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心事》栗子秋

56、心事

　　至于后来这对父子到底谈论了什么，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没有人清楚。
　　严娇只知道自己回去后被“算账”算得很惨。
　　许星锐仗着秀展结束即将放假，以及第二天可以不去上班，终于不再收敛他在对面严娇时耗不完的力气。一整个晚上，他们行动的路线大概就是沙发餐桌客厅的毛毯以及浴室和卧室的床。
　　城市的年味越来越重，公园里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和彩色飘带，小区物业开始挨家挨户送新春对联，对门邻居门户大开地大清大扫，还有不知道谁家飘出来的热汤香味。
　　严娇和许星锐在厨房做晚饭。她最近跟一个美食博主学了很多菜，终于等到将理论付诸行动的机会。
　　成果还不错，不枉费她一日三餐念念不忘地学习。
　　洗完碗，许星锐开车载严娇和姚仪去颐和医院复查。刀口的恢复情况很好，其他地方也没有问题。
　　不过姚仪的药吃完了，需要重新开。
　　许星锐同贺明生见面的事自然也让贺舒朗知道了，他把人叫住，说是快过年了，有空的话可以去家里坐坐。
　　这回他没再呛回去，虽然还是一样的不乐意。
　　严芳蕊赶在除夕的年夜饭前回来了，还给严娇和许星锐带了新年礼物。严娇的是一只LV的拼色老花Pochette Metis手袋和一根Hermes丝巾，许星锐的则是一块浪琴八针月相表。
　　相当有分量的礼物，不论是价位还是品质。
　　许星锐没敢收，一再推却，最后是严娇直接拆了盒子戴他手上才作罢。
　　许星锐带上这块表后突然斯文败类起来，再配上他鼻梁上的那副金丝边眼镜，严娇属实有点难以抗拒。
　　当晚吃饭的全程，严娇的眼镜在许星锐带着表的那只手上没下过来，想象它在自己皮肤上翻阅和兴风作浪。
　　打住，不能再想了。
　　严芳蕊瞧自己女儿这副痴迷样，戏称“难道是许星锐夹的菜更好吃吗不然你怎么一直盯着他的手看”，引得除了她之外的三个人哄堂大笑。
　　吃完饭，严娇打算进厨房帮严芳蕊收拾，结果被人赶了出去，手上还多了一垃圾。
　　“你俩出去玩吧，别在家里碍眼。”
　　情侣俩想了想，临时决定去叨扰一下陈老先生。说来惭愧，他们俩谈恋爱后好像就没去看望过他老人家。
　　人好歹也算是半个月老。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陈老家里。
　　去的路上，严娇复述起她当时看到许星锐的第一反应，“你那时候坐在椅子上又不出声，吓我一跳。而且脸也臭臭的，凶的要死，愿意跟你讲话才怪。”
　　“所以怪我咯？”
　　“不然怪谁？”
　　“行。”
　　他们提着临时买的年货上门，茶叶和酥饼，都是陈老喜欢的。小茂还在饭桌上啃鸡腿，一双手沾满油渍，两腮鼓得高高，含糊不清质问为什么他们俩这么久不来玩。
　　小茂的新年礼物是一盒乐高积木，也是他们俩刚才在路上买的。
　　严娇想起有一个夏天，他们在高温里不撑伞逛街，许星锐带她去玩具店给小茂买生日礼物，还给她买了盏星空灯。
　　她当时觉得许星锐付钱的样子帅爆了。
　　他们在跟陈老聊了一会儿天，没做多留。老先生休息的早，他们再待下去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严娇让许星锐陪她随便走走，不要开车。两人十指紧扣慢悠悠地从巷子深处荡出来。
　　头顶的月亮跟了一路，从薄透的云层下钻出来，洒下细闪的清辉。
　　严娇跟许星锐说了那次买礼物的事，许星锐脚步一顿，继而又牵着她加快脚步。
　　“干嘛呀，突然走这么快。”
　　“带你去购物。”
　　严娇：也是挺无语的。
　　可能真的是许星锐一路刷卡的潇洒动作帅到严娇了，她今天晚上好听话，也很粘人，一直贴着许星锐走，缠得许星锐不得不走两步就停下来亲一下。
　　人来人往的街道，两手拎满购物袋的男人低头与女孩亲吻，周边的车流人声都变得模糊，因为不重要，所以可以被忽略。
　　有人抓拍到这么一张照片发网上，没想到被一个大v博主转发了，评论区里的热心网友们谈论的热火朝天。
　　最后还是有认识严娇的人把人艾特过来，他们才知道这件事的。
　　——我怎么觉得这个妹妹有点眼熟啊？
　　——55555为什么大过年的也不放过我，我晚上吃的不是年夜饭，是狗粮。
　　——@ 写给June08的盛夏是你吗？出来说话！
