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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初遥,回来啦。”
      “嗯,回来了。姨。”
      “听说你考上了A大,厉害的啊……诶,舒越呢?他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他之前有事,我没让他等,他先回来了。”
      “这样啊。”

      问话的人凑近陈初遥,拿出与她说小秘密的架势,想要将脸凑到陈初遥耳边。
      陈初遥微笑的弧度不变,小幅度倾一倾身,避开了女人喷过来的热气。

      女人没有在意,又或者说,此刻的她完全被说八卦的愉悦支配,她拼命压抑着嘴角的笑,想要表现出吃瓜人的那点子矜持,眼里的兴奋却根本无法克制:“初遥啊……就那个,我听人说,你在学校和舒越……那个什么了啊。”
      陈初遥微笑:“姨,您在说什么啊?”

      “害,你这姑娘,怎么还在装听不懂呢。”被陈初遥称作姨的女人嗔她一眼,一脸的你别想瞒姨,姨也不是到处乱说的人。
      女人压低音量:“就是那个,我也是听人说的,舒越和你一起去妇产科了,要我说啊,你们今年才大一嘞,怎么……”

      “姨。”是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

      两人回头,不远处站着一个男生。
      男生个子很高,穿一身深灰色呢子大衣,红色围巾,桃花眼、远山眉,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笑起来斯文又儒雅。

      女人讷讷着收了声。

      要说这男生——也就是舒越——他是真邪门。
      总是温温柔柔笑着的一个男生,瞧着也无害好脾气。他们家是后头搬来的,一开始人生地不熟的,女人总爱拿捏着长辈的腔调,到舒越家去转转,美名其曰联络邻里感情。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女人不再去了。
      她再看舒越,越看越怵得慌,莫名其妙间总有种直觉:别看他这会儿拿笑面貌对你,你要是一步踏错,他能笑着埋了你。

      女人在社会浮沉几十年,嘴碎、好面子,不坏也不至于蠢。
      打她第一次被舒越吓出一身白毛汗起,她就自觉离舒越远远的,连带着总跟在舒越背后的陈初遥。

      这一次,实在是因为听来的八卦太劲爆。

      大一新生啊,就有人说看着他俩一块去照彩超。
      现在的年轻人哦,多大胆,不比她们当年了。

      “姨。”舒越开口。
      “诶诶,姨在的。”
      “你们在聊什么吗?”舒越笑问。

      女人抬头望天,再看看两人,干笑着扯开话题:“也没聊什么,哎,你们看我,光顾着和你们聊天,都这个点了,我也是时候回去做饭了,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喂呢。”

      舒越往陈初遥方向投去一瞥。
      “是这样吗?”他从眼神里传递出这个讯息。

      陈初遥没拆女人的台:“嗯,正好碰见了姨,我俩叙叙旧。”

      “这样啊。”舒越颔首。
      他还在笑,跟着摆出唠嗑状——作为小辈,这确实也是最不容易出错的表情:“聊聊好呀,这会儿我俩学上得远,与家里周围长辈关系可不能远。”

      “之前我依稀听着点。”舒越先是停顿,给女人充足的做出反应的时间,音调微收,笑问:“姨,事情还传到这边来了?”
      “都懂,都懂。”女人表示:“也没人信,大家就瞎传传。”

      “这可不兴传啊,传成这样,多少就带点离谱在里面了。”
      舒越说着,解释道:“姨,我们也是多年的邻居了,您也知道初遥身体不好,那会儿她胃疼,医生才给开的彩超。”

      就是不知道村头提的一嘴一起去医院,到了村尾为什么传成了妇产科。

      女人一听他提‘多年的邻居了’就不自在,那时候她气盛,多多少少做了点这会儿要她看,她自己都觉得没品的事。
      像是倚老卖老、以过来人的身份对他们指指点点都是轻的了,舒越一笑着和她提这个,女人就觉得他是要翻旧账。

      再说陈初遥确实是她看着长大,女娃儿乖乖巧巧,就是爸妈不给人省心。
      女人经她一提醒,激昂的情绪冷却下来,跟着附和:“可不是嘛,我就说初遥是个好孩子,都是叫她们给瞎传的。”

      “那还要麻烦姨再听见,替我们澄清几句。”陈初遥适时开口:“总之我和舒越就先谢谢姨了。”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刘家媳妇和……哎算了,我就知道你俩不爱听这个,那姨就先走了啊。”
      “姨再见。”

      送走了女人,舒越与陈初遥两两对望,三秒后,陈初遥“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舒越的眼里也晕开了笑意。

      舒越很自然地接过陈初遥的行李箱,他还要去接陈初遥背的包,陈初遥没让。

      陈初遥:“这个不重,我自己来就好。”

      舒越没再坚持,转而问她:“怎么没直接坐车到家门口?”
      说到这个陈初遥就来气,她也不知道是在气软件,还是在气她自己,“打车时定位没定好,隔了个三四公里那头也有个陈镇,司机给我送到那头去了。”

      舒越眉头微蹙,问她:“你该不是就这么走回来的吧?”
      他对陈初遥:“要是再定错,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行了,知道你考驾驶证了。”陈初遥笑:“我这不是在路上碰见了以前的同学嘛,同学顺路送了我一程,再说我哪能回回都定错位置。”
      舒越不说话,单那么看着她,用眼神回复:你可以。

      陈初遥被他盯到不好意思,主动扯开话题:“哥,你这次回来,事情解决了吗?”

