没有表扬，但也没批评。
　　第二天，辉哥一早就走了。我带工具到攀月楼上完成他布置给我的任务。那里不仅安静，还能俯瞰全村，辉哥带女同学干了什么一目了然。
　　这天，辉哥用摇橹船载着女同学在大小河道里晃荡，一度还把船摇进了荷渊渚的荷花深处，在那里停留很久。这些我都看见了。
　　晚上，辉哥过来睡觉，我问他在荷花丛中那么久都干什么了？辉哥不睬我，叫我把画拿给他看，然后挑一大堆毛病，明显地公报私仇。第三天，我在自己阁楼上画画，不去攀月楼看他们都干了什么。
　　那天下午，辉哥一个人回来。他在攀月楼没找到我，便来我家找我。
　　“今天怎么没去攀月楼上画？”辉哥问。
　　“不想去！”
　　辉哥无话可说，又检查我的画。看我画得不错，便没说什么。我忍了半天，结果没忍住，还是问道：“这两天来的姑娘里有你女朋友？”
　　“谁说的？”
　　“村上人都这么说！”我胡诌。
　　“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吗？”辉哥不自觉地板起脸来。
　　我不管，继续问：“她叫什么名字？”
　　“王艳！”
　　看来他真的是有女朋友了。我猜是那位个子高高的，小脸白白的就是王艳。另外一个矮些胖点的则是陪衬。
　　我忍不住嘲笑起来：“长得倒不错，就是名字够俗气的！”
　　辉哥一笑，不动声色道：“难道李琴这个名字就不俗吗？”
　　听到他提李琴，我特别惊诧。辉哥眼底却泛起笑意，语带嘲笑：“你喜欢那丫头的事在学校根本就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包括你的班主任和所有任课老师！一场自以为是暗恋的初恋被你搞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嘲笑别人？”
　　听了这话，我顿时臊得脸发烫。看到我如此窘迫，辉哥依然觉得不够，他伸手狠狠在我脸上一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成绩为什么会一塌糊涂！上学期，你到学校找我，叫我带你出去逛，你是来市里给李琴买新年礼物的吧？！”
　　我大红着脸问他：“你怎么知道？”
　　辉哥冷笑一声：“你肚子理由几道弯弯，我会不清楚吗？”
　　我服了，不敢再说话。
　　辉哥大大叹了一口气，说道：“后面我们也别在家画了，你这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实在是不静心！你跟我去学校吧，到那里你就知道该怎么跟我学了，顺便也见识外面的高手，省得你坐井观天，在家一直觉着自己怪不错的！”
　　最后，他又警告我：“到了外面，如果再画不好，我就揍你！你爸对我交代了，我对你有无限惩戒权！把你屁股打开花也就打开花了，没人会心疼你，也没人会说我不好！”
　　我真被他吓唬住了，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杭美内部有专门的美术高考辅导班。由于辉哥专业出色，他被学校聘为助教，负责暑假培训班的辅导工作。他要利用这个便利把我带感受一下紧张的氛围，顺便见识一下别人的水平。他一跟我家人说，我家人就同意了，顺便把我生活费交到辉哥手里。
　　当天，我收拾衣服跟他去学校。
　　辉哥的学校在南山，门卫是个退役军人，严格执行门卫制度，辉哥给他一包烟又说了好多话，才放我进去。
　　“我那次进来，也没这么严格啊！”我说。
　　“这是暑假，当然要严格。再说，上次你能混进来，十有八九是因为你长得像大学生！
　　这次你进来，只有到结束才能出去了。你要是偷偷跑出去，我就再也不能把你带进来了！”辉哥给我打预防针，防止我乱跑。
　　我年纪小，到底被他唬住了，老老实实说：“哥，我不乱跑！”
　　“那是最好！”辉哥一笑，顺便领我逛了逛校园。
　　那时的大学校园，就是靠一点神秘感诱惑人。杭美也是如此。第一次进去，觉得很大，很了不得。几天后就觉得好小，好无趣。只有大道两旁巨大的梧桐树提示这个校园非比寻常。
　　“这里是象牙塔，进来的都是天子骄子。你要是也能进来，便也是天之骄子，如果进不来，你会怎么样就不要我说了吧？”辉哥冰冷地看着我说。
　　听到辉哥这样说，我低下了头。我已经大概知道考不上大学会是什么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