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最亮的月》安阙

5、第五道甜品

　　亨利和安德鲁是圣米希尔公学的地理系学生，此次由亚伯拉罕老师带领着出来游学。他们从米希尔城南下，在瓦克城落脚，将研究考察德沃森林历史地貌变化规律。他们住在瓦克城的旅店时，无意间听老板和别人闲聊时谈起城里新开的甜品店。
　　“他们的蓝莓面包真是太美味了！我今天早上忍不住又去买了，到现在嘴里还残留着蓝莓的味道。这种小果子真是美味得让人意外！”
　　“他们店的老板刚来瓦克的时候还在我这住了好几天，我当时就觉得她是个人才。不过你们有注意过星星女士的眼睛吗？好像是黑色的……”
　　“老板人长得十分貌美，还特别勤劳能干，城里小子们都蠢蠢欲动呢。听娜娜说女士最近又开始捣鼓新种类的甜食，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亚伯拉罕听着有着不以为然，偏远城市，面包店在卢西亚早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物了。学生亨利却颇感兴趣，他最喜欢吃不同种类的美食，还私底下偷偷弄了一个美食排行榜。亨利和老师提议要去那家面包店尝尝，要他说，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莫过于王都的葡萄干吐司。
　　“研究还在准备阶段，便依亨利所言，中午去那家面包店用餐。”亚伯拉罕看着亨利兴奋的样子颇为无奈。
　　正值正午，亨利兴致勃勃地来到星星甜品店。他推开面包店的大门，首先闻到一股甜美的面包香味，再来就是映入眼帘的大型粗体字“请到这里点餐”，下面还括弧“（请自觉排队）”。这张告示被贴在点餐台的下侧柜面上，十分惹眼。亨利环绕四周，有不少的人正在右侧区域就餐，面包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甜品店里。店里出乎意料的安静，大家小声交谈着，默契保持着氛围的宁静。亚伯拉罕一阵恍惚，还以为自己是在王都亚唯尔的贵族餐馆。
　　点餐台上无人，只有一个金色的摁铃。亨利走上前，“叮”的一声，一块半包着油纸的蓝莓面包出现在台上。亨利仔细一看，不禁失笑，这是个被咬了一小口的面包。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亚麻棕色脑袋探了出来，女孩年纪不大，正嘿咻嘿咻往椅子上爬。
　　童工？亚伯拉罕看着娜娜瘦小的身躯，皱了皱眉头。
　　三个生面孔，娜娜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偏头笑着问：“中午好先生们，想吃点什么？我们目前有蓝莓面包、树莓面包，饮品有牛奶、原味酸奶和蓝莓奶昔。虽然种类不多，不过很快我们就要推出新品啦！”娜娜手里捧着蓝莓面包，脸颊鼓起一块，吃的喷香。
　　亨利盯着娜娜手里的面包挪不开眼，“就要你吃的这个，先来两个。”闻着好香，先吃两个尝尝看味道，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老师还等在后边。
　　“感谢惠顾，一共是40铜币，请拿着号牌到旁边等待取餐。”娜娜拉了一下右手边的细绳，从旁边的箱子里抽出圆形的小木牌看了眼，“杰瑞，2号先生要两个蓝莓面包。”亨利接过小木牌，好奇地把玩着。
　　娜娜晃悠着小腿，“另外两位先生要吃点什么？”快点完餐我好继续吃面包呀。
　　“恕我直言孩子，你今年多大？”亚伯拉罕皱眉询问，“卢西亚12岁以下的儿童有属于他们的童年时光，我怀疑这家店存在非法聘用童工！”他声色俱厉，突然之间把娜娜吓了一跳。
　　“你到底在说什么！”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不许说老板不好！长月忠实粉娜娜反驳道，“娜娜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工作？！还有，老板是个好人！”
