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别闹》鱼宰

18、18

　　梁栩没有带什么行李，随身的只有一个斜挎包。她进门之后就选择靠窗的沙发坐了下来，然后低头摆弄起了她的手机。

　　我想和她聊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继续刚刚在餐厅没有说完的话题。但我看她这幅样子，应该是不愿意和我说下去。我这样想着，哈欠就从嘴边溢了出来。

　　我忘记我已经快要30个小时没睡觉了。

　　“阿姨困了？”梁栩问道。

　　我点点头。

　　她没没说话，伸手将身旁的窗帘按钮按了下去，遮光帘将酒店房间和嘈杂世界隔绝开来。
　　“睡吧。”

　　梁栩说的很轻巧，说的好像我多年的失眠会在她轻轻关上窗帘后，烟消云散。她就平静地看着我，那黑色的双眸带着猜不透的世界，还有站在对面稍显憔悴的我。

　　“你一会干嘛？”

　　我还不是不习惯梁栩在我眼前看着我睡觉，这让我想起动物园里被围栏豢养的大猩猩，赤裸裸的暴露。万一自己的表情管理不到位，小孩子是不是又要偷拍一张照片。

　　但虽然我心里打怵，但我还是有些期待，期待这自己能找到一个答案，至少能帮我确定梁栩是不是真的能治愈我的失眠。

　　“在这里坐着，看书。”梁栩晃了晃手机，随后便脱下了自己的鞋子，两个腿盘坐在的沙发上，身子陷进沙发里歪头看着我，“等阿姨醒过来，我们去吃好吃的行吗？”

　　梁栩说话很可爱，像是在撒娇，从耳朵挤进心里，我浑身暖洋洋的。

　　她像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像是工作时候手边必须会有的冰咖啡，像是下大雨的夜晚我会提前收工然后回家睡觉，像是冬天清晨拉开窗帘看到满地苍白的大雪，那个口感，那个听觉，还有那个视觉，都不如刚刚梁栩说的那句，我们去吃好吃的好嘛，更吸引我。

　　我的眼睛甚至跨越了时间，看到了梁栩拉着我的手在街头散步寻找餐厅。

　　我望着梁栩双眸中倒影出我的面部表情，我好似在笑。

　　“好。”

　　我顾不上梁栩是否在专注的看书，我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热水澡，吹干了头发就上了床。酒店的床垫很软，我的身体躺在上面像是失重了一样，胃搅动着肺，有点难受。

　　我枕在自己的枕头上，开始恐慌这种反胃感，我的大脑在提醒我这种感觉是失去睡眠的前兆，我很有可能思绪会因为身体的不适而清醒，所以我转了个身子，面朝着梁栩，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我希望上次她带个我的偶然的命中率，会再次奏效。

　　“我帮你关灯。”

　　梁栩看到我在看她，冲着我有笑了笑，说完起身走进我身边，伸手将酒店所有的灯光都熄灭。
　　“你坐到床边来吧。”

　　我思念梁栩身上好闻的香味。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看不见梁栩的表情。我在一阵沉默中开始陷入羞愤，明明刚刚在大街上我还要赶梁栩离开，如今却那么奢望她能来救我。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在黑暗中听见梁栩在脱衣服，然后柔软的大床一震，鼻尖就萦绕上了梁栩熟悉的气味。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然后将手机的灯光调到最低。伴着手机屏幕的光源，我依稀能看清梁栩的表情，她面对着我，两个手乖巧的放在耳下枕着。

　　“睡吧。”

　　她说话的口气像个大人。

　　但比起大人，我更希望是句咒语。

　　我在梁栩的注视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没有眼罩但依然感觉自己置身黑色深渊，习以为常地打了个冷颤，我努力地深吸了两口气，想要把身旁人的味道，统统吸进肺里。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我脑子好像还是马不停蹄的在我的世界里运转着，我想到了今晚要带梁栩去吃的烤鸭，又或者她不想吃这个，我们去吃点烤肉也行，但想到晚上吃这些油腻的可能又会失眠，所以我开始纠结。

　　当我醒来的时候，梁栩正在旁边看手机。她举着手机在黑暗中皱紧脑袋，颦眉咬唇，眼眶红润。我一度忘记去看看自己睡了多久，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她把目光投过来。

　　“阿姨，睡的好吗？”

　　我不知道在我睡着的时候，梁栩有多少次像这样看向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别样的神情，那种神情是我形容不出来的温柔，我有点词穷.

　　“嗯，现在几点了。”

　　“晚上七点。”梁栩轻说。

　　七点....

