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心事》栗子秋

14、关于

　　许星锐开车带严娇去了鹿大宿舍生活区后门的一条小吃街。
　　两人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家酸菜鱼店。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墙上落了漆，招牌的灯也不怎么亮，一闪一闪的发着滋响。
　　严娇就是百般不情愿，这会儿也只能跟着人走。
　　外头破旧不起眼的店，里边却别有洞天。一张张木桌井然有序的排着，人很多，几乎是满座，服务员端着盘子在过道里来回穿梭。
　　“又来了啊，还是看样子吗？”
　　正在柜台前算账的女人跟熟稔的和许星锐打招呼，让人收拾张干净桌子出来。
　　“杨姨，还是和以前一样，再多一碗饭。”
　　许星锐给严娇拉了椅子才坐下，又用热水给两人烫了碗筷。
　　那个被称为杨姨的女人飞快在菜单上勾着，撕下单子叫人送去后厨。
　　“这小姑娘是你谈的朋友吗，看着好小啊。”杨姨的眼睛落在严娇身上，来来回回打量着，然后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哎呦，你怎么这样啊，让人家早恋，小心人家家里人过来找你。”
　　“不是的…”
　　严娇立马摆手想要解释，直接被女人堵住了嘴。
　　“妹子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吃饭吧，不是我吹，这鹿大周围一圈就数我杨姨的酸菜鱼生意最好。”杨姨身上还围着围裙，一手手插在腰上一手挥着菜单，“别看我们店门破，每天到了饭店大家都争着抢着来，要不是许星锐是熟客，这会儿你们还在门口排队呢。”
　　的确，严娇进门的时候就来看到好多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坐在圆凳上聊天，手里还拿着小票。
　　许星锐拿了杯子给严娇倒水，还不忘嘱托：“杨姨，麻烦菜上快点啊，小姑娘还没吃饭，这会儿正饿着呢。”
　　“好嘞！”
　　杨姨爽快的一口应下，扭着腰走开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解释？”
　　等人一走，严娇马上发问。
　　许星锐笑的欢，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他托着下巴喝水，不紧不慢的说：“你不觉得越解释越掩饰吗，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何况杨姨只是太热心而已。”
　　“……”
　　严娇不说话了，低头快速翻了个白眼。
　　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酸菜鱼就被服务员端上了桌，白嫩的鱼片浮在上头，酸酸辣辣的味道引的严娇睁大了眼。
　　严娇喜酸辣，平日里外婆没少做辣菜给她吃。这会儿见到酸菜鱼，心里积的怨气一下就没了影儿。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许星锐轻笑，取了大勺子打了满满一碗给严娇：“趁热吃。”
　　严娇什么也顾不上了，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酸菜鱼，和许星锐说了“谢谢”就埋头吃了起来。
　　用的是龙利鱼，没有刺。鱼片切的薄度适中，烧的入味，鱼本身的鲜味和加上酸菜的酸和汤底的辣，特别开胃。
　　没两下就吃完了整碗饭。
　　许星锐大多时间在看严娇吃饭，自己只是偶尔夹两口，见小姑娘吃空了碗，又打了满满一勺过去，然后拿过严娇的碗去盛饭。
　　严娇的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手没停下来过，一口鱼肉一口汤，嘴唇被辣的染上一片红润，脸颊也是红扑扑的。
　　像只漂亮的小猫，因为吃到了好吃的食物，撒娇搬喵喵叫。
　　许星锐忍住没伸出手捏小姑娘的脸，还带着汤渍的红唇看的他想一亲芳泽。
　　小猫胆子小，得缓缓，慢慢来。
　　吃完后许星锐去结账，然后开车送严娇回家。
　　小姑娘在心里纠结，这个男人太奇怪了，一天一个性子。上回还跟个流氓似的占便宜，今天刚见上面也霸道的不行，不顾人反应直接开车，可吃饭的时候却出奇的体贴。
　　和他的长相一样，亦正亦邪。
　　周林朗因为公司的事出差好几天了，留周万泽一个人在家吃饭。沈姨负责每天买菜来周家做饭，等周万泽吃完饭后收拾卫生。
　　这天晚上，周万泽又是一个人上桌吃饭，沈姨在厨房里洗锅。他看着餐桌上的菜，都是他喜欢吃的，可他怎么也提不起胃口来。
　　他喊沈姨一起吃饭也被拒绝了。
　　孙骆跟家里人去了东京旅游，周万泽每天的活动只剩窝在家里打游戏。
　　“啪——”
　　周万泽丢了筷子，去沙发上拿手机，翻开好友列表，一连串下去，都是不太熟悉的人。
　　沈姨还以为今晚的饭菜不合他胃口，打开冰箱想着再做点什么菜好。
　　“沈姨，您不用忙了。”听到厨房里的动静，周万泽伸着脖子和里头的人说话，“您先回去吧，饭我会吃的。”
　　沈姨系着围裙匆匆走出来，手还湿漉漉的：“小泽，是不是今晚的菜不好啊，我再给你做几个来。”
　　周万泽：“不用了，沈姨，您赶紧回去吧，也不早了。”
　　“可是碗…”
　　“放心，我吃了饭就把碗筷洗了，厨房也会收拾好的。”
　　“那行吧，我明天再来。”
　　沈姨擦干手脱掉围裙，拎上包弯腰在玄关穿鞋，临走时还很不放心的说着“饭一定要吃啊小泽”。
