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爱你很久》双木青

20、第二十章

　　眨眼过去一个多月，姜妫已经完全适应读研生活，每天按部就班，日子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着。

　　这天，姜妫刚从教学楼出来，便接到姜有为的电话：“姐，老头子生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语气一贯的吊儿郎当。

　　姜妫挑了下眉，“今年这么殷勤？想见你付姐姐？”

　　姜家和付家交好，姜老爷子不待见家族外的女娃，唯独对付菁菁青睐有加，这次是姜老爷子大寿，要大办，付菁菁势必会出席。

　　“都是明白人，话就别挑这么明白，没意思。”话落，那头懒洋洋接了一句，“另外，有件事我得通知到位，老头子的战友……的那个宝贝孙子，回来了。”

　　一连两个的，也亏他不嫌拗口。

　　姜妫完全能够想象对面看好戏的神情。

　　她垂眼。

　　那位战友孙子既然回来了，来赴宴不在话下。也好，省得两家人再找个时间“相亲”。

　　******

　　姜老爷子的寿诞正好在周六，姜妫周五下午上完课才坐飞机回去。

　　寿宴设在D市的姜家老宅，虽说是大办，但老爷子喜静不喜闹，来赴宴的大多姓姜，至交好友也有几个，要来那就拖家带口的来。

　　付家是其中之一。

　　付大小姐向来不爱穿长裙，嫌行走不便，今天同样，上身的约摸是小众品牌的高定，一袭V领西装，撞色设计，几何式剪裁，大气利落，为了匹配晚宴的气氛，头上还特地戴了一顶礼帽，率性中不失优雅。

　　待其走近，胸前的小狗胸针吸睛，为这套造型平添一丝俏皮，却不至于喧宾夺主。

　　姜妫看出来，那枚胸针的原型是付菁菁的爱犬“嗨皮”，一只喜乐蒂牧羊犬。

　　付菁菁跟在父母身后，一道给姜老爷子贺寿。

　　姜老爷子旁的都没问，只问付菁菁目前在做什么，成果如何，全然是大家长的派头。付菁菁一一答了，而后在老爷子面前买了个乖，要和姜妫叙叙旧，老爷子允了，她挽住姜妫的手，拖到户外。

　　“什么情况？你今天穿成这样是要命了啊？”

　　付菁菁知道姜爷爷爱支持国货，姜家所有人日常穿的衣服都是国内品牌，至于礼服，则是由老爷子养的手工匠人操刀，好几个是央美毕业，做了一辈子衣服，都是能工巧匠，衣服面料又属上乘，堪比国外的高定。

　　比如面前这条，类旗袍的连衣裙恍如姜妫的第二层皮肤，紧紧贴合身体线条。

　　依姜家的家风，不能露这露那。可瞧瞧那腰，盈盈不堪一握；瞧瞧那小腿，跟抹了定窑白瓷上的那层釉光似的；最别致的是裙子设计，水墨蜿蜒，缎面不透不露，却愣是穿出了网纱轻薄的质感，别有一番烟岚云岫的缭绕美。

　　月色下，美透了。

　　“我说，你这是穿给哪个野男人看的？”

　　“没有野男人。家里定的衣服，我只负责穿。”姜妫淡淡解释。

　　“我不信，之前姜爷爷祝寿也不见你穿成这样。再说，你这是穿给宾客看的，又不是给他老人家看的。”

　　这件衣服是妈让人送来，爷爷未必知情。她垂目：“爷爷看上一个孙辈，我妈有意让我们成为……饭友。”

　　饭友？付菁菁“噗嗤”，捏了下姜妫的下巴，“我说你能不能别把相亲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话落，她挑起眉，“就今天的那几家？快报，姓甚名谁？”

　　“棠悯农。”

　　“姓棠？和你们交好的那个棠家……”付菁菁点了点下巴，“这个棠悯农，该不会是那位药罐子少爷吧？”

　　棠家也是D市的大家，一家子权贵。药罐子少爷即是棠家的老幺，被棠家保护得极好，听说因为体弱，长到十岁还没上过学，最后被送出国，从此人间蒸发。

　　“不知道。”姜妫压根不关心这个，更别说打听。

　　“不能吧……”

　　付菁菁还欲话下，七个字冷不丁灌进她耳道，“好久不见，付姐姐。”

　　堪比魔音。

　　付菁菁猛打一个激灵，待她转头，那道身影已经成为背影，正匀速离开她的视线。

　　她把头转回来，震惊地望着姜妫，“他、他他他人不是在苏黎世吗？”

　　一晚上，姜妫首次笑，“一天前是。”

　　“……”付菁菁咽了咽口水，“他不是最讨厌这种家庭聚会吗？”姜有为横起来，姜爷爷的面子都可能不给。

　　“可能这里有他喜欢的人吧。”

　　付菁菁把头抻到她面前，神经兮兮地问：“你说我现在要是落跑，会怎样？”

　　姜妫但笑不语。

　　“你倒是吱个声啊！”付菁菁急了。

　　姜妫沉吟道：“我猜，有为可能会请缨去抓捕逃客吧。”

