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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卧槽?这说什么屁话呢?”

      “呵呵。”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黑莲花又当又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散了散了。”

      视频还没发出半小时,评论已经朝万数逼近,各处路人闻风而动,一窝蜂地劝挤在评论区下。

      “合着不还是给自己洗白吗,连前因后果都不解释解释,肯定是心里有鬼咯~~~~”

      “阴阳怪气的内涵谁呢,莫cue你路人爹,还是多留点口水去舔你家金主吧,别在这儿浪费大家流量。”

      “一看这采访稿就没写好,余婊还是找个靠谱点的团队吧,说不定还能给你洗成婊里婊气小作精,是不是比黑莲花戏路宽。”

      “哈哈哈哈楼上开班教学吧!余婊记得打钱!”

      何琮看着那急速飞窜的阅读量,真是脑壳都要炸了。

      他最怕的就是余从雪这么做。

      他比余从雪多活了几年,更清楚这个圈子里的生存法则,也更清楚那些网民、那些“正义使者”所想听到的是怎样的回应。

      他们想要的是看别人低头认错,是卖惨抹泪,是要从光鲜亮丽的明星身上尝到成就感,而不是被余从雪这样指着鼻子骂。

      她现在就相当于是拿着锤子,狠狠砸到了他们这群人的痛脚上,以一己之力撕开了舆论背后那些阴暗的皮。

      一个公众人物这么做,无疑就是自断后路。

      但余从雪也不是毫无准备。

      还没等全网的讨伐声落到她身上,余从雪已经先他们一步,清空了自己所有微博,断了想继续挖她黑历史的人的念头。

      然后取关公司,删除个人简介,撤除头像,卸载软件,关掉手机。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网上爱怎么造怎么造去吧,反正她不看了,何苦给自己寻不痛快。

      余从雪看得很开。

      越黑越红,越红越黑,她可是重活一次的人,哪里还把这点小风小浪看在眼里。

      不过就是被骂罢了,听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再说,骂又如何,骂回去就是了。

      谁还比谁少张嘴?

      余从雪现在,只想一心投入剧本。

      她是话剧出身,上辈子听公司的话,凹了一辈子的妖艳贱货人设,加上无法洗白的黑料,业内评价不好,混了十几年也只演了花瓶美人这一种人设。

      年轻的时候演恶毒的女二,过了三十就是心机后妈,一辈子都没机会走出那个闭环。

      演艺之路漫长,值得体验的角色太多了。

      这一世,余从雪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她要演戏,要出名,要在娱乐圈站稳脚跟,要爬到所有人上面。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重活一次的自己。

      而《俗事》,就是她给自己争取的第一个机会。

      《俗事》在余从雪上一世也很名,不过也仅是剧本有名罢了,因为这部戏当初并没有机会被拍出来。

      那时的肖正已经是各个颁奖礼炙手可热的名导,可尽管如此,他在很多采访中依旧表达了对这部戏的惋惜,甚至于数年间耿耿于怀。

      年轻时没有能力,无法阻止项目的停摆,有能力的时候又少了分初心,再拍就不对味了。

      所以为了不让这个故事淹没于尘埃,肖正在网络上公开了《俗事》的剧本,并表明不再投入拍摄计划,成为了很多人心中的遗憾。

      余从雪在上辈子就读过剧本,这辈子重读,似乎感觉又不太一样。

      她以投资为条件争取来的角色就是《俗事》的女一号红牡丹,一位上海有名的书寓姑娘。

      说是姑娘,其实做的就是皮肉生意。红牡丹魅惑、风情,长着一张勾人的绝色脸,曲儿唱得极为动人。她爱涂红指甲,烫波浪,常抽烟,勾花绣柳的旗袍上常混着香水和烟气,是比那些官威赫赫的军爷还要出名,又比众多姑娘还要多些脾气的人。

      书寓主人起初不让她起这么一个名字,到底是表面清流的地方,觉得太过俗气了衬不上,又怕她压不住。

      红牡丹只管抽烟枪,对着镜子吐了满面烟雾。

      只说:“不必你管,我长这幅样貌还配不得这样的名字?”

