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思灵》淼逍遥M

11、常饥虚（十一）

　　黑暗。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唯一的一束亮光自虚无中照进来。
　　照出来的，依然是那个车祸现场，鲜血，尸体，汽车残骸。
　　这一次，只有梁在宇一个人站在那个面前，他无助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这个噩梦像是追着他一样。
　　那个女人的脸清晰了，像是记忆的面纱被掀开了一个角儿，吐露出一部分真相。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的迈动双腿，想要靠近。
　　可他一动，眼前的景象却都化成了飞灰，顺着那一束虚无的光，消失了。
　　梁在宇睁开眼睛，他的面容有些憔悴，连着好几天的忙碌，晚上还都睡不好，搁谁都够呛。
　　他这一晚上，又是在警局度过的，他翻看了所有繁星酒吧附近的监控。
　　却没有找到一丁点儿梁可欣的蛛丝马迹，今天已经是三月一号了，还有两天。
　　他正拿着日历在三号上面点了一个点，自己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朝灵手里拎着一杯现磨咖啡，一个三明治，放在了梁在宇的面前。
　　自昨天那一幕，警局里大多数人都认识他了，今天没人理他，他就大摇大摆的自己进来了。
　　他也是不客气，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梁在宇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
　　“你这样很没有礼貌。”梁在宇严肃的说道，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同时，也毫不客气的拿起了三明治和咖啡。
　　“咱们两个，彼此彼此。”朝灵一脸的贱样，往椅子上一坐，腿自然而然的搭到了面前的玻璃桌子上。
　　“下回买那个炸鸡排三明治，那个好吃。”
　　朝灵翻了个白眼，这人一边吃着，还得一边指挥着“昨天有什么我能知道的收获吗？”
　　梁在宇没有意识到，他跟上次让他好好调查的朝灵没啥区别。
　　“没有收获，梁可欣真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现在怀疑，她的失踪和罗雨的死有关系。”
　　朝灵点了点头，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把昨天罗雨说的话告诉了梁在宇。
　　“我昨天在你走之后，也调查了一下她们两个人。”
　　朝灵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那个笔记本拿了出来，上面是梁可欣和喻美林两个人的身高体重，都是当下流行的骨感型美女。
　　“如果死者生前后背遭到人为用膝盖的重压，她们的体重不太符合。”
　　朝灵说完，却没有听到梁在宇的发问，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你怎么知道，他的后背遭到过人体膝盖的重压？”梁在宇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豺狼看到了食物一样盯着朝灵。
　　朝灵一愣，大脑中飞速运转着，自己有没有可能从正规渠道看到过这件事情。
　　忽然，他的脑子灵光一现“尸检报告上面不是写着，她的后背遭受过重物的压迫嘛，而且还有伤痕。”
　　“那你为什么先入为主的觉得是人站在树枝上压下来的呢？”
　　朝灵这一下更懵了，他靠着罗雨的供述，在她死前感觉有人跳到跪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才摔在了地上。
　　之后，她就晕了过去。
　　可是这件事情，没有办法跟梁在宇讲，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目光直视着梁在宇。
　　“你真的，很可疑啊。”梁在宇走到了他的面前，弯下身子，一只手撑在了椅子背上，把朝灵困在了方寸之间。
　　朝灵为了跟他多点距离，身子往下一沉，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梁在宇。
　　“就算你和这个案件没关系，你也很可疑啊。”
　　“头儿，我......”
