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蘨草花情迷》烈驹

46、第 46 章

　　这世间有许多姨妈式的人物以关心为名打探别人的隐私，无论穿得有多光鲜，别人家的事永远是她们的心头好。早在李婉华空窗期早已洞晓这一事实。人常说：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李婉华抿嘴假笑了一会儿，就做事了。谭芳芳见李婉华不搭理自己也讪讪地离开了。

　　李婉华不喜欢别人管自己的事，张家长李家短。这些姨妈式人物偏偏又爱琢磨别人家的事，尤其是知晓别人见不得光的事，简直是如获至宝。三个姨妈两位大姐就着一盘瓜子能唠嗑上一上午别人家的事，不仅唠嗑还要做一番评论员，发挥嚼舌之特长。李婉华甚至怀疑古时尝有书云：阿鼻地狱八舌之刑。就是专为八卦女设置的。所谓唾沫星子淹死人大约就是这个道理。可笑的是姨妈并不知道自己在裹又长又臭的裹脚布，但若是别人姨妈到自己头上，一定愤愤不平哇啦哇啦三天三夜。这就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必拿你拼命。

　　中午是刘志凯接的女儿，李婉华回到家里，蔡阿姨已经烧好了一桌的菜，苏红和刘雨辰也来了。他们俩来看孙女。

　　“这小元宝啊……真是有意思……你看这小嘴甜的……”苏红连连说。

　　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望着李婉华正赶着吃饭准备上下午班。苏红看了一眼刘雨辰，看了一下刘志凯，寻思：只不过说一句话，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婆婆妈妈，像是怕儿媳。

　　想到这，她坐到李婉华的身边说：“婉华！妈有话说！”

　　李婉华听见苏红的话，放下碗筷问：“妈，你要说什么？”

　　“小元宝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一个伴可不成啊。对孩子成长也不好啊～长大也怕会孤僻。当年计划生育不能生几个，现在政策放开了，可以有两个孩子。婉华啊，就不想给小元宝生个弟弟妹妹吗？”苏红苦口婆心劝起了李婉华。这其中有个缘故。

　　苏红前阵子同学聚会，作为成功人士的她自然是作为力邀对象，而订餐及同学们游玩住的酒店都是她给掏的腰包，有些同学带有戏谑的腔调喊她：“苏老板！”。席间同学坐在一起亲热地要抱做一团。

　　“老同学！”同学一激动拼命拍着同学二的胳膊说，她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几位男同学相互见了也是一处抹眼泪，有的是朝天仰视拼命闭上眼睛，要把眼睛里的眼泪给挤没掉。

　　“五十年！五十年啊！”一个同学拢了衣袖感叹地说，他的孙子都已经上大学了。

　　“苏红！当年是我们班的一枝花，人长得漂亮，唱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在外地检察院做检察长的吴咏梅说，现在她也退休了。

　　过去一帮姐妹团早就过了花甲之年，有些在家颐养天年，有些则是带带孙子、孙女。

　　“我现在老了，哪有当年的模样？！”苏红笑着谦虚说，但吴咏梅的话听着还是受用的。

　　“还真别说！苏红和刘雨辰真的是天生一对。美女配帅哥。”几个人说着又是一阵大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趣事。

　　“现在我们都老咯！”另一个同学说。

　　一个人是否真的苍老体现在他/她的心态上，而他/她的心态又在从他/她的精神面貌、衣着上体现出。

　　那名同学穿了黑色的粗呢子短大衣，明明天还是热的，头上却卡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他说话时不住地摇头晃脑。

　　苏红虽然和他们一般的年纪，人却显得年轻多了。她的头发很别致地烫了个波浪，再向后挽了个髻。她的脸上化了点淡妆，穿的品红色长褂垂在她那穿了黑色大甩裤的双腿上，刚及膝盖，苏红身型原本就高大，这套衣服显得她鹤立鸡群。

　　“苏红看着还是一点不显老，还是那么漂亮。”一个女同学羡慕地说。

　　“你家孙子老大了吧？”那个女同学又继续问。

　　“才六七岁呢。”

　　“老苏啊，让你家媳妇再生一个。这要是有个孙子呢，再添一个闺女。这要是有个闺女再添一个孙子，真好齐全。老苏啊，你这一生不白活啊！想什么有什么，让我们这些同学羡慕死了。”说这话的女同学一脸真诚地说。

　　女同学的话敲在苏红的心上，久久令她回味，她的心思被说活络了。刘家三代单传，到了李婉华这偏偏生了个女儿，但小元宝生性聪颖，算是弥补了这个空缺，但在苏红的心里一直是个遗憾。她并没又有忘记，她只是不说而已。现在女同学的话又让隐藏在心底里的想法重新浮了出来。

