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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立契 ...

  •   李拂衣望着房间里新添置的物件儿,耳边回响起纪云一件一件平铺直述的报价声。

      明白她这是欠下巨资了。

      “拂衣姑娘,你今日添置的这些东西都是二爷出的钱,因此你往后五年,”纪云顿了顿,皱着眉竟有些为难了。末了,有些迟疑的补充道,“往后这五年,你都是二爷的人了,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李拂衣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愁,喜的是她这五年衣食无忧,愁的是她这五年都要当一个婢女。

      李拂衣就皱着眉,缓慢的摇了摇头。

      纪云也不啰嗦,直接从怀里摸了一张字据出来,跟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似的,说,“既如此,那就签个字吧。”

      李拂衣傻眼了。
      她伸手接过那薄薄一张纸,快速看了一遍,很好,看不懂。

      “这,还要立字据?”

      “当然,不然你跑了,我们找谁去?”

      李拂衣接受的也快,就当上班签合同了。只是,李拂衣环顾了一下她新添置的那些东西,几乎是什么都有了,独独没有文房四宝。

      “我这里也没有纸笔,怎么签?”

      “简单。”纪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从怀里掏了一盒印泥出来,“过来按个手印。”

      “不用签名?”

      “你会?”

      这万恶的旧社会。

      李拂衣不想跟他争执,直接掀了印泥盒子,伸出手指印了印,干脆利落的签了这份卖身契。

      纪云收了契约书,满意的走了。

      李拂衣呼了口气,这才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可她凳子都还没坐热呢,纪云又迈着步子去而复返,李拂衣无奈又站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吗?”

      “我方才忘了同你讲,这前三天二爷特许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眠兰居认认路。你且好生歇息,歇息好了就出门转转,不然到时候迷了路就麻烦了。”

      纪云人虽冷淡,但说话缓和有分寸,因此听起来也不会太难听。但李拂衣还是觉得慎得慌,这小小年纪的男孩子,怎么就能这么阴沉可怕。

      纪云说完,又添了一句,“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拂衣飞快摇头,只想快些把这尊大神送走完事。

      纪云就点点头,走了。

      李拂衣慢慢跟着纪云走到门边,目送他一路走远,确定他不会再折回来这才转身回屋。

      李拂衣呆呆坐了片刻。
      细腰一扭一转,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算是彻底焉了。

      她就不该跳楼。

      且不说值不值得,就是这为奴为婢的日子也够她喝一壶了。只是李拂衣也没焉多久,她死都不怕,现在也没什么好接受不了。而且她的上司,是真的惊才绝艳。

      惊艳到只是跟他相识,都让人深感荣幸。

      李拂衣撑起身开始归置东西,等到东西大致都收拾妥当了,李拂衣这才坐在梳妆镜前,准备给自己梳个头。梳着梳着她才发现,那原来用来装菱花镜的盒子里只有珠花缎带。

      李拂衣就捏着梳子懵了。

      妆造老师做头发,缺什么都不能缺夹子。可现在不仅她缺,这个朝代的女人都跟她一样缺。李拂衣望着镜子里那张眉眼婉转幽幽含愁的美人,垂下了眼。

      她不敢看久了,看久了总觉得会害怕。

      李拂衣最后也只是把头发绑在了脑后,露着一张干净漂亮的脸出门去了。

      时至晌午,李拂衣沿着游廊走到了底,再踏过铺在池塘边上的青石,袅袅婷婷的纤影转过一簇绿竹,眼看就要穿过月洞门走出眠兰居了。

      “去哪儿?”

      李拂衣一怔,望了过去。

      郑栖站在绿竹前面,一双眼定定的看着她。

      “我去后厨取膳食。”

      “不用去了。”

      李拂衣愣了愣,什么叫不用去了?这就过饭点了?