　　付菁菁顿时萎了，蔫透了。她谈兴锐减，见时间差不多，和姜妫回到别墅，各自入席。

　　姜妫在席上落座，见姜有为不在，抬头一扫，正扫到姜老爷子和一名友人交谈。

　　她心口突突一跳，这名友人，好巧不巧，她四个月前刚见过，正是执导《忠武侯》的那位陆导。

　　原来，陆导和爷爷有私交？

　　******

　　付菁菁一入席便坐立不安，她就是不抬头，也能察觉两道目光如影随形。

　　酒宴无非是吃吃喝喝，没多久就到敬酒环节，看清敬酒的是谁后，付菁菁更是如坐针毡。

　　“菁菁，这响螺你不是最爱吃么，在家都喊着让厨房做，今天怎么一筷子不夹？”

　　“我闺女这是在外待久了，一下子吃不惯中餐。”

　　“就你懂。”

　　身边爸妈正压着嗓音拌嘴，比起在家，已是收敛百倍，她稍稍松口气，这不是还有两个活宝在么？

　　他还能吃了她？

　　然而，等到那股热源真正贴到她身边，付菁菁还是秒怂。

　　“叔叔阿姨们吃好喝好，要是吃不痛快，尽管找厨子点菜，桌上的荤菜都是现杀，素菜都是现采，保管新鲜，中的西的厨子一起待命，务必乘兴来，尽兴归。”他一只手搭在她椅子的椅背上，立在她身边招呼宾客。

　　姜有为放浪不羁的名声只在小一辈里传扬，老一辈谁人不指望生个姜家有为，就跟当年曹操盼生子当如孙仲谋是一样的。

　　于是一桌的人赞出息，赞会说话，把该夸的不该夸的都夸了一遍。

　　连付勤业也另眼相看。

　　这几个小辈，他是看着长大的，姜家这一辈，就属姜妫和姜有为两姐弟最出色。后者行事大胆，更得他青睐，年纪轻轻的，在国际市场的名声便已传开，他略有耳闻。

　　他看得出这小子私底下不似表面那般乖巧，不过男孩子嘛，不走纨绔子弟那个路子，张扬恣肆些，也无伤大雅。

　　付勤业同姜有为寒暄起来：“小子，都有一年没见你了，还在国外勤学苦读？”

　　“资质浅薄，不如付叔叔运斤成风，只好以勤补拙了。”

　　付菁菁不由翻了个白眼。

　　自小被夸天赋异禀的姜有为要是资质浅薄，可没人敢认资质两个字了。这话不就是既认了努力，还认了谦虚么，在场的叔伯姨婶也不知得夸成什么样。

　　果然，此话一出，又是一番啧啧称赞。

　　付勤业又问了几句，姜有为耐心十足，对答如流。

　　前者满意地点点头，“这几年是长进了，好好干，年轻人，大有可为。”

　　末了，叔伯辈一人起立，举起酒杯，“来来来，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桌的人纷纷起立，付菁菁认命地直起身。

　　姜有为高她半个多头，不过她今天穿了高跟，瞬间将两人的身高差缩进十厘米内，一起身，付菁菁能感觉到暖暖的呼吸洒在她耳根处，烫得她往旁边挪了挪。

　　刚欲举杯，低沉的嗓音欺近她：“我记得，付姐姐好像不大会喝酒？”

　　付菁菁汗毛直竖，有阴谋，是陷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正忖着怎么回，付勤业替她接了话：“这丫头红的白的黄的都不乐意喝，酒量一直没练起来。”

　　“不怕，”他头一偏，佣人立马送上一只高脚杯，里头装着红色液体，“这是家里酿的果酒，没什么度数，后劲也小，我记得付姐姐之前来家里，还挺爱喝的。”

　　端的是体贴入微。

　　付菁菁瞥一眼酒杯，却是不寒而栗。

　　这小子会调酒，而且是个调酒好手，这杯要真是姜家酿的果酒，她自然乐意喝，小时候来姜家，她趁大人没留意，都是一海碗下肚，可这要是姜有为亲手调制的酒，她一千一万个拒绝。

　　犹记得他在酒店哄骗她喝过一杯酒，之后他……她……

　　付菁菁发现，自己记得每一个无能为力且羞耻至极的细节。

　　每、一、个。

　　打住！她迅速喊停，再想下去没脸见人了。

　　奈何身边的艾蔚蓝女士已经替她做主，接过杯子塞进她指缝间，“有为这么为你着想，你这个姐姐怎么都得意思意思。”

　　付菁菁一闭眼，行，意思就意思。这不还有爸妈在吗？

　　她随众人举杯，姜有为和其他人碰过，最后是和她，桃花眼勾挑，唇角弯成弧，怎么看都天然带邪，她怕是瞎了眼，才会以为这人纯良无害。

　　付菁菁愤愤啜口酒，发现意外的好喝，先是甜，后是唇齿留香，果真是果酒，重点是和小时候的味道无差，她没忍住，又啜了一口。

　　姜有为目光噙笑，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忽地微微俯身：“一轮喝下来，不胜酒力，付姐姐不介意分我一口果汁吧？”

　　嗯？

　　没等她答应，便见姜有为举起桌子上的酒杯，杯柄在他手里旋了旋，正旋到印有她唇印的地方。

　　他眼里桃花翩飞，微微仰头。

　　视线里半截削薄的下颔线，付菁菁摸着良心说，那是她生平见过最完美的下颔线，握杯柄的那只手也好看得要命，青色脉络更衬出他肤色的洁净，喉结微滚，说不出的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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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最后有改动，想了想，还是维持原版，就改了~
然后明天比较忙，更新可能会迟，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