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赶海王》昔人几何

88、第八十八章

　　蝉鸣变得急促起来，林中的鸟儿皆退了场，成了蝉儿的主场。
　　谢清看着那双晶亮的眼睛，“你怎么确定，路的那一端朝你走来的是他。”
　　“所以，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林一白侧目勾了勾嘴角，又转而看向星空，“爱是一场豪赌，赌徒上桌，赌注输掉了就是输掉了，最后不是黯然离场，就是赢得盆满钵满。够悲壮吧，不，这还不是最悲壮的。”
　　“唉，人啊.....”谢清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

　　这时，林一白站了起来，张开手臂拥抱夜风，然后闭上眼睛缓缓开口：“最悲壮的是，有的人赌赢了，还想要再去小赌一把，肆意挥霍，直至最后把所有都赔上去；而有的人，抱着自己赢得的，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像个兢兢业业的“守财奴”，一直到踏进坟墓。这个就是婚姻。及时收手，克制守己，是我对这场赌局最大的尊重。”
　　“那你输了怎么办。”谢清歪着头看着那个背影，低低的笑了起来。
　　林一白睁开眼，忽地转身看向谢清，双臂依旧展开，如同即将腾飞的鹰：“输了就输了，奔赴下场赌局，踏上下一场旅途，走到我要的终点。路程中走向我的会是另一个沈冥宸，换个名字罢了，总归是他，终究是他，只会是他，而且是真正的他。没有差。”

　　海风在此时从他的发梢拂过，冰蓝色的眸子下熠熠生光，月光衬得他更加白皙，隐隐在发光。
　　谢清迎着那光微眯起眼，感慨着：“人生啊，缘和份缺一不可，机遇和时运也是，爱情也是，你和他也是。”

　　与此同时，林一白放下手，他再次转身，抬头看向夜空，月光倾泻而下。下一刻，他如同宣誓般说着：
　　“那么，我就要让全宇宙都观看我这场盛世赌局，让所有人见证我的这场豪赌；我让命运替我开路，时间给我让路，真实与虚拟替我吹响号角奏战歌。就算败，我也要败得如同王者归来，我身披荣膺，头戴王冠，世俗输赢奈我何，所有人心中我才是赢家。”

　　在那刹那，谢清表情有片刻呆滞，随后爆发出迄今为止最大的笑声：“哈哈哈哈，你这小家伙，果然很有趣。你赢了，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反正在我这里，你就是赢了。沈冥宸这家伙败了，完败，简直是败得一败涂地，一塌糊涂。”
　　潇洒而来，乘兴而去，洒脱而不羁，她喜欢，很喜欢。

　　林一白垂眸，看向地上灰白的小草，草尖上凝着露珠，晶莹剔透，他再次开口：“其实爱情里没有输赢，给了就是给了，计较付出回报，还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喜欢........虽然话是那么说，可到了自己身上，就知道有多疼了，但是疼也要忍着，往前走。”
　　话到一半，林一白席地而坐，与谢清并肩仰望着夜空。

　　谢清没有看他脸上的表情，只是看向远方。良久，她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是不是打算谁都不说。”
　　蝉鸣逐渐停止，开始退出夜的主战场，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海浪声，轻而缓。
　　林一白闭目养神，没有说话。

　　忽然，谢清扭头看向还在装傻的人，大声道：“这根本不公平，你跟他之间，根本不公平！你总是在安慰别人，编织着精美的语言，但其实根本没有人知道你跟他。你要让谁见证呢？然后最后，就这样在那一大片阴影后，落寞的戴着王冠退场吗？”
　　她的音量逐渐升高，甚至盖过了海浪的声音，尖锐得像一把匕首。

　　林一白缓缓睁眼，淡淡道：“爱情跟其他东西不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不是吗。”
　　话落，语成，匕首宛如插在了一团棉花里，无处使劲。
　　谢清变得激动起来，手抬起又放下，她有些暴躁：“是什么是！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与此同时，林一白低下头，一片阴影遮挡住他的眼睛，隐隐约约有些闪光。

　　叶片上的露珠滑落下来，升起泥沙的氤氲闷气，有些刺鼻。
　　“你这小家伙，怎么那么令人心疼呢，”谢清看着林一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满腔愤怒被紧接而来的泪水熄灭。
　　她呜咽着一把将林一白搂进怀里，“不行，让我抱一下，天啊，沈冥宸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我的眼泪是不值钱还是怎么吗，大不了我给你介绍另一个更好的......呜哇啊啊啊......不行了，让我哭一下。”
　　她是如此清楚的知道，对于林一白来说，这或许是一场没有观众的爱情演出，从开幕到落幕，直至演员退场，甚至连这场演出曲目的名字都是空白。

　　就是这样一场表演，却偏偏有着一个雄心勃勃，又极具野心的演员；他做好了独角戏演完全场的准备，做好了终场连掌声都没有的准备，甚至连离场方式都早早预备好，以他的方式华丽谢幕。
　　而他欣然接受了一切的不公平，走上了这场空无一人的演出。

　　说完，谢清把林一白搂得更紧，哭得更厉害，泪水在月光下流淌，慢慢成为一条溪流，汇入无穷尽的大海，而大海的尽头是空。
　　“.......”林一白挣扎着把头抬了起来，试图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拥抱，“不是，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你这样弄得我好像输了一样，而且他未必就好......”
　　谢清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她抬起头：“骗人！你明明就是想哭的样子，不行，我要去找舰长，我要去告状！”

　　“我没有，而且他人都没回来，你现在就断定.....”
　　“呜啊啊啊啊啊，不管，让我哭一下。”
　　“我.......”
　　“啊啊啊啊，哇啊....多可怜的小家伙！”
　　“......”

　　谢清哭得越来越厉害，肩膀剧烈起伏，晶莹的泪珠掉下，与夜晚泪水的露珠融为一体；而泪水苦涩的气味，混杂上海水的咸湿味，连月光也蒙上了层灰。
　　无奈中，林一白叹了口气，他放弃挣扎，默默等她情绪好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啜泣声变小，谢清猛地放开他，把脸埋在膝盖里不说话。

　　林一活动活动了快要麻了的手臂，看了一眼还在坐鸵鸟状的谢清，表情变得柔软起来：“谢谢。”
　　“呜......谢什么。”谢清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声音沙哑。

　　虫鸣声响起，唱起夜的小曲，悠悠扬扬。
　　林一白微笑看着那个后脑勺：“谢谢你肯听我说话，差不多，就只剩你可以说了。”
　　他的话音刚落，谢清肩膀先是抖了一下，然后爆发出更大的哭泣声，她倏地把头起来，露出一双红得像桃的眼睛。

　　然后，她猛地把林一白搂了过去，揉着林一白的头哭得越来越大声：“啊啊啊，我不管了，不管了！欺负我们小向导没有娘家人是不是，行，等着，给我等着！我要去找舰长.....呜哇哇啊......呜呜呜，我要去找舰长告状。竟然欺负我们的小向导！我们的甜心小天使，呜啊啊啊啊！”
　　谢清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如同断线风筝在雨里飘荡。

　　林一白：“......”
　　甜心小天使是什么鬼，还有，谁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