　　许樊第二次撞见了两个人“不雅”的一幕，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门口。
　　他看了一眼朝灵，又看了看梁在宇，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煎饼都不香了。
　　他一出声，两个人都转过头看着他，梁在宇像是触电一般，放开了撑在椅子上的手。
　　他总是想给朝灵压迫感，觉得说不定能逼问出一些东西，却没成想，在别人眼里，两人这么暧昧。
　　朝灵一看梁在宇走了，也坐直了身子，冲着门外的许樊嘿嘿一笑，算是把这一篇揭过去了。
　　许樊学着朝灵的模样，也尴尬的嘿嘿一笑，这才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梁在宇打开了他上次提问的那个帖子。
　　朝灵也没有事情做，贱兮兮的凑了过来“二十年前xx盘山公路车祸？”
　　梁在宇头没有动，只是目光瞥了一眼朝灵“你知道？”
　　朝灵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去过，没见过。”
　　梁在宇叹了一口气，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关了网页。
　　三天了，罗雨的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甚至梁在宇都不知道现在应该从哪入手继续调查。
　　一直盯着李志成的同事也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梁可欣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个社会关系简单女孩的惨死，没有任何的线索。
　　死亡现场已经被他们一寸一寸的搜查过了，有用的线索不多，就连朝灵说的，火拼的那个地点也只留下了血迹。
　　“当当当——”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梁在宇的思路，进来的是一位女警官。
　　她手中拿着一摞检测报告，上面有几张照片“经过检测，血液中的DNA和这两个人的血液DNA 相符。”
　　梁在宇接过检测报告，其中一个人叫做刘顺，而另一个则是王东。
　　他的目光瞬间一亮，
　　“审讯王东。”
　　“头儿，陈戈还在这儿呢，咱们没有他的证据，快到24小时了。”许樊也跟着站了起来。
　　梁在宇的脚步微微一顿“把陈戈先放了，若是王东说破了什么，把他抓回来也不迟。”
　　“用让咱们的人盯着他吗？”
　　“不用。”梁在宇想了一下“把那个叫刘顺的带过来问问。”
　　“不用！？”朝灵这一嗓子差点把天花板掀开，他不明白嫌疑这么大的一个人，为什么不用盯着。
　　梁在宇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大跨步走向了审讯室。
　　许樊拍了拍他的肩膀“头儿办事肯定有道理，你想不想旁观审讯？”
　　“行吗？”
　　“我悄悄给你放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许樊对于这个人无条件的信任，就是觉得这个人没什么恶意。
　　朝灵和许樊一块旁听，许樊是认真听的，可朝灵却看着屋子中的梁在宇，发起了呆。
　　屋子里面，梁在宇把手中的基础问题都问了一遍，王东和上次说的一点偏差都没有，这也和陈戈的证词一模一样。
　　“那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林子中会有你的血迹。”
　　王东看着梁在宇手中的报告，丝毫没有表现出慌乱“那我就不知道了。”
　　梁在宇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王东，似乎想从他伪装完美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就罗雨出事那天下午，陈哥给我们找了个工作，在一家小型运输公司当劳力，那天下午我就找了些朋友喝酒，罗雨也在。”
　　“你还没入职呢，怎么会认识老板的女人？”
　　“嘿，您搞错了前后关系，罗雨没榜上那个大款之前，我们就认识，繁星酒吧认识的。”
　　“然后呢。”
　　“就都是朋友，罗雨是陈戈带来的，说什么，他们老板想让她多出来玩一玩，所以给带过来的。”
　　梁在宇换了一个姿势，耐心的听着“那跟这个血迹有什么关系？”
　　“您慢慢听，那天我们喝嗨了，地上都是碎酒瓶子，我一个不小心划破了胳膊，当时是罗雨拿了一张湿纸巾给我擦的。”
　　“你想说什么？”
　　王东嘿嘿一笑，他的面容黝黑，看上去是个挺老实的人，可是他这么一笑，瞬间让人感觉他狡猾的很。
　　“我想那里检测出来的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吧，说不定是罗雨那个女人嫁祸我呢？”
　　“你和罗雨无冤无仇，他为什么嫁祸你啊？”梁在宇语气平淡，像是根本不相信他说的。
　　王东也不着急，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那谁知道，说不定她不想让人知道她以前是个陪酒女？女人的心思，谁猜的准呢？”
　　“可是，拍到你们三个人的监控中，你们三个根本就不像喝多了的样子。”
　　“谁说喝嗨了就是喝多了，喝嗨了就是喝高兴了。”
　　梁在宇觉得自己在跟他说废话，这人的口风紧的很，编的谎话都不像是这人能编出来的。
　　“陈戈教你说的？”
　　王东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您怎么就不相信呢，这就是事实，哪用得着人教啊。”
　　梁在宇冷哼了一声，这话要不是陈戈教的，他梁字倒着写。
　　“警官，你们已经快关了我24小时了，是不是应该放了我了？”王东说道。
　　梁在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拿着东西就要出门。
　　“哎，警官，我看陈哥都走了，我为什么不能走啊？”
　　“案发现场附近发现你的血迹，就这个证据，足够让你在这儿多待会儿了。”梁在宇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审讯室。
　　他一出门正好撞见从旁听室出来的许樊和朝灵，他耸了耸肩，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朝灵和许樊随后也走了进来，朝灵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梁在宇坐在桌子上，思考着刚才的审讯过程，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脑收到了一封邮件。
　　和上次一样，除了内容之外，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乱码。
　　梁在宇点开，上面依然只有单薄的几个字。
　　“时间更改明晚，其余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