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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8章 ...

  •   婚期将至,姜婳却觉得整个人都惫懒了,对嫁妆、钗钿皆提不起兴致,相好的贵女纷纷登门相贺亦被她一律推掉,整日不是去园子里作画,便是去水榭中抚琴,以宁静心绪。
      自从鹤林寺归来,姜婳便无数次怀疑自己,莫非她设计嫁与苏玉城,并不全是为了结盟,更多的是为了做给宋梓言看,没有了他,她能嫁的更好?
      这些时日想起宋梓言,心绪已平和许多,似乎那只是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人,做给他看或许不是因为在乎,而因前世求不得,到底意难平吧。
      即便姜婳没有刻意打听宋梓言的消息,却也无意间从仆妇口中听说,宋梓言仍中了探花郎。当时只觉好笑,殿试之上,有苏玉城芝兰玉树在前,晋康帝怎的会点宋梓言为探花?看来晋康帝不仅为君不端,连眼光也不好。
      唯一让她困惑的是,宋家竟与郭家定下亲事,即便有她推波助澜的成分在,仍觉得快了些。毕竟以宋梓言的心性,吊人胃口才是他惯做的。
      亲事她倒不在意,只不想这亲事让北辽的奸计生出什么变故来,若是提早举兵,眼下的苏玉城可能抵挡?
      不怪她把苏玉城看成救命稻草,实在是大晋朝臣骄奢,重文抑武,只有一个镇北侯能抵挡一二,可惜镇北侯曹忠毅腿疾经冬以来越发严重,虽对外蛮得紧,她却很清楚。
      是以,她必得在镇北侯腿疾之事宣扬开来之前,将苏玉城早早引上那条路。
      姜婳成日惦记这些,竟没发现她身边走动的仆妇少了,连素来叽叽喳喳的萝月也沉默许多。
      直到婚期前一日,林夫人大步流星,怒气冲冲地冲进她的院子,从未有过的失态,姜婳才发觉府中的怪异。
      姜婳捧着本棋谱,莹莹闪动的眸子望着林夫人,眼中满是惊愕:“阿娘?出了何事?”
      难道婚事起了变故?阿娘近日必定忙着替她收拾嫁妆体己,除了婚事,姜婳也想不出来还有何事能让阿娘如此震怒,可婚事是晋康帝下过旨意的,还能起什么变故?
      林夫人对上女儿澄澈的眸子,只觉心如刀绞,一口血闷在心田,似隐隐要爆发的火山熔浆。
      她的女儿千好万好,为何偏偏婚事上总也不顺,宋梓言那两面三刀的小人自不必提,就连她看着长大的苏玉城,也不知何故轻狂起来。
      苏家替他谋好的差事悉数推了不说,成日竟泡在酒楼楚馆里,她得到消息去看了一眼,那烂醉的模样,比姜勖还不如,叫她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可笑的是,府中所有人都瞒着她娘儿俩,连老爷爷瞒着她,她喜滋滋地对着嫁妆单子,听到这个消息恍若晴天霹雳,当下便要与苏家取消婚约。
      偏生老爷不允,还吩咐二门,成婚之前不许她出门,林夫人哪能不气?她气姜衡宁可葬送女儿的幸福也不肯去求晋康帝,更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发现苏玉城的真面目!
      林夫人来的时候,怀里揣了厚厚一叠银票,她是想劝姜婳逃婚的,可触及姜婳懵懂的眸光,林夫人如被淋了一瓮冰水,登时恢复了些理智。
      老爷说的对,圣上金口玉言,这婚事绝无转圜的余地,她怂恿姜婳逃婚倒是能出了这口气,可她不止姜婳一个孩子,有个逃婚的妹妹,龙颜震怒不说,姜勖会做出什么事来?外放为官的姜墨仕途也会到此为止。
      姜婳在林夫人气得发抖的身子渐渐平复,面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终究归于木然,眼中的怒火也被愧疚取代,姜婳不由暗暗蹙眉,阿娘在想什么?
      她淡淡扫了跟在林夫人身后的玳瑁一眼,想叫玳瑁给她个提示,她才好对症下药哄哄阿娘,谁知向来伶俐的玳瑁触及她的目光,竟匆忙慌乱地低头,不敢同她对视。
      姜婳心中疑虑更甚。
      正思索着,忽而被林夫人搂在怀里,力道很大,一边痛哭一边道:“婳儿,娘对不起你!你成亲,娘却只能拿出五万两银子陪嫁,苦了我的婳儿了!”
      呃……难道因为嫁妆的事,阿娘和爹爹起了冲突?想起阿娘平时对她偏心偏到胳膊肘的模样,姜婳眼眶一热,无奈地笑了。
      “阿娘,您别同爹爹争这些,您已经给了我几处好铺面,难道还要掏空家底给我做陪嫁?我是嫁状元,又不是嫁皇子,再说了,家底都给我,您叫大哥、二哥拿什么娶媳妇去?手心手背都是肉,爹娘待婳儿的心,我都懂的。”
      这般安慰一番,姜婳亲手服侍阿娘净了面,见阿娘眉眼顺和,心下才终于松了口气。
      依她看,嫁妆银子事小,阿娘多半是担心她嫁为人妇会受委屈吧,可苏玉城是寄居在苏家的,成婚后他们便会搬回自己的宅子,她一成亲便能当家做主,谁能给她委屈受?