　　“……”
　　长月听到娜娜在外面大声说着什么，刚从厨房出来就听见被娜娜发好人卡，杰瑞和珍妮站在厨房门口面面相觑。
　　娜娜说不过这个坏人！从面色通红到眼泪包包，娜娜只需要三秒。
　　娜娜才不要哭！看见长月过来，娜娜扁着嘴拿袖子胡乱擦着脸。长月面色淡然地掏出帕子（珍妮说帕子需要随身携带），帮娜娜擦干净泪痕。娜娜依偎着老板，小身板偶尔还抽一下。
　　娜娜现在觉得有点丢人！靠着老板柔软的身躯，渐渐红了脸的娜娜心想。
　　而从娜娜哭的时候开始，亚伯拉罕三人就无助的僵立在原地了，周围客人们的视线更让他们感到尴尬。原谅这些单身的男士们，并没有过和孩子相处的经历。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有什么可以帮到先生？”长月照顾完娜娜，抬头看向师徒三人。
　　“星星女士，这位先生怀疑你非法聘用童工。”周围有好心的顾客帮忙解释道。
　　长月礼貌地对客人点点头，“娜娜有特殊的家庭原因，才来这里工作。”说完和亚伯拉罕大略解释了娜娜的家境，“没有一定的物质条件哪里有童年，有些规则在生存面前毫无可行性，我想先生们应该也会理解我的做法。”
　　亚伯拉罕是个固执的守旧派贵族，他的耿直和固执在米希尔是出了名的，家族里也鲜少有喜欢他的人。又硬又臭的毛石头！米希尔公爵曾经这么评价他。一把年纪了还没结婚，而且似乎是准备守着圣米希尔地理学院过一辈子。固执的亚伯拉罕气的说不出话来，又拉不下脸在这用餐，甩头往外走去。
　　对方是个美丽的少女！亨利和安德鲁对视一眼，他们刚才有没有和老师一样欠缺绅士风度。亨利和安德鲁正想追老师时，长月叫住他，“两位先生，抱歉打扰了你们的用餐兴致，一点面包和饮料，当作小店对你们的赔偿。”
　　亨利羞红了脸，接过长月手中的纸袋，“这不是您的错，失礼了女士。”他匆匆放了一个银币在餐台上，和安德鲁转身离去。
　　长月怀里的小天使不满意地嘟哝，“他们欺负娜娜……”老板怎么还要给他们送吃的。
　　她蹲下身，瞳孔里倒映着满脸通红的娜娜，“娜娜，店长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开店是为了赚钱，来者……”
　　“皆是客人。”
　　“无论贫穷或富贵，对待客人，我们要有……”
　　“亲切的态度和不卑不亢的心。”这是老板在开业前让娜娜他们背下的话。
　　“娜娜要守好自己的本心。”娜娜似懂非懂地和长月说道，恍惚之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道理。
　　慢慢长大吧，长月摸着娜娜毛茸茸的短发。手感真好，长月又揉捏了一阵。其实长月赠送食物给亨利也没有什么哲理，她只是想着美味的食物总会让人流连忘返，甜品对吃货总是有莫名的吸引力。而娜娜乖巧的坐在高凳椅上，让长月任意揉乱自己的头发。一会老板会帮娜娜梳回去的吧，她这么想着。

　　趁着午间休息，长月一人回到厨房研究新品。她这回要做两道新甜品，蓝莓果酱华夫饼和蓝莓芝士派。只要有了华夫饼机，华夫饼是一道人人都能做出甜品。而蓝莓派则需要一定技巧和熟练程度。
　　先做蓝莓派，长月准备了低筋面粉、细砂糖、盐、黄油、鸡蛋、牛奶、奶油奶酪、淡奶油、柠檬和适量蓝莓。这些材料有一大部分都是从市场收购，只有极少数从系统兑换，而这些从系统兑换的原料，长月在后来也很快有了进货渠道。
　　先做派皮，长月将黄油切成小块提前软化，容器里倒入过筛好的盐和细砂糖以及软化后的黄油，用打蛋器快速搅拌成酥粒装，加入纯牛奶和蛋黄，揉成团，用保鲜膜包裹冷冻松弛30分钟。
　　将奶油奶酪、细砂糖、淡奶油、柠檬汁混合倒入容器中，搅拌顺滑。加入过筛好的低筋面粉，搅拌均匀。再加入蛋液，搅拌均匀备用。
　　将冷藏好的派皮取出，铺些干面粉，用擀面杖擀开。将面皮提起搭在模具上，长月用手整理将边沿贴合，接着用擀面杖在模具上方滚动去掉多余的边角，手指在模具侧捏平面皮，并用叉子在饼底扎些小孔。