　　苏红望着李婉华殷切的眼神，让她不能反驳。

　　李婉华不大痛快，早上谭芳芳才劝她生孩子，中午回家吃个饭，又碰上婆婆劝说自己。她心里早就知道婆婆对她生了女孩不大满意，李婉华不明白同样是女人，为什么会有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难道女孩就不是自己的后代？

　　“妈，我再想想。”李婉华压住心中的不快，对婆婆说。

　　“你可要好好想想啊！”苏红生怕李婉华反悔，又加重了语调说。

　　她的目光一直紧紧地锁在李婉华脸上，仿佛是要得到她的保证才肯离去。此刻的苏红在李婉华眼里是强令她生孩子的恶势力，她不答应也要答应。

　　“妈，我下午还要上班。我会和志凯好好商量这事的。”李婉华无奈地回答。

　　得到了自己希望的回复，苏红颇感高兴。

　　“聊什么呢？快吃饭啊！”刘雨辰招呼，刘志凯也在旁边回应。

　　苏红回到家里，孙阿姨瞧苏红一脸的兴奋劲问：“苏大姐，你今天样子瞧上去特别招喜呀！”

　　“喜事！大喜事！”苏红笑得合不拢嘴。

　　她轻轻地对刘雨辰说：“今天我和婉华说，想抱孙子，她没有反对。我就怕她拿话遮我，现在看好像有戏。”

　　“小李是个老实人，当年她跟志凯后面没少吃苦。你现在跟着你同学后面起哄，是给你儿子儿媳难堪。”刘雨辰看苏红这样免不了一顿说。

　　“我这样是为了谁？我真是里外不是人。”苏红听丈夫说自己，脸顿时拉长了。

　　“阿红啊……我知道你是想我们刘家后继有人，但你这样闹腾，给亲家知道了要说我们，是给了对方话把子。万一他小夫妻俩因为孩子的问题闹翻了，还要怪罪到我们头上。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不应该夹在中间掺和。他们也都岁数不小，快四十岁的人了。有什么他们自己不能拿主意吗？”看着苏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气，刘雨辰走上前扶了苏红的肩膀说。

　　正如刘雨辰所说，李婉华下班时无限惆怅，她以为好生活在前方等着自己，谁知道状况层出不穷。她没有找莫昭昭诉说自己的心事，莫昭昭的大女儿小学快升初中，韩钧的事业有了起色，但她也有一大堆自己的事要处理，怎么能老去麻烦她呢？

　　有一天人要成长，自己的心事自己承担。李婉华知道自己的脑子又开始朝很坏的地方想了，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她就百毒不侵了。然而现实中，李婉华还是会败在一个“情”字上。她曾经做过几个梦，其中一个梦见自己骑车骑过南湖公园，天空开满了白色红色的桃花，她看见仙鹤在飞翔。她看见某广告公司搬走了。李婉华走进一个园子里，通向园子走进一个办公室，然后又从那里走向另一座桥。一年以后某广告公司真的搬走了。

　　她还做过一个怪梦，梦见自己捉到一只很奇怪的鸟，放到鸟笼子里。回到家里，屋外的风很大，晃得灯乱响，她起身关窗户，有几枝树抻到窗户里，她把树枝推到窗外，小心关上窗户。回到床边看见了小鸟，她给它喂水、吃食，小鸟变成了天鹅，长得很肥很大，天鹅跳进自己的怀里，走哪都要李婉华抱着它，天鹅还能口吐人言，李婉华说笼子开了，你可以飞走啊，怎么不走。天鹅说，我喜欢你，就要和你在一起。后来又说带天鹅去大山，又是带到她工作单位看看。又梦见年幼时住过的老宅，舅舅和外婆暂租的一个老屋。混沌中像是走进了中学学校，又在某个院落遇见了邱安娜。莫名其妙志凯牵着李婉华去他家，他爸他妈他外婆跟她说婉华和他儿子之间的事。接着她又跟着天鹅走，天鹅带她来到一座宽阔的大桥上，天空出现如来佛祖，闪着金光，（有点像跑马灯）非常巨大，李婉华问如来佛祖：“你谁啊？”“是真的吗？”天上一拨人嗡嗡：“这个女的好大的胆子!”然后就醒了……她问母亲这是什么梦，连说好梦啊好梦，预示你将走出困境啊~母亲说仙鹅就是志凯~

　　她这个人不容易动情，动起情必然是致命伤。人在感情里怎么能够理智？要是多一点学会自保，也许就没有那么多眼泪。可是人总是会犯傻，因为害怕对方不快乐。她想不起很多以前的事，其实她知道不是真的忘记了，她只是给她故意抹杀了。她希望有一天能够像梦里一样，桃花盛开，刘志凯在那里等着自己。她希望他真的像梦中的天鹅，有一天带她离开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