      做着下贱生意,又心比天高。

      是个极有张力的角色。

      余从雪一眼就觉得这角色非她不可,要不然也不会在与肖导会面当天,费尽心思扮了一回相。

      即使是“带资进组”,她也得让肖导觉得找了她这个演员,不是亏本买卖。

      她的野心也不小。

      何琮给她领来的小助理叫田翩,名字有点绕口,不过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好像跟着何琮当学徒当了好几年了,勤快懂事不多话,会做菜还能收拾房子,人手不够时还能帮忙做个妆发,简直完美助理。

      余从雪十分满意,工资给开了市场高价,暗戳戳想以后怎么使手段把小姑娘留下,这么好的人才不能光留给何扒皮使唤。

      在家不闻窗外事地过了半月,除了中途围读了次剧本,认识了搭戏的演员之外,余从雪就没出过门,吃喝靠田翩,拉撒凭自己。

      就这样耗过了时间,余从雪就连人带行李一起打包进了组。

      肖导这人对造景极挑,这部戏民国背景,除了得在上海的影视基地里取景外,他还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搭了棚,余从雪下了飞机赶火车,赶了火车坐三轮,才一路风尘仆仆地带着田翩摸到了地方。

      拍摄地依山傍水,处在山旮旯里。四周风景不错,一树一江都是独属于大自然的雕刻,可也正是太过返璞归真了,连手机信号都是时有时无。

      大夏天的烈日罩顶,蚊虫肆虐,呆半小时就能被叮一身包。

      就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是当地的风景区,建了不少特色民宿,还有个稍显破旧的酒店。

      演员们的住处就定在那个破破的酒店里。

      好歹也是主演加“大财主”,导演亲自来接人。

      七月酷暑,因着周边有江,空气更潮,肖正套了身老大爷穿的那种光膀子背心,耷拉着前后透风,看起来邋里邋遢。来的时候他还拿着俩大蒲扇,一点不吝啬地把其中一个递给了余从雪。

      余从雪:?

      “这是见面礼?”

      肖正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可以这么说吧。”

      “这鬼热的天,你呆两天就知道这玩意的好用了。”

      摸摸自己脸颊边黏湿的刘海,余从雪苦笑:“我现在应该也知道了。”

      资金短缺,环境艰苦,这部戏拍起来真是折磨演员也折磨导演。

      肖正跟她打了照面就撤了,余从雪领着田翩先去酒店办理入住。

      这里虽然设施上落后一点,但消息一点儿也不闭塞,前台姑娘递房卡的时候偷偷打量了好几眼,看样子明显是认识她,不知道是看过她的作品还是听过她的黑料,总之眼神里写满了好奇和不自然。

      余从雪不知道现在网上言论已经把她妖魔化成什么样子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又没法堵住人家的嘴,所以只能堵住自己的耳朵。

      听不着,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整理好东西,肖正打电话来催余从雪过去参加开机仪式。

      开机仪式很简单,摆点供品敬柱香,揭开摄像的红布,在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俗事》正式开机。

      余从雪是这部戏的女一号,而男一号,是一个名叫周寒的男生。

      说是男生一点也不过分,据说今年在表演专业读大三,特别年轻,是肖正亲手从数千学子里挑了个把月才挑出来的。

      周寒在戏里饰演的是一名少年军官,人长得也很板正精神,眉深眼阔,鼻梁高挺,神采昂扬,全身透露着一股朝气。

      造型师给他做了造型,一身笔挺军装套在身上,瞬间遮盖了那一点稚嫩气息,喷了定型的头发微微向两边分开,眼角加深了眼线,显得有些凌厉。

      他饰演的角色叫谢览,是红牡丹一生中唯一爱过的人。

      周寒还没真正踏进圈子,性子十分热情,上来就跟余从雪打招呼:“从雪姐,你来了啊!”

      两人在之前剧本围读的时候就见过,微信也加了。

      “姐!”周寒给她比大拇指:“你可真牛逼!”