　　先倒入蓝莓酱，再倒入芝士馅。长月将大小一致、个头均匀的蓝莓随意装饰在芝士馅上。烤箱预热，将整个派放入烤箱下层，170度上下烘烤35分钟，再转185度上下烘烤20分钟，放凉即可。
　　芝士和蓝莓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逐渐从厨房弥漫到餐厅里。长月专心看着火炉的温度，而外面已经有迫不及待的客人在询问店员甜品店的新品了。长月觉得用冰箱冷藏口感更佳，把派放进了冰箱里。她打开厨房门，在外边等候已久的众人见她两手空空，皆大失所望。
　　长月不明所以，“珍妮，你进来一下。”她用心思考着，明晃晃地忽略了杰瑞和娜娜幽怨的小眼神，也忽略了群众炙热的目光，重新回到厨房。而珍妮顶着众人期盼的目光，既骄傲又觉得压力山大。
　　来到厨房，看着长月新摆放出来的华夫饼机，珍妮好奇地摆弄着。黑色的机器体型小巧，分成四瓣的网格内芯不过成年女子两个巴掌大小。不知道老板的小脑袋是怎么想出这么多主意的，等等……我进来是来干嘛的？珍妮一头雾水。
　　“华夫饼是一道十分简单的甜品，等你完全熟练，以后这道甜品都交给你来做。你拿上纸笔记录，要仔细看我的动作。”长月挽起袖子，边说边做。
　　珍妮在厨房打下手已经有几天了，也简单学会了一些食材的处理技巧，而这远远不够。甜品师不仅需要一颗充满想象力的心，还需要一定的技术含量且熟练度。所以这次选择简单样式的甜品，也是为了给珍妮一个施展的机会。珍妮激动地连连点头，想着长月喜欢安静的烹饪环境，强忍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
　　长月将香草籽连同豆荚用刀削成碎末，放入牛奶，小火加热至微沸后离火，焖5-8分钟。再过滤掉豆荚和香草籽，等待自然冷却时，准备黄油。长月将黄油切小块倒入盆中，加入白砂糖隔水加热打至融化，然后将冷却的香草牛奶倒入，搅拌均匀。分批次加入鸡蛋，再次搅拌均匀。低筋面粉和泡打粉混合过筛，倒入蛋奶液中切拌均匀，盖上保鲜膜静置。在华夫饼机内刷一层薄薄的黄油，倒入适量面糊。加热至熟，取出，稍冷却。
　　黄灿灿的华夫饼取两瓣交叠放在圆盘上，紧接着倒上冷藏过的蓝莓果酱，最后点缀上嫩绿的薄荷叶和零星几颗深紫色蓝莓，整道甜品用时不足半小时。
　　长月一连串动作带解说，中间还夹杂一些小技巧。即使是长月放慢动作，也看的珍妮眼花缭乱。她仰着头努力学习，手下奋笔疾书，听到长月说结束才恍若初醒。她好像有点笨，珍妮有些丧气的挠了挠脑袋。
　　店长拍拍她的头，“不急，任何学习都要一个过程。现在来尝尝这道蓝莓果酱华夫饼味道怎么样？”她端起两个盘子放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拉着珍妮坐下。珍妮握着长月塞给她的叉子，小心翼翼地转动圆盘，半天不见她下手。
　　长月面无表情地拿起叉子，下一瞬，珍妮的华夫饼就少了一个角，连带周边的蓝莓酱也划出一道深红色。珍妮不赞同的看着老板，仿佛在控诉她毁掉了一件艺术品。甜品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长月耸耸肩。起身，从冰箱中拿出蓝莓派，先留出四人份，其余都全都切成小份，另外一盘华夫饼同样切成小份浇上蓝莓果酱，长月全都端了出去。
　　据那日下午在星星甜品店用餐的顾客描述，星星女士没有任何预兆地从厨房端出了刚研制好的新品。温柔地（？）请求大家告诉她食用感想之后，把所有新品免·费·分·发！不少不在店里的客人捶胸顿足，感叹自己错过了大好机会！而长月，作为一个莫得感情的甜品师，她毫无感想。因为包括娜娜在内所有人吃完后告诉她的建议都是：太好吃了！
　　以为自己能从中收获改良建议的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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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