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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六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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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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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威,我是大姐,能借我点钱吗?”
徘徊在午夜的大街,方若琦还是拨通了关古威的电话。
“我就知道你大晚上打电话没有好事啊,大姐,你不是耍我吧?真心话大冒险吗?”
“我没有开玩笑——”
“好好,大姐你要多少?”
“200万。”
“……”
“阿威?”
“我去联系个银行,看看他们欢不欢迎我去打劫——”
方若琦挂掉了电话。
走在街上,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了,方若琦无奈的接起来,“喂,阿威——”
“大姐认真的吗?你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我过来?你在哪啊?”
方若琦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不要过来了,早点睡吧,大姐刚才上节目呢。逗你玩的。”
“深更半夜做节目?”
“谁让我是半红不红的新人呢,”方若琦自嘲的说,“只有这个时段的节目可以上。”
坐在午夜咖啡店,看着街灯一盏盏的灭了,桌上的咖啡香气四溢,那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若琦,有一天,我们要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喝最高档的咖啡。”
方若琦笑了,笑着回忆,泪水流进咖啡里,一片苦涩,分不清是谁的味道。
佩琪,我真的努力地想要在你的世界生存,可是没办法,我不属于这里。
若琦按下了那几个阿拉伯数字的组合。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如果可以。
“喂。”
“是你吗?”
“等我。”
那边一阵穿衣的声音,然后一个声音在背景中响起,阳,你干嘛去?
乖啊,我去阳台上透透气。
“喂,你在吧?”一阵踉跄的磕磕碰碰之声后,童靖阳的声音响起。
“古芊菁?”方若琦听着自己的声音那么虚幻。
“你不会打电话来问这个的吧。”
“古芊菁?”方若琦整个人的感觉就像是走在马路上被陨石砸中了头,刚刚爬起来生死未卜又被雷劈了一样。
“你难道要找她听电话才甘心吗?方若琦。”
“我对这里真的毫无眷恋了。”
方若琦听着自己的声音流淌进电话,仿佛看见那振动的音符跳跃着。
“拜托你,让我出去。”
“你在哪里,出了什么事?”
“我在哪里不重要,童靖阳,让我出去吧,让我出去吧。”
“你不要走,我去找你。”
“不要,不要找我,不要让我进来,”若琦忍住泪,越说越轻,“我不要进来——”
“好,那就不进来,若琦,你要我怎么做?”
“借我200万。”
“好。”
“就这样?你不问问什么吗?”
“你会回答我吗?”
不会,对不起。那抹粉色,是我的最后禁区。
方若琦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把你的账号告诉我。”
“我没有账号,你明早,带着现金,到季青平办公室来,八点。”
“你真是个,不知足的,女人。”
穿越城市的夜,一个人行走,行走在没人的边界,带着咖啡的香味,还有包裹的暖意。
方若琦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原来,她的真实心意,就是这样的简单。
离开,不顾一切的离开,没有理智的离开。
就像她当初不顾一切没有理智的进来一样。
明天一早,解约,然后去吃一顿早餐,一个人,安静,丰富的早餐。
白粥,咸菜,如果能有个煮鸡蛋就太好了。
然后去看无名,说,我回来了,老师,我回来了。
然后去见晓筠,说,我回来了,晓筠,我回来了。
然后,她的姐姐,佩琪,站在门口,对她微笑,若绮走过去,会说,等了很久了吗?
于是一切终于可以重来,回到第一抹粉色之前的原点。
然后,她可以发现。
关古威,童靖阳,还有季青平,不过是场最荒唐的梦境。
尽管这个梦境的代价,可能要她一辈子去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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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坐在SUN的大厅,安静的看着电视,前台小姐狐疑的看着她,又不敢轻易搭话。
童靖阳果然来了,很准时。
“香水?”方若琦一下子就分辨出这个男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她送的?”
“真是个小资的女人,搞的我跟吃软饭的一样。”童靖阳满不在乎的说。
“你们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方若琦鼓起勇气问。
童靖阳歪着头,“我们可是真心相爱的。”
“你骗谁啊——”方若琦笑了,“算了,你不说就算了,反正这里的一切都和我很快就没有干系了。”
“作为你最大的债主,我有权问你一句,方若琦,我做错了吗?”童靖阳低头,好久问了这么一句。
“为何这么问?”
“卖了身,赔了钱,怎么看都是很不划算的买卖。”
“不,你没有做错,”方若琦淡淡的说,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很多,“不亲自来看看这个世界,我一直都不会死心。你带我来,让我受伤,让我痛,让我终于肯放弃了,你没做错,你没做错。”
“你打算怎么还钱啊?”
“你还真打算让我还吗?”
“废话,那是两百万不是两百块。”
“可是给我打个折扣吗?”
“那就一百九十九万零九千吧。我为你一个黄毛丫头赞助一千块钱精神损失费,你也赚了。”
“那我谢谢你了。”
“方若琦——”
“嗯?”
“回去把膜补了,好好找个人嫁了吧。”
童靖阳站了起来,双手插兜。方若琦仰视,看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低头微笑不语。
初升的太阳打亮了窗,光晕照的她很圣洁。
童靖阳走开,若琦叫住。干嘛去?