      好在舒越也没抓着这点不放,“解决了。”

      陈初遥好奇:“哥你怎么想到过来接我的?”
      舒越微笑:“我没想到,我准备去村头接猪的。”
      陈初遥:“……”

      好家伙,搁这等着呢。

      好了,不开玩笑。
      舒越与陈初遥不在一个学校,他俩一个A大一个S大,都在京都的同一个大学城。两个学校比邻而建,他俩时常会走动。

      这学期期末,舒越专业比陈初遥的早一周结束考试,提前进入假期。
      他本是计划等陈初遥一块回来的,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最终只能和她买了不同时间段的动车票。

      回来后,舒越赶时间,就在车站随便拦了辆车,直接坐回了家。
      等到看见陈初遥下动车后发来的消息,他心血来潮,打开打车软件APP,模拟下单后,舒越立刻发现了这个容易定错位置的小bug。

      彼时陈初遥坐上回程的车快十分钟了,舒越又脱不开身,只得紧急拜托好友帮忙。
      好友也忙,表示最多只能送她到村口,要是将车开进去,碰到老熟人了,怕到时候脱不开身。

      看来好友是接到人了。
      好友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估计是没对陈初遥提这茬。

      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上赶着邀功的事情,舒越同样没提。
      发现陈初遥在暗搓搓跺脚,舒越解下围巾给她:“冷吗?回来怎么没多穿几件?”

      “我看了天气预报的。”说着,陈初遥不与他客气,接过后在脖子上绕了两圈。

      她那是在北方待一个学期,待出了一点习惯。
      临到出发,陈初遥掏出手机看天气预报,一瞅上头的数字两位数,心说还好,我可不要穿太多,省的到时候下了动车,走两步先热出一身汗来。

      所以说太早起床赶车就这点碍事,那会儿脑子根本不清醒。
      等到地儿了,车门一开,陈初遥反应过来——

      南方的冷空气什么时候和人讲过道理?
      甭管五度十度十五度,只要风一刮,几度都是冻骨头。

      陈初遥夸他:“别说,你这围巾还蛮好看。”
      “是吧,特地围的。”舒越语气淡淡:“我就知道这个版型你会喜欢。”
      陈初遥:“厉害!诶,不过你说巧不巧,我也有条和你这差不多的!”

      要不是在路边开行李箱不方便,陈初遥都有点想掏出自己那条给他看看对比:“我的那条是亚麻色,和同学一块在步行街买的,那个小姐姐人超好,最后还给我们送了赠……”品。

      完了,说到这里,陈初遥想起来了。
      舒越这条,好像就是她碰见他后,顺手送出去的赠品。

      舒越似笑非笑看她:“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呢。”陈初遥偷看舒越,舒越的眉头舒展,凭借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心情还可以的表现。
      陈初遥立即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原来是我送的啊,那我品味可真不赖。”

      就是舒越,他是怎么看出来这玩意儿是赠品的?
      她没提过,包装、标签上也没写。

      答案很简单,因为她喜欢这个版型,而舒越正巧知道。
      第一次路过步行街时,忙到连轴转的舒越只有时间在门口望一眼,后头寻着空了,他推开店门,店长姐姐:“对不起哦,最后两条五分钟前被一个小姐姐打包带走了。”

      舒越出了这家店,在街尾碰见陈初遥。
      他的这个笨蛋青梅围着其中亚麻色的那条,见他直往自己围巾上瞅,疑似喜欢,便很大方地将装着红色围巾的纸袋递给了他。

      她嬉皮笑脸:“特地给你买的哦。”
      舒越余光瞥见纸袋中小票:亚麻色围巾一条。

      也行吧。
      能想到他就很好了。

      “下次回来……”舒越说到一半。
      陈初遥学会了抢答:“我一定用围巾把自己脖子围的死死的。”
      “Good girl。”舒越双语种式夸奖:“好孩子。”

      陈初遥嘿嘿傻笑。

      她围着舒越的围巾,围巾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舒越的味道。
      舒越身上的气息她从小闻到大,按理来说应该很熟悉。

      “你换香水了?”
      “我不喷香水。”
      “那你围巾上怎么一股子别的味道。”

      初闻时像是木质香水,嗅着还蛮高级。那妖风裹挟着气味往她鼻子里钻啊钻,陈初遥渐渐闻到一股淡淡的甜腻,像什么呢?陈初遥仔细想。
      五秒过后,陈初遥脑内灵光一闪——

      像血液的甜腥味。

      “……你不会是背着我们,偷偷干了什么刑法所不允许的大事吧?”
      “想什么呢。”舒越一句话打破陈初遥的疑虑:“我要是真干了的话,能让你们知道。”
      “嗯——嗯?!”陈初遥点头点到一半,觉得不对:“兄弟,你这想法很危险。”

      “更危险的你是不知道。”
      舒越叹气,让她快别胡思乱想了:“没干什么,本人根正苗红,热爱祖国热爱社会,目前并没有任何你脑子里想的那些大胆想法,至于你闻到的血腥味……今天去拉了一次架。”

      “哇,打的这么凶啊。”
      陈初遥没觉得不对,她随口感叹了一句:“这战况,估计和我爸妈打得最凶的时候,都有的一拼。”

      舒越幽幽:“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你爸妈呢?”
      陈初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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