　　我睡了五个小时吗？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像是只睡了半个小时一样。

　　“我们起床去吃饭吧，我好饿。”

　　梁栩伸手揉了揉眼睛，我想可能是在黑暗的环境中看手机时间太长，眼睛发涩。看着她这样，我开始有些内疚，内疚着就变成了自责，最后总结一下觉得自己太过伪善。

　　“下次记得开灯看手机。”我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不看梁栩，然后拿着床边的衣服走进卫生间去换，等到出来的时候，房间重现光明，梁栩又坐到了靠着窗户的沙发上，她穿好了衣服，低头看着手机。

　　我开口：“走吧。”

　　马上就要二月了，离着春节越来越近，有的店铺已经开始贴起了对联，梁栩说想吃饺子，我们便在app上找了一家点评最高的饺子馆，打车前往。

　　一顿饭吃的很快，结束时梁栩提议要走路回酒店。

　　街上的风吹地猛烈，发了狠地像是要把我快要愁秃的头发连根拔起，我了个寒颤转眼看了一下梁栩的穿着，不忍问道：“不冷吗？”

　　梁栩摇摇头，将手插进口袋，“一点都不冷。”

　　我们沿着城市里的河边公园，开始漫步。寒风钻这皮肤，一点一点吹破温暖室里我培养起的焦虑感，我开始只想裹紧我身上的大衣，至少让自己不要冻得手脚发麻。

　　我开始喜欢上了和梁栩这么毫无意义的活动。

　　梁栩就走在我的旁边，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走着走着她从兜里掏出了蓝牙耳机，然后鼓捣了一会递给了我一个，“阿姨戴上一起听。”

　　我接过她递来的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音乐是第二种语言，尽管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却好像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梁栩去了趟超市她让我先回去，等下记得给她开门。我也没问她要去买什么，毕竟买什么都是她自己的自由，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好几瓶酒。
　　而且她还有一身的烟味。
　　那浓烈的烟草味飘进了我的鼻腔，难掩的尼古丁让我神经紧张起来，讶异大过于恼怒，我惊道：“你抽烟了？”

　　梁栩有些尴尬，往后退了两步来阻挡我的靠近，她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嘴里嘟囔了几句，然后又抬起头，难掩心虚地点点头。

　　“你爸知道吗？”

　　我不想让气氛陷入紧张，尤其是站在我对面的梁栩已经开始手足无措。但我决定有必要开口和她谈谈，虽然她是自由人，但抽烟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尤其是对女孩子而言。

　　“阿姨讨厌吗？”她两手紧紧攥着手中的啤酒，站在门口不愿往里面迈步，我瞧她这个样子，又不忍心责怪她，只是她身上的味道都被香草遮盖，我有些不舍得。

　　摇摇头，觉得不合适，所以又点了点头。

　　“这不是讨厌和不讨厌，而是对身体不健康。”我侧身将门拉开，让出一条路给梁栩，示意她赶紧进房间。

　　梁栩乖乖进门把啤酒放在桌子上，就脱掉了外套，扔在了窗台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询问的语气又些像审犯人，我也不想，可开口已成定型，所以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没有那么严肃，以防吓到梁栩。

　　梁栩：“大一。”

　　还不是很久，至少可以戒掉。

　　“以后不要抽了。”我走到窗户旁边，把梁栩扔掉的衣服拾起来，整理了一下放在沙发上。

　　“我尽量。”

　　梁栩算是诚实，她语气也算是真诚。

　　我还想说点什么大道理，想着能够从成年人的角度告诉她事实，或者劝她直接戒掉，但想了想又觉得梁栩应该知道分寸，至少她比我想象中要成熟的多，最后一肚子的价值观就都变成了无奈，“抽烟不会解决烦恼，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的。”

　　说实话，我也抽烟。

　　在每次起飞和降落后，我都会找个犄角旮旯抽上一根，感受一下尼古丁冲进大脑血液，享受着脚踏实地的快，感。人们总是享受这些让人产生依赖的物品，好似把所有的哲学问题都交给了酒精和尼古丁，希望让它们挤进你的大脑，带走你的思绪，带走你的思考。

　　没有任何想法的飘浮在空中，就会获得无尽的快乐。

　　快乐很难，所以人们难免会上瘾。

　　“喝酒吗？阿姨？”梁栩涣散这眼神，慵懒地靠在桌子旁边，一手含住一瓶啤酒，单手拉住拉环，彭地一声，啤酒的味道涌进了房间里。

　　“梁栩！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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