　　随着大门被关上，空荡的屋子里就只剩周万泽一个人了。他放下手机走到餐桌边上，菜已经凉了，他端起盘子准备倒掉。
　　然后他突然又停住不动了，把盘子放回原位，快步走去拿手机。
　　周万泽点开了和严娇的聊天框，上一回聊天还是三天前，他分享了一个小猫撒娇的视频给严娇。
　　然后他开始打字。
　　【在家吗？】
　　严娇回了“嗯”，又问他怎么了。
　　周万泽：【那来陪我吃饭吧，一个人在家，没什么胃口。】
　　严娇：好。
　　得到回复后周万泽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回房间换了衣服打字和严娇说去接她。严娇倒是觉得这样麻烦，不如直接让给个地址，她坐车过去。
　　周万泽想了想，发了自己家的定位过去，然后端了菜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严娇查了路线，公交车可以直接到。原本准备洗澡的她带上钥匙钱包和手机，和外婆说去找周万泽迟点回来就出门了。
　　下了车，严娇直接往小区走。周万泽照片给门卫打过招呼，所以严娇没被拦住，一路畅通无阻。
　　周万泽住的小区里头都是独栋的别墅，环境特别好，又大，严娇花了番工夫才找到周万泽的那栋。大门密码也在微信里说过，但严娇还是按了门铃。
　　周万泽很快开了门，一边拿拖鞋一边问：“不是给你说了密码吗，怎么还按门铃啊？”
　　“快快快，我饿死了，陪我吃饭。”
　　在严娇还在盯着客厅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发呆的时候，周万泽已经打好饭在饭桌上等她了。
　　“那个，我吃过了的。”
　　严娇缩着脖子讲，一步一步走过去，在周万泽对面坐下。
　　“没事，多吃点，正长身体呢。”
　　话虽这么说着，周万泽还是把严娇面前的那碗饭挪到自己手边，把饭都往自己碗里盛，留了三分之一给严娇。
　　两个人吃着饭，周万泽时不时给小姑娘讲笑话，逗的严娇阵阵发笑，还差点呛到。
　　严娇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完后，一边给周万泽剥虾一边问：“你家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周万泽埋头吃饭，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回答：“我爸出差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你妈妈呢？”
　　“我妈早就不在了，生病。”
　　像是一件非常平淡无奇的事，周万泽头也不带抬一下的讲出来，严娇却实实在在的惊了一下。
　　她不知道，她一直以为，周万泽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
　　她停下了剥虾的动作，小声道歉：“对不起。”
　　“啥事没有你跟我道什么歉？”周万泽拿脚轻轻踢了一下严娇，脸上还笑嘻嘻的，“快给哥哥剥虾，我难得一次享受妹妹的关爱呢。”
　　吃完饭，严娇去洗碗。
　　本来周万泽怎么说也不让的，来者是客，哪有让人洗碗的道理。结果严娇甜甜笑着喊了声“阿泽哥哥”，周万泽什么话也不说了，由着严娇洗碗去。
　　收拾干净后，严娇看边上放了一袋子水果，便拿出来洗净切好端出去。
　　周万泽接了电视打游戏，屏幕上戴着红色帽子身穿背带裤的小人不断跳着过了一个又一个障碍，严娇知道这个游戏的，在以前那个年代，大伙儿都用红白机玩。
　　他停下问严娇要不要一起玩，退出后选择双人模式。
　　严娇其实玩不大好，不过有周万泽在边上给她讲解，过关也还算轻松。
　　玩了会儿游戏，两个人瘫在沙发上放空。周万泽想起严娇好像很喜欢看电影，于是拉着人去了阁楼。原本是闲置的地方，还是周万泽上了高中让人来改成的家庭放映厅。
　　两个人坐在地上挑片子，周万泽存了心想逗严娇，放了部恐怖片。没有开灯的小阁楼里，只有屏幕亮着光。
　　严娇因为紧张不自觉的握住了周万泽的手，周万泽也后知后觉的握了回去。
　　电影放到高潮部分，严娇看的入迷，渐渐放松了身体。周万泽转过头去看严娇，屏幕的光投在小姑娘脸上，细腻光滑的皮肤找不到一点毛孔，睫毛又长又翘，微微颤动着，嘴唇微张，隐约能看到几颗牙齿。
　　一时间周万泽看怔了神，影片什么内容他也不在乎了，现在他能看到的，只有严娇。
　　他慢慢凑过去，先是两人的肩膀挨到了一起，然后越来越近，近到能看到严娇脸上细小的绒毛，近到他能听到严娇细细的呼吸声，以及自己愈发响的心跳声。
　　严娇感觉到周万泽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耳边，两个人的位置格外的靠近。她转过头就对上了周万泽的脸，不过一拳的距离。
　　视线对上的一刻，两个人都没有动，谁也没开口说话。
　　周万泽明显感觉自己的呼吸更急促了，心跳也跳的更厉害。他觉得浑身燥热，找不到一个发泄口。他只能凭着本能低下头去，闭上眼睛想要去吻眼前这个女孩子。
　　嘴唇几乎就要碰上的时候，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两个人顿时回了神，双双往后挪出老远的距离，正襟危坐盯着屏幕看。
　　“儿子，看电影呢。”
　　门口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周万泽口中的还在出差的周林朗正站在门边，手里还提着一个大纸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