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白》喜寿

47、第 47 章

　　“霜儿，醒醒！醒醒！”

　　“娘亲！你让人家再睡会儿嘛？好困啊！”霜白翻个身，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嘴上嘟嘟囔囔的请求。

　　“该起来了，不然可就晚了！”

　　“哎呀！娘亲，今天又没什么事，有什么晚的呀！”霜白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沙棠点一点女儿的额头方才露出慈爱的笑容：“怎么没事！今天是你的生辰啊！快起来，娘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原来是生辰，没意思！期待生辰那是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了。从有点懂事开始就没一个生辰过的开心的。

　　霜白撅着嘴，慢慢穿衣服：“不就是生辰吗？年年都一样，还要跟忘忧一起过，哪儿来的意思！”

　　“你忘忧姐姐才不跟你一起过呢！你忘拉，昨日我们不是去她家给她庆贺过来。今天他们一家也来了！”沙棠叹一口气，“当年还想着两家结个亲家呢，忘忧那模样若是个男孩子，你就捡着宝了。可惜都是女儿家，只能结个金兰了。”

　　“什么？”霜白把手放到耳朵边摇一摇，忘忧的爹娘，娘亲是不是弄错了。“娘，你今天怎么了，忘忧哪儿来的爹娘。”

　　沙棠斜霜白一眼：“你这说的，谁还没爹娘啊！”

　　她爹娘不是已经……霜白张了张口，脑子一个晃神。对啊!谁还没个爹娘啊！我有爹娘，忘忧自然也有啊！今天是怎么了，浑浑噩噩的。

　　“快起来吧，人家都在客厅等你好一会了。今天生辰，娘不拘着你，你们好好玩！”沙棠拍拍女儿的头，出去了。

　　霜白坐在床上愣了一下，嘴角慢慢上扬，终于大笑一声：“哈哈！生辰，我过生辰拉！一个人独享的生辰！”末了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爹娘就自己一个孩子，生辰不都该是独享吗？

　　摇摇头，撇去脑海中奇怪的想法。霜白快速穿好衣服，就去找小姐妹们玩！

　　一路上，无数熟悉的面孔笑着对她说：“霜白，生辰快乐！”药叔，重明，还有云桃姐。长廊的尽头一男一女正在说话，他们听见脚步声回转头，是忘忧姐姐和白英表哥，他们对着她灿烂一笑：“霜妹，生辰快乐！”

　　“忘忧姐，表哥，你们来给我贺生我实在是太高兴了！”霜白兴奋的拉起两人的走，“走，我们里面去玩。”

　　跳马、投壶、猜谜，游戏欢乐！果酒、美食、甜点，色香味全！小院内，每个人都玩得非常开心，最是沉醉其中的自然就是今天的小寿星——霜白了。

　　食玩尽兴，果酒醉人。客人散去后，喝迷糊的霜白倒在母亲怀中，像只撒娇的小猫儿：“娘亲，今夜不陪爹爹，陪我好不好！”

　　“小淘气！行，娘今夜就陪你！当然是要陪着你呀！没看你爹都被我打发走了！”沙棠笑笑，搂紧女儿。

　　“娘亲你最好了！”霜白在母亲怀中闭上眼，“娘你给我唱歌好不好！”

　　“好！天上星河地上霜花……”沙棠的声音悦耳空灵，霜白带着酒意慢慢睡去。真是美妙的一天啊！美得就像是一个梦，梦醒了这还是真得吗？

　　翌日又是一个明媚晴朗得好日子，一日狂欢意犹未竟的霜白早早醒来，一摸身边却已经没有了母亲的身影。

　　“娘亲？”霜白揉着眼睛走到外面。

　　“霜儿！”沙棠回转身，笑意满满，“昨日的生辰开心吗？”

　　“开心！”霜白跳到母亲身边，拉着手，“以后年年都这样好不好。”

　　“年年啊！”沙棠的笑容渐渐变了味道，带上苦涩，“娘亲也想年年如此，但是霜儿，这是娘亲仅有能给你的了。以后你要自己走了，爹娘不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要……”

　　沙棠的话音带上哽咽，霜白慌了：“娘，娘你怎么了！”

　　“对不起，霜儿，娘亲要走了！”沙棠的眼中滴下一滴血泪，身子一颤，整个人好像虚化了。

　　“娘亲！”霜白大惊，伸手去抱，扑了个空。双手穿过母亲身子的霎那，往昔悉数回拢。
　　她是霜白，但不是独生女，她有一个抱养的姐姐忘忧，她一直在抱怨自己没有一个单独的生辰。她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可是现在支离破碎了。那些在生辰宴上出现的面孔除了忘忧云栗已经都离开了，表哥也成了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貂。