　　——叫你们不要@ 写给June08的盛夏，怎么还@ 写给June08的盛夏，你这么@ 写给June08的盛夏她多尴尬啊，就别再@ 写给June08的盛夏了。听我的把所有@ 写给June08的盛夏的微博都删掉，不要再艾特当事人了，@ 写给June08的盛夏她会生气的！！！！！
　　——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人漂亮妹妹的男朋友又帅又有钱吗！！！！！
　　严娇在数字蹭蹭往上涨的未读红色数字中哭笑不得，没想到大过年的网友们还这么热心。
　　她偏头问许星锐该怎么办，许星锐摊手，意思是让她自己想办法解决。她脑子一团糟，干脆自暴自弃装死不回复了。
　　反正互联网上的热度最多也就三天。
　　结果吕涵给她发来一条链接，点进去还是熟悉的Z省高校论坛的绿□□面。
　　【大家看到微博上那张照片没？没看错的话是我们Y妹妹吧？她npy真的好欲……这两人真的配一脸，我开始嗑了，你们呢！！！】
　　——谢邀，我先随200份子钱。
　　——我不喝酒，我跟小孩做一桌。
　　——我是民政局，我自己过来了。
　　——？我刚才好像就从他们身边经过……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 她男朋友经常周末来学校接她的，55555感情真的好好，我流泪。
　　——所以有眼瞎的帅哥跟我谈恋爱吗？
　　不是，这大过年的大家真的没有夜生活的吗？
　　许惠兰跟朋友去新西兰度假了，严娇选择跟着许星锐回家。街上人太多，虽然很热闹，人挤人感觉并不太好。
　　严娇唯一一次参与大规模的众人迎新活动就是之前元旦的跨年夜，她想那应该也会是唯一的一次。
　　许星锐在厨房给严娇煮红酒，阔别多日的日常饮酒环节再度返场。严娇从他衣柜里挑了连黑色卫衣和工装短裤，进了浴室洗澡。
　　柠檬马鞭草与红酒果香在空气里混合交织，来回荡漾。房间的灯光也被刻意调成了暧昧的混金色，像一杯在日落时分倾倒的威士忌。
　　房间里开了暖气，严娇可以肆无忌惮地光着脚乱跑。他们迎着落地窗依偎而坐，在夜空炸响第一朵花火的时候接一个红酒味道的吻。
　　严娇拿出手机拍照，发了条朋友圈，随机又给周万泽发了一条新年祝语。
　　祝他所求皆如愿，所行皆坦途。
　　严娇在周万泽通过她的微信好友申请后会时不时给他发点消息，日常琐碎的分享，可爱的晚霞和淋雨的小猫，或者好吃的零食。
　　周万泽基本上一两天才会回上那么寥寥数词，她不介意，依旧我行我素。
　　后来干脆里当成留言板和备忘录使用了，比如要买什么东西，要去做什么。
　　许星锐拿她手机翻了好一会儿聊天记录，心里一桶醋全翻了，手脚并用追着严娇亲，“怎么没见你给我发这么多碎碎念？男朋友还没有不爱搭理你的哥哥好？”
　　“这不一样，我每天都能见到你呀。”
　　“那我也想看手机的时候能翻阅你的碎碎念。”
　　“那好吧，新的一年小严老师一定做到。”
　　“听起来不是很乐意的样子。算了，不勉强。”
　　“许星锐，你怎么谁的醋都吃！”
　　热红酒还剩三分之一，已经无人在意是否喝完。两人胡乱倒在地毯上，抚慰亲吻间无意间勾翻了酒杯。许星锐的裤子被酒渍晕了一团，邀请严娇跟他一起进浴室。
　　严娇半推半就跟着他一起进去，全身都湿个透彻。
　　最后是许星锐拿了浴巾给她胡乱擦拭，然后把她裹成一团丢到床上。她的头发还在挂水，可是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严娇躺在床上，因为许星锐碰到她腰间的痒肉大笑。
　　窗帘只拉了一半，城市的霓虹夜色偷跑进来，在床沿绘下一篇旖旎诗章。
　　严娇当时想，爱情到底应该用什么来具象，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许星锐。
　　遇见他之前，所有条条框框的标准都是假想，遇见他之后，他便成就了爱情之于严娇的所有幻想。
　　大年初五，严娇还是打算去参加贺舒朗的婚礼。她买了一封崭新的红包，印着大大的立体烫金红双喜。
　　她非常有仪式感地拆了一盒新笔，从中拿了一支，写下新婚寄语。
　　“冷暖有相知，喜乐有分享。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落款是许星锐和她两个人的名字。
　　出门前，严娇一再确认许星锐是否真的打算不跟她一起去。她的手覆在门把手上，迟迟未有动静。
　　许星锐叹气，很无奈，像是一种妥协，“算了，我送你过去吧——”
　　“先说好，我只是送你，你送了礼金就走，不准逗留。”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