      “直面怼网友啊,啧啧,杠上加杠,这骂的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余从雪冲他笑笑,问:“这两天住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小年轻哭哈着脸:“这里热死了,蚊子比指甲盖还大一只,我腿上天天被咬七八个包,花露水都快喷完一瓶了。”

      “噫,”余从雪作势捂鼻子:“怪不得你身上一股被花露水腌透的味儿。”

      “可不是嘛。不过,”周寒突然话音一转,表情变得神神秘秘:“这里虽然条件差点,可有件事还是挺好的。”

      余从雪觉得他眼神种突然多了股兴奋:“嗯?”

      小年轻凑到她耳朵边悄声说:“你猜我昨天在酒店里碰见谁了?”

      还没等余从雪摆出好奇的表情,田翩突然抱着个小风扇往这边跑,边跑边喊她:“姐!到点儿了,那边催你去化妆了!”

      余从雪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马上去,顺势撇开周寒的脸,笑笑:“你碰见谁了我都不好奇。”

      “姐姐现在要去化妆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聊。”

      “诶,别不好奇啊!我真碰见了个不得了的人!”

      “嗯嗯。”余从雪边往化妆间走边敷衍点头。

      “姐!”

      再喊就喊不应了。

      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周寒摸摸后脑勺,遗憾地嘟囔:“我真没瞎说……那人可是……”

      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听不到了。

      余从雪今天下午有一场戏,晚上半夜里还有一场戏。

      她的妆复杂,加上做发型,收拾一顿得两三个小时。

      妆发都是偏鲜艳色调,姜黄色旗袍年轻亮眼,指甲修得极为平整,涂着亮红的指甲油。头发烫了个大波浪,余从雪本身发质就好,烫出来的效果十分惊艳,一点也不俗,反而有些缱绻的风韵,倒也符合红牡丹本身张扬的性子。

      第一天不会拍太难的部分,她结束的时候刚刚将近傍晚。

      田翩先在酒店里叫了晚饭,余从雪跟导演打了招呼就准备回酒店。

      她晚上还得拍,为了减少麻烦就没卸妆也没脱掉旗袍,只套了件长到小腿的薄衫遮住造型就离开了。

      刚进大堂,余从雪收到了田翩的微信。

      翩翩飞:姐,你到了吗?

      翩翩飞:酒店电梯紧急维修,前台说晚上九点多才能正常使用,姐你记得走楼梯。

      余从雪拉了拉嘴角,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果然不能对这个破破的酒店抱太多期望。

      现在正值傍晚,楼梯道已经不太能看得清了。

      声控灯半坏不坏,一层一层往上走,能亮的也只闪两下,剩下的全都罢工。余从雪开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环境太暗的话,她就不太能看得清,只能摩挲着扶手往上走。

      空气中有股独属于夏夜的粘稠味,楼梯道狭长一道,弯曲向上,冷淡的风直接从最底层往上渗,带着地底的凉气,在令人浑噩的闷热中十分抓人。

      余从雪下意识裹紧了外衫。

      她住在六楼,可上至三楼处,她便走不动了。

      脚步突地顿住,稍显惊愕的,她怔愣地看着高跟鞋尖踩住的影子。

      这里有人。

      缓缓抬头看去,楼梯的拐角处,正站着一个男人。

      半开的小窗透过昏黄的霞光,外面是葱郁山色,男人斜倚在墙面上,脸对着窗口,手里夹着点燃的烟,白色的烟雾往外飘。

      他穿着余从雪早上从肖导身上看到的那种光膀子背心,手臂上是流畅的肌肉线条。稍显毛躁的头发四仰八叉地四处乱翘,凌乱得有种特殊的魅力。

      他很高,在狭窄的楼道口之间,几乎遮蔽了所有冲下来的日光。只有薄薄一层打在侧脸的光晕供余从雪看到他的样子。

      余从雪细眯着眼,觉得这个侧脸有点眼熟。

      这莫非就是周寒碰见的那个“不得了的人”?

      巧了,她也认识。

      还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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