　　娘亲！霜白落下泪来！

　　娘亲一直记得自己想过一个独享的生辰，现在她来给自己过了。可是，却是在梦中！娘亲是觉得再也不能有这样的机会了吗？

　　“娘亲！你怎么了！为什么……”

　　“霜儿！”沙棠打断霜白的话，“你听娘说！这座神宫是娘前生的住所，也是唯一可以通往外界的路。只是以貂族的能力没有办法打开，所以我也就没有告诉你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若身死，神宫的结界会发生动荡。在月上中天的时候，身殿的后面会出现一道门，门内有一颗明珠。”

　　娘亲会死！霜白想要去抓又抓了一个空。

　　沙棠停顿一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花：“你是我的女儿，虽是貂身，但也有一丝草木之精的神魂。你去触碰它，神宫会恢复往日的模样。外面的人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若是来了，你便说你是昔日花神之女。若是没来，神像手中花枝染血后可带你们出去，只是这条路很难很难。你千万要小心。”

　　沙棠说完身子又胆了几分，她低头看一眼自己几近透明的手，伸手去触碰女儿的脸。穿过去的霎那心中满是悲伤！

　　“娘你不要走，不要丢下霜儿！”

　　“对不起！”沙棠轻声低语，“我真的要走了。这本是我放在你身上的一个术法，在我身死无法再见你的时候才会触发。”

　　“霜儿！对不起！”沙棠闭眼，透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霜白的眼前，只余一滴清泪冰冷的落在霜白的手心。

　　“娘——”霜白大喊，想要追随而去，一个踉跄猛然坐起来，气喘嘘嘘！

　　原来是一场梦，自己还在花神殿中。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霜白心有余悸的伸手想拍拍胸口，却觉手心冰凉！

　　低头一看，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出现在自己手心，沙棠温暖的笑颜出现在里头，无声的说【你要好好的】。

　　霜白顿时泪流满面，这是母亲的丽珠，若无事情一向是随身携带不会离开的。那是梦也不是梦。娘亲真的离开了，她是来告别的，顺便给自己一个生辰宴。

　　花神殿内，忘忧几人也一一醒来，每个人脸上都有些伤感落寞。

　　“霜白姐！我……适才梦见义母了，她说……”云栗说的磕磕碰碰。

　　“我知道了！我娘，她已经走了！”娘！霜白闭眼，握紧手中珠子。您等着我，等我出去，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复活你们。

　　云栗抽噎，忘忧摸着怀中小貂，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神色。

　　天色渐晚，一团团黑云将花神宫团团笼罩，凡是胆敢靠近的东西一律散发影刃击杀，周边方圆一片空白。神宫内金玉柱上亮起一颗颗夜明珠，大殿灯火通明。

　　原来这些影刃是保护着夜晚的神宫，从前还被它们追杀过呢！霜白嘴角一弯，从前，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啊！

　　她站起身，走到神宫的后墙。白日里那里一片雪白，夜晚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墙上出现一些细小的凹槽。一条金光在凹槽中如蛇形一般游走。

　　这像是一副画！霜白静静等着，带金色停止流动她看清了图案的全貌，这是一朵花，一朵雪白镶着金边的花。

　　“这是琼花！据说花神，也就是你娘，当初的本体就是一株琼花！”石源不知何时走到霜白的身边，同她一起看着墙上的画。

　　这就是琼花，娘曾经的样子，真美啊！霜白手指描绘着金边。从花瓣到花蕊，花蕊中间有两颗小小的玉石扣。抓着扣子轻轻一推，门开了，露出里面一个如人头般大小的珠子。

　　这就是娘说的可以与外界相通的珠子？！

　　霜白看着珠子迟迟不敢上手。她很害怕，害怕接下来的变化更加证实了母亲的逝去，哪怕她明明已经知道了。

　　忘忧和云栗也凑了过来，但没人说话，没人催促。

　　石源，忘忧，云栗，表哥，霜白一个个人看过去，目光最后停留在自己的手心。良久，她终于举起手，狠狠拍在珠子上。

　　一时间，珠子流光溢彩，璀璨的光芒散入神宫每一个角落，花神宫在近万年后开始恢复它本来的样子。

　　一座两人高的石像拔地而起，手执琼花，面带微笑，凤首箜篌在身后轻柔弹奏。神宫内柱子外皮剥落变成一颗颗苍天大树，树冠相互穿插合拢，变成穹顶。无数的鲜花点缀在神殿的各个角落。曾经灰暗的匾额花神宫三个金色熠熠生辉。

　　霜白一行人走出后殿小屋，站在石像前，看着那与沙棠有七分相似的面容。霜白双膝一软，跪倒在母亲神像前，五体投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