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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关于 ...

  •   六号那天,严娇依照约定去见许星锐。
      他们去了许星锐老师的家。
      在去的途中,许星锐说明了原因。他上交的一个系列设计得到了老师的赞赏,问他灵感来源,许星锐就说了严娇。
      老师家离鹿大不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是一个绿化很好的小区。许星锐之前来过几回,门口值班的警卫认得他,直接放了行。
      电梯坐到14楼,右拐第二间,门已经从里面被打开。
      许星锐的老师叫岑夏,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高大,穿着打扮很时髦。也算是时尚圈里叫的上名的人物。
      之前也是他推荐的许星锐去参加比赛。
      岑夏见到严娇的第一眼就不住的赞叹,问许星锐哪里挖到的宝。
      许星锐很熟练的给自己和严娇都倒上茶,语气很淡,像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路上遇到的。”
      不满地看了自己学生一眼,岑夏很热情的把女孩子拉到自己边上坐,话语动作里无不透露着亲昵:“严娇是吧,来来来,你和我说说,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严娇不太对付的来这种上来就很热情的性子,岑夏对自己的热情和熟稔超出了她的认知。
      许星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境,不紧不慢解释道:“没事,他喜欢男人。”
      不说还好,说了之后严娇的表情更不对了,屁股还往边上挪了两下。
      岑夏一边骂着许星锐“你这小子”,一边往严娇身边凑,“没事啊,妹妹,我不是坏人。”
      “你们搞艺术的…都这么奇怪的吗?”
      严娇迟疑了一下,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出了声。
      岑夏和许星锐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他才奇怪吧。”
      谁也不承认自己奇怪,那就是真的奇怪。
      严娇把两人相识的过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当然没落下后来他一路跟着自己这一段。
      挨骂这种事,许星锐在岑夏这里可少不了,这回也算是例常。他毫无在意的听着,左耳进右耳出,手里把玩着火机。一开一关,焰色火苗燃起,蹦出星火。
      “我觉得你的资质不错,要不要考虑当平面模特啊?”岑夏把严娇从头发丝打量到穿着露脚趾拖鞋的脚,拿了皮夹抽出名片,“这杂志主编是我的老朋友了,你就说我推荐的就好。”
      “不好意思老师,我才高一。”
      严娇礼貌的拒绝了岑夏,毕竟她从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当前她就想把书念好,然后考一个好大学。
      岑夏并不觉得年龄是问题:“没事啊,就偶尔拍拍封面写真,不影响学习的。”
      严娇:“对不起,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岑夏见严娇坚持,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聊的差不多了,许星锐起身告别,伸手揽过严娇的肩膀往门的方向走。严娇皱着眉把肩膀上的手拂开,一言不发的弯腰穿鞋。
      直到上了车,严娇才开口,语气带着不满,但听在旁人耳里确是像撒娇:“许星锐你能不能别老对我动手动脚啊?”
      “怎么样算动手动脚?”许星锐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往严娇脸上碰,“这样吗?还是这样?”
      男人的手指摸过小姑娘的脸,又出其不意捏了一下。
      “你——”
      严娇气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瞪着漂亮的眼睛,表情不悦。
      “我怎么?”许星锐笑,咧嘴露出整齐白亮的牙齿,“我知道我很帅。”
      “不用你刻意提醒。”
      男人探过身子给严娇系安全带,顿时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到只剩缝隙,严娇能闻到他的洗发水味,喉结凸起,上下滚动着。
      几秒钟的事硬是给许星锐多磨蹭了半分钟。两个人都没说话,许星锐一直看严娇,看她耳朵慢慢变得通红。
      卡带插入扣锁的声音在这时显得尤其突兀。
      “这么容易害羞啊,你是不是喜欢我?”
      许星锐故意拖着嗓子说话,每一个字从他薄唇吐出,在严娇听来都是能让她的耳朵更红,脸颊更烫的利器。
      “我要喜欢你雷都劈下来了,你摸摸自己头发还在不在。”
      严娇又恼又羞,抓着许星锐的话开始发脾气。巴掌落下的声音又响又清脆,许星锐也不躲,实实挨下这一巴掌,胸口刺痛发麻。
      “小姑娘劲儿还挺大。”
      周万泽顶着沉重的黑眼圈上了好几天的课,脸色有些发灰。课上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晚严娇利刺一样的话。他不懂为什么严娇能这么轻易的说绝交,轻而易举说断就断。
      他才刚意识到自己的喜欢,那样忐忑担忧,害怕严娇知道后会远离自己,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孙骆问周万泽到底什么了,他硬是犟的一个字不肯说。孙骆沉默了许久,拿出手机私聊严娇。
      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周林朗难得在家吃一回饭,看儿子好几天了还是这样一副鬼样子,不免有些担忧。
      “怎么啦,失恋了?”