      母女连心,天性使然,姜婳也不好说林夫人庸人自扰。
      林夫人揣着的银票终究没有拿出来,思量着回头作为体己悄悄给姜婳,就不写在嫁妆单子上了。
      临走之前,林夫人还特意嘱咐姜婳,晚上别太早睡,她会再过来陪姜婳说说话。
      姜婳前世也是成过亲的,自然知晓林夫人为何会来找她,登时脸一红,可又不能说她已经看过了,并不需要,只能含羞应下。
      原本没觉得,被林夫人这么一闹,姜婳也无端生出些离愁别绪来,众人皆忙,独她无事,索性撇下萝月、松云独自逛逛园子。
      姜婳坐在假山上的凉亭中,居高临下望着园中湖水发呆,湖边绿柳红花,随着碧空流云一同倒映在湖水中,只觉碧澄澄的湖水仿佛水头上佳的翡翠,将枝叶间传来的蝉鸣声也衬得不那么聒噪了。
      “唔……啊……表哥……”一串零碎的娇呼自下方传来,姜婳虽未经人事,却也是被上过课的人,初时好奇,略一想便知是怎么回事,一时又是愤怒又是羞赧。
      假山下有一处山洞,时间久了,洞外爬着许多藤萝,姜婳失神良久,连他们是何时过来的也不知。
      猜测着定是园中丫鬟小厮来这儿躲懒幽会,心想大可不必,她阿娘治下素来宽和,若有情,求到她阿娘面前去,她阿娘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们却来此处做出这等事来,多半是哪个丫鬟被甜言蜜语迷了心智。
      此风断不可长,回头她得跟阿娘说说,在园中多派些婆子巡逻才是,否则下人闹出丑事来,她阿娘面上也无光。
      姜婳本不想继续待着,可她只要一动,必定会惊动洞中鸳鸯,她倒是不怕叫人知晓她一个闺阁女子听了壁角,只是不想看清那俩人的模样,否则她怕她忍不住直接将人扭送到阿娘跟前去。
      明日便是她的婚期,成婚前府中闹出这种事,终归不是好兆头,她不想叫阿娘堵心。
      姜婳于亭中吹了半晌湖风,眼观鼻鼻观心,默念着清心咒,山洞中终于是安静了。
      “烟娘,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京城,去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山洞中,黄大成拥着女子恳求。
      “表哥,我是老夫人赐给老爷的,他性情至孝,是不会放我出府的。”女子声音柔婉,似叹息,又带着某种餍足。
      姜婳听在耳中,顿时像被人点了穴。
      这个声音,竟然是韩姨娘!
      韩姨娘同人私会,爹娘知不知道?定然是不知道的,否则以娘的性子,定会放她出府,韩姨娘真是糊涂!
      这下姜婳真的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拔腿就往假山下边跑去,洞中人听得动静一阵慌乱。
      最终那黄大成躲在山洞中没出来,倒是韩姨娘衣衫尚未穿好,便冲出来拦住姜婳的去路,见到姜婳先是一愣,随机扑通一声跪在假山旁的石板路上,膝盖上的素色布料登时洇出血迹,显然是磕破了皮。
      “姑娘,求您不要告诉老爷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放我和表哥一条生路!”韩姨娘不住地磕头,苍白的脸上是仓皇与绝望。
      姜婳寒烟锁雾般的黛眉拧成一团,死死盯着韩姨娘,心头火气几乎压不住,想骂她几句,却又觉得她这个模样实在可怜。
      想想平日里,韩姨娘在府中如同隐形人,虽有小动作,到底算不得大奸大恶之人,说起来也是爹爹对不起她,叫她成为爹爹孝敬祖母的牺牲品。
      试问哪个女子不想得到夫君的宠爱,即便没有爱,至少也盼着有个儿子傍身,可韩姨娘等了十余年,爹爹连碰都没碰过她,她会做出这等飞蛾扑火的事来,也是情理之中。
      “你为何不去求我阿娘给你恩典?”姜婳叹了口气。
      韩姨娘一双美目噙着泪,唇线抿成一条,带着倔强的意味,她被林曦压了一辈子,不想像林曦低头,更不相信林曦得知真相后会好心放她出府,而不是拉去沉塘。
      即便不想承认,可她心里也清楚,姜婳心思纯善,只要她苦苦哀求,姜婳定会心软。
      她猜的不错,姜婳确实心软了,方才想要去告诉阿娘的心思,忽而泄了气,她摆了摆手道:“我答应你,不会告诉阿娘,可你也得答应我,不要继续下去,否则传出丑闻来,我也保不住你,你……好自为之。”
      姜婳很想说,韩姨娘那个表哥未必是良人,否则碰上如此绝境,那位表哥为何自己躲在洞中不敢出来,却推一个弱女子出来扛着?
      可眼下韩姨娘一心想着她那表哥,未必听得进去,罢了,韩姨娘只要不傻,时间久了,自然能觉出味来,若还舍不得,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与她无关。
      同意了韩姨娘,姜婳自然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可她心里乱的很,实在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漫无目的地走着,竟不知不觉到了林夫人院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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