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勇者胜（系统）上》离野古道

42、第11章 追 忆（3）

　　比赛那天整船人来了一多半，大家都围在甲板上，观看这场在他们看来结局已定的比赛。当初打赌的时候约定的十本医书中有《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杂病论》《难经》《伤寒杂病论》等中医典籍，因为船上求学的人带的最多的医书就是这一类的典籍，还有些现代医学基本知识，都是外国原著，考虑到贵师傅不懂洋文，只挑了其中R国文字译本的《皇汉医学》、《R医应用汉方释义》等典籍。

　　为了公平起见，抽书者可以提出12次机会进行拷问，背诵者如果均能原文背诵，一字不差就算赢，否则为输。

　　这十本书内容十分庞杂，像《黄帝内经》分《灵枢》、《素问》两部分，《神农本草经》全书分三卷，载药365种；《伤寒杂病论》又有《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两部分，除去重复，实收方剂269个等等不一而足。

　　除去中医还有R国人的中西医结合典籍，这许多的书籍，要有无数个药方配比、治疗方法、更有甚者，书籍与书籍之间还会有各种相反的说法，和中西不同名称、不同体系的学习理念。别说是初学之人，就是经年的老大夫也未必有把握随意抽取，随意背诵的。

　　贵师傅却硬生生的在这医学典籍中杀出一条血路，是真正意义上的血路。这场比赛自然大爆冷门，12次拷问他都一字不差的背诵出原文。可回到自己的船舱，他就口吐鲜血，精神萎靡。

　　贵师傅原就不懂医书内容、药草原理，仅靠死记硬背，消耗的心血是非常巨大的。万幸的是他赌赢了，这里面有对书籍原文的记忆，对打赌者心里的揣摩，对现场围观之人的利用，这些统统都被贵师傅运用到及至，所以说他赢在超群的记忆力，却也不仅仅是生搬硬套的记忆。

　　这次甲板上的打赌，让他一战成名，就连赌输的富家公子都对他佩服有加，愿赌服输。就这样，贵师傅凭借着自己的才智，在无路可走的前提下闯出了一条道。

　　接下来一年的日本留学生涯还算顺利，他们这批留学生就读的医学院分为中、西两科，贵师傅选择的是中医药剂学科，他凭借自己的聪明、刻苦和好人缘，深受导师藤野一郎的喜欢。通过初级理论学习后，就将他收为亲传弟子，悉心教导。他也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一年半的时间就自学完成原本5年整个科目的学习，且成绩永远都是优良。

　　那个时候他甚至想，自己就留在R国，做一个药剂师，然后娶妻生子，过着自己想象中的幸福生活。

　　人生就像大海，无风三尺浪，没有哪一个人的一生会永远风平浪静，可命运对他似乎尤其为不公。

　　就在贵师傅想进入娶妻生子的人生下一步计划时，R国医学界出现了“灭汉兴洋”的政策，先后取缔了许多持续百年的汉方医馆，陆续废止了汉医教育和汉方研究的重要机构，并发布“医师考试规则”，用“西洋七科（物理、化学、解剖、生理、病理、药理、内科）”考试汉医，作为取得“医师资格的考试规则”，意在淘汰汉医。

　　这股政策在R 国医务局的大力推广之下，瞬间席卷整个R国，当年年底，R国议会就以105票赞成，78票反对彻底否决了汉医的合法存在。

　　如果仅仅是这样，对贵师傅来讲也没什么。他还可以转行去西医学院继续学习，或者出于对藤野老师的尊重，回国也没关系。可是他的面前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他的老师藤野一郎，被彻底的卷入这场医学斗争中。

　　藤野一郎的家族就是传承了十四代的“七眼药铺”所有人，因为这个政策导致“七眼药铺”无法继续传承下去，作为家族这一代的话事人，藤野一郎奋起反抗，他联合其他汉医前辈成立了民间学术团体，采取集 会、请愿、宣言、文告等等手段，与医务局针锋相对，最终以失败而告终，藤野一郎不堪受辱满怀悲愤自缢身亡了。