      想了半天,周父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转而想想对象可能是那个严娇,又急忙忙的问:“不会是严娇吧?不行不行,你们绝对不可以。”
      周万泽数着碗里的饭粒,整个人失了魂一样,一句话不说。
      心凉了半截,周林朗站起身来,双手撑住饭桌:“儿子,听爸一句,谁都可以,就她不行!”
      她可能……可能是你的妹妹,身体里流着我一半的血液。
      “以后别提她了。”周万泽放下碗筷,心情差到极点,回了房间重重关上门。
      下一秒,他又打开房门,表情很凝重:“为什么只有她不可以?”
      “反正她就是不可以!你想都不要想!”
      高三关键时刻周林朗怎么可能把事实说出来,即使这个事实,他不能确定。
      可他根本不敢冒险,这是他的儿子啊,唯一的儿子。
      国庆返现的第一天,各科老师催着课代表交作业,吕涵疯玩了一个假期,到头来只写了篇作文。这会儿正埋头苦吵严娇的卷子,左手还扯着收作业的组长待会儿来收。
      那晚以后,严娇还是如往常一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他拉黑了周万泽的微信,连带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全部删除。
      只有那个视频,她狠下心好多次,还是没能删下手。
      她干脆存在电脑里上了锁,眼不见为净。
      好像生活还是一如从前,少了周万泽,并没有改变多少。该笑笑,该闹闹,没有悲伤和眼泪。
      还是那一句,眼泪是最无作用的事。
      放学的时候,周林朗鸣着车笛拦下来严娇,偏头让她上车。
      严娇淡淡扫了一眼,回头和庄荷吕涵说让她们先走。两人嘱咐着严娇早些回去,一步三回头上了公交车。
      车里,静得人心发慌。
      车载香水和烟草味混作一团,严娇讨厌这个味道,并且,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
      周林朗按下车窗,驱车去了附近的咖啡店,点了杯美式,严娇只要了柠檬水。
      “周先生有事吗,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待服务员走后,严娇终于启唇。仔细听,她的声音,颤得厉害,并不如表面的平静。
      周林朗双手交叉合在一起,目光紧紧锁在小姑娘脸上:“阿泽最近…状态不太好,所以我想来问问你。”
      “问我?”严娇笑的很讽刺,手里把玩着手机,“不应该更问问您吗,周林朗先生。”
      “你什么意思?”
      周林朗坐直了身,端起咖啡呡了一口。
      为什么今天喝的咖啡,特别的苦。
      “您还记得严芳蕊吗?怕是不记得了吧,毕竟好多年前的事了。”
      提起自己的母亲,严娇有些失神。其实她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对严芳蕊抱着怎么样一种态度。看似能和睦相处,心里还是空荡荡一片。
      心门被打了死结。心打开了一角又怎么样,结还在。
      “她是…”周林朗愣了神,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上半身往前倾,神色似激动又似羞愧。
      严娇的下一句话给周林朗不安的心狠狠一锤:“她是…我的母亲。”
      “所以……所以……”男人的表情逐渐失控,他怔怔的伸手想要去触碰严娇的手,“你是…我——”
      “不是——”
      严娇双手死死捏住校裤,深呼吸好让自己的身子不那么剧烈的抖。
      “我不是!我妈过得很好!没有你也一样!”
      说完话,严娇起身结了自己那部分的账,奔跑的速度是从没有的快。
      风吹的她眼睛发酸,继而通红一片。
      对,她没有爸爸的,没有。
      周林朗愣在座位上,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很久。
      什么时候意识到那个女人的重要的?是她即使含着泪,身体颤抖的厉害,也要和自己断了关系搬出去,还是演播厅的第一次见面?
      那个女人啊,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了。即使会在梦里遇见,留给他的也只是一个冰凉的眼神,还有单薄的背影。
      偶尔能在电视里见到她。她好像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的年轻美丽,勇敢而有毅力。
      说心里话,他真的,于心有愧。
      商业联姻给了他一段失败的婚姻,接着妻子因病去世,而后是公司大亏空。
      这十来年,又好似电影,一帧一帧,清晰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仿佛都是昨天的事,他以为自己忘了,其实没有的。
      十几年的弯路,在今日,遇到了解不开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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