      郑栖虽然气这女人不识好歹,可他去后厨的时候还是顺手把她的那一份捎带上了。郑栖弯腰把搁在青石上的食盒提起来,抿着唇递了过去,语气不善,“拿着,就当我抽马吓到你的赔礼。”

      李拂衣接过食盒,后知后觉的发现郑栖人还不错。她就提着食盒,弯唇朝他笑了笑。

      “谢谢你。”

      “这个也给你。”

      李拂衣低头一看,那是一把玉梳。李拂衣没敢伸手去拿,只是疑惑的望着郑栖,眉心轻轻皱了起来。郑栖被她这一眼看的很不自在,他疾风一样的出手拉住她的手腕,把玉梳扣进她手里就迅速抽身而去。

      李拂衣就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握着温热的白玉梳,沉默的站在沙沙竹声里,好一会儿,她才迎着光慢慢往回走。

      李拂衣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前世,她没死,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她的病床前站着一个人,柔软的黑发,俊秀雪白的脸,望着她的双眼复杂难辨。

      “李漾,你满意了对吧?”

      “你楼都跳了,为什么不干脆的死了?”

      李拂衣悚然一惊醒了过来。

      她的脸上有泪,一滴一滴的滴在她裙子上面,留下小小一块印记。她抬手擦去温热的泪水,落寞的笑了笑。哪有什么李漾,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被人辜负的笨蛋了。

      庭院里清风徐徐,绿竹摇曳。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李拂衣缓了缓那颗五味杂陈的心,提起食盒把没吃完的糕点一起装进去,然后起身往后厨去了。

      后厨颇大,管着整个沈府的饮食。

      像李拂衣这种被主子领进门的人,后厨的人对她都很客气,何况她还是第一个住进眠兰居的女人。别说她还食盒晚了一时半刻,就是次日再还也是小事一桩。

      回眠兰居的路也不远,只是要从建在湖面上的水上走廊走过去,再沿着绿竹掩映的青石拾阶而上,方能行至眠兰居的院门口。

      时值春夏交替,碧绿的荷叶也已亭亭盛放。

      李拂衣就慢慢的走,感受着微风拂面,阳光明媚的短暂春光。这时有人追了过来,黄莺雀鸟似的叫着,“姐姐,姐姐,前面那位姐姐且等一等我。”

      李拂衣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有些诧异的转身。然后她就看见一个穿粉色绣花上襦,嫩绿齐胸襦裙的萌妹挽着一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织金披帛,朝她噔噔噔跑了过来。

      萌妹叫沈萱玉,是沈家家主沈烈的小女儿。

      李拂衣看了看眼前跟初绽的花骨朵儿一样粉嫩的小妹妹一眼,温声询问,“这位妹妹可有事?”

      沈萱玉就猛地呆了呆。

      她是谁,整个沈府明珠宝玉一样的金贵人儿,她竟真敢唤她作妹妹?或是沈姐姐猜错了,她根本不是眠兰居的婢女,而是二舅舅的贵妾?

      沈萱玉就皱巴了一下小脸。

      小手往后摇了摇,脆生生的吩咐跟在她后边的婢女:“抱琴。”

      抱琴款款上前,手上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素面匣子。李拂衣伸手接了,她才退回沈萱玉身后。

      沈萱玉仰着稚气可爱的小脸,软萌软萌的望着李拂衣,说:“姐姐可否替我将此物送去给二舅舅?二舅舅又凶,又不喜我们去眠兰居扰他清净。”

      “姐姐帮帮萱玉好不好?”

      李拂衣心里软成了一片,这小姑娘长的玉雪可爱,她怎么看怎么喜欢。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忘了问一问她是谁。

      是以,李拂衣就在沈萱玉面前蹲了下来,她微微笑着温声问她:“小妹妹你是谁,你二舅舅又是谁?”

      沈萱玉就惊的瞪圆了眼。

      抱琴适时而出,“我家姑娘是沈家家主沈烈之女,姑娘口中的二舅舅正是眠兰居的沈缚沈二爷。”

      李拂衣听着,大致明白了眼前这小姑娘是谁。她朝沈萱玉看了过去,沈萱玉就眯眼一笑。

      “我叫萱玉,姐姐你呢?”

      “我叫李拂衣。”李拂衣回她一笑,捧着匣子站了起来。“东西我会帮你去送,你放心吧。”

      “我走了。”

      那道细柳一样纤细的身影渐渐看不见了,沈萱玉才仰头去问抱琴,“这位姐姐看着一点都不像坏人,沈姐姐可是多虑了?”

      抱琴望着她稚气未脱的小主人,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讲那沈家小姐倾慕沈二爷多时,才会多此一举。

      “小姐,人要慢慢看,才看得出真伪。”

      尽管那位李拂衣,眉眼婉转清透,一眼过去就是一个温柔和善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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