　　即使这样，医务局仍旧不肯放过老师的家族，他们以扰乱社会治安，违法行医为名，要求“七眼药铺”支付大额赔款。

　　贵师傅作为他的亲传弟子，无法视而不见，他身边的留学生都私下劝他，这是R国的事情，你一个外国留学生不要介入其中，虽然藤野教授是你的授业恩师，可是你一个穷学生，再有心又能怎么样呢，不要忘了，你的学费还有生活费都是当初打赌的时候赢的。

　　更有那早就嫉妒他成绩优良又得老师偏爱的人，当面嘲讽，你学的再好能怎么样，还不是无法获得毕业证，要重新转学西医？你过去不是经常在藤野教授家借宿又吃饭吗？现在人家有难了，怎么的？翻脸不认人？

　　面对种种压力，贵师傅也扪心自问，究竟要不要管这个“闲事”，如果要管，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忙？就在他犹豫的当口，藤野教授的女儿找到了他，并把藤野教授毕生心血，他的著作及医学教案、研究笔记，还有未完成的关于药材品性的论文手稿统统交给了他。

　　藤野教授留给他一句话，“回国去吧，这里已经不再是一个和平而又美丽的知识天堂，它在走向灭忙。这些手稿都是我毕生的心血，它已经不适合在留在R国了，R国的汉医来自中国，现在我把它在还回去，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这叫落叶归根”。

　　贵师傅看着眼前厚厚一个皮箱的手稿和笔记，他决心为藤野教授做些什么。他能做的，也不过是造假的本事。

　　别的文物制造工具难求，制作时间和周期过长，成本过高，七眼药铺和藤野教授的家人等不了那么久，于是他决定仿造一副字贴，只要把纸张和笔墨做旧，利用自己模仿笔迹的技术，成功性相对而言较大。当然这也存在很大的风险，毕竟时间还是太短，造假痕迹很难消除，一旦被识破，自己的小命就要断送在这异国他乡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教授的恩情，拼了！

　　贵师傅向学院请假，临时租用了一处民居，在不同地方购买工具，用了两周的时间，仿造了一副唐宋八大家之一苏轼的《功甫贴》，之所以选择这幅字帖，是因为他盯上的医药局高官十分喜欢中国的字帖，他正在收集唐宋八大家的作品。

　　贵师傅对这幅苏轼的《功甫贴》犹豫不决，因为他在国内就高仿过这幅作品，虽然获得巨额财富，却也家破人亡，自己也流落异乡。

　　而且高仿苏轼的《功甫贴》危险非常的大，苏轼的字帖本身名气就大，在国内古玩界都凤毛麟角，关注度非常高。国内刚刚流出自己的仿品，谁知道会不会流传到R国呢？为了以防万一，他提前购买了回国的船票，并把重要的研究笔记秘密寄回国内，他计算好了时间，只要一把高仿脱手，解决了藤野家族的欠款偿还，自己就连夜坐船离开，即使被发现也自己也能安然逃脱。

　　过程和他想象的差不多，他假装《功甫贴》是自己家传的宝物，要不是为了老师绝不会轻易出手的假象，再配合着痛哭流涕的表情，医药局高官就先信了三分，他也找专家鉴定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当晚就出具医药局盖章文书，以七眼药铺曾经对R国的贡献为名目特赦其罪名，免除罚款，但不允许以后继续营业，其余产业相应保留。

　　贵师傅将公文悄悄的交给了藤野教授的女儿，就准备离开这里回国。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只要他离开了日本，改名换姓，也就了结了这一切。

　　可是当天晚上船并未按计划离港，听码头的工人说这艘船被政府当局征用了，短时间内不再作为客船接收旅客。已经买票的客人可到窗口去退票。因为当局的移民政策，将R国本土大批无业游民移民至黑北，由此导致火车和客船运力不足，从而征用当地民船和营运客船作为交通工具。

　　无奈之下，贵师傅挤到到买票窗口想要买最快回国的船票，售票员告诉他，最快也要1个月之后。贵师傅无奈返回了学校，一个月的时间是如此难熬，情况都是瞬息万变的，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要尽快离开R国。

　　他盯上了学校的教务处主任福岛安正，这是个刻板严肃，极端激进的人物，每次他看自己这些留学生都十分的刻薄与鄙视，能不能利用他把自己驱逐出境呢？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平静的日子下掩藏着暗流涌动，最近几天，贵师傅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甚至是自己的宿舍都有被翻动的痕迹，坏了，估计是坏事了。要抓紧时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