“取钱啊,你总不能让我一路提着一黑皮箱过来吧——你坐着吧,吃过早餐了吗?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地下一层有早餐供应——趁你还能免费吃就多吃点吧,以后要艰苦朴素早日还清钱。”
这个男人,自己都要走了,才话这么多,这么贫,平常装的跟头狼似的,其实还不就是只叫得欢的贵宾犬。
方若琦难得的笑了。
抬头看看电视,正在播送早间娱乐新闻。
这曾是她梦想的,现在煎熬的,马上要成为过去的世界——
突然,画面定格在一张熟悉的脸上。
方若琦站了起来,走近电视机。
像是个画家在琢磨一幅画,轻皱的眉眼,专注地神情,童靖阳拿着支票回来的时候,看见这样的若琦,在初晨中,光芒万丈。
“看什么呢?”
“我们上去。”
童靖阳看了她一眼,来不及看屏幕,就被她主动的一拉。
方若琦很讨厌与人肌肤相亲,仔细想想,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拉自己、童靖阳不知为何,心居然会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这女人就快走了,养个宠物都会不舍吧,何况是人。
童靖阳这样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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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
季青平好像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桌上的文件一摞摞的,但是面前,摆着方若琦白纸黑字的签约书。
“来了?”
“嗯。”
“痛快点吧。”季青平很直白的说,“不要说那些没用的话。”
方若琦直视季青平。
童靖阳紧攥着支票。
噗通一声。
童靖阳手中的支票,飘飘悠悠,落了地。落在方若琦的面前。
手抽筋般颤抖着。
一瞬间的火山爆发,他却得吞回心里,只剩下翻江倒海的火山岩,密密麻麻覆盖了他的心脏,沉重的几乎不能再跳动——
他没有看错,季青平也没有看错。
方若琦,跪了下来。在季青平面前。
支票落地的刹那,说,老板,我错了,给我个机会吧。
季青平仰在老板椅上不声不响,上上下下打量这个跪在面前的女人。
她应该是骄傲的自负的不服输的宁为玉碎的。
为何会这样卑躬屈膝忍辱负重?
看看一旁愠怒的童靖阳,季青平开口。
“那就重新开始吧,若琦。”
然后又轻轻说,其实,我昨晚有点想你。
童靖阳铁青着脸,方若琦闭上了眼,似乎在一点一点吞噬季青平这好似甜蜜的侮辱,然后说,我回来了,老板,请你,多等我一些日子吧。
“童靖阳,你来是干什么的?”
“我求他来的。”方若琦抢着回答,“我求他提携我,他刚刚同意。”
“这样啊——”季青平笑了一声,“很好呀,靖阳,前辈有培养新人的义务。你们好好交流一下,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电梯里,两人不语。
童靖阳还是按下了暂停键,一瞬间,电梯停在两层楼之间,紧急灯一闪一闪,摄影头关闭。
“你他妈的搞什么飞机!!!”
方若琦缩在角落里,不语。
“你别给我来这套!”童靖阳狠狠踢了一脚门,“说话!”
我,不过是,利用了你。就这么简单。
方若琦一字一句。
“你以为我大脑是稻草做的!”
你不是吗?
方若琦抬头,笑,“你被我利用了,我不过是拉着你,来演戏呀——你说要捧我的,师兄。你可是在老板面前没反驳——”
“你别给我说些没用的!你他妈的叫我怎么反驳!叫我说,老板!我来是替方若琦这丫头片子赎身的!说,老板,她临时变卦,不能怪我!”
童靖阳在咆哮,像是嗜血的狼。
“你就是个傻瓜,童靖阳。”方若琦冷冷的说,“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女人,你早该知道,你早就知道,你心甘情愿上当的,你活该。”
我就是拉着你演戏的——
我就是借你上位的——
我就是要你看着我是怎么向老板下跪的——
我就是要让你没有傲气——
我我我
“够了。”
童靖阳声音很低沉,电梯又开始动了。
“你滚吧。”
方若琦颤抖着。
“滚,别逼我打女人。”
方若琦胡乱在某一层跌跌撞撞出去,与准备进电梯的人撞个满怀,犹如被吸走了灵魂,听不见,看不见,盲目的向前走。
真是美好的上午。
阳光很温暖。
十月份,快要到赏枫叶的季节了?
今年,要去吗?
“若琦,每年的十月,我们都要去看枫叶哦——”
她银铃般的声音犹在耳边,一回身,墙壁的电视上还在播着关于她的新闻,那定格的画面上,她那样笑着,仿佛回到了从前,她说,妹妹,等着我回来——
在一切粉色的梦幻尚未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姐姐就是姐姐,一个在这世界上,可以见证她的存在的人,一个和她分享了一部分双螺旋结构的人,一个不为任何不求任何的爱着她的人。
在她尚未被这人世间摧毁之前。
姐姐,如今我们都是伤痕累累,我们都是那样的不干不净,你是否能允许我牵着你的手,我们一起回家呢?
你没有回来,于是我来了。
我来了想要走,于是,你以这种方式留住我吗?
我不走,别怕,我不走。
我留下来,救你。
眼泪啊,终于,一天一夜,终于,掉下来。
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
“知名艺人袁佩琪,于9月28日凌晨,在前往日本的轮船上,割腕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