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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Chapter120 ...


  •   暮来朝去,月落星沉。

      七点的闹铃准时响起,尉殊眼都不带睁一下,熟练地从被窝里伸手将闹铃摁掉。
      昨天刚跟着导师去海城开完学术研讨会,夜里三点飞机才到燕城,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星星登门了,也不能打扰他睡懒觉。

      尉殊没醒,沈渊醒了,掀开被子就准备起来。

      尉殊在被窝里滚了一圈,一手将他刚刚挺起的腰抱住一拉,沈渊猝不及防直直地倒回了床上,然后身上一重,尉殊已经欺身而上。
      姿势很暧昧,当然,得先忽略尉殊困得这个时候都抬不起来的眼皮。

      “陪我睡。”尉殊的声音闷在脖子里,因为困倦带着几分嘶哑和慵懒,强势又漫不经心。

      沈渊呼吸都轻了几分,“这样不舒服,你下来好不好。”

      “不要用这种语气,”尉殊声音哑了一分,动了动找了个姿势继续窝在他身上,一手绕过他的脖子,嘴唇几乎贴着他的锁骨:“我好困。”

      温热的呼吸在他的锁骨铺开。沈渊眼神一暗,半垂着眼睑摸上他的头,有些压抑地说:“你下去,要不然你今天就别想睡。”

      怪就怪大少爷真的太困了,困到根本没思考这句话的深意,只是想着占点便宜,不安分的手甚至滑进了沈渊的腰腹。

      沈渊长呼一口气,忍着难受抓着他作乱的手:“就让你多睡一个小时。”

      尉殊真的很困,胡乱地摁了一声,也不管姿势舒不舒服就继续睡了,结果就是十几分钟一直不安分地在沈渊身上乱蹭想找个舒服的位置。

      沈渊瞪着眼睛有点想咬舌头,身上的人用一条腿的膝盖挤进了他的跨间,沈渊一边在心里掐着表一边默念清心咒,结果总是反复地循环着前几行字……后面的实在是这时候想不起来,满脑子黄色废料。

      他憋着一口气又坚持了十几分钟,咬着牙绷着精神,手上青筋鼓起,全身都在用力。

      尉殊的右腿慢慢向上,家居服的纹理轻一下重一下地划过沈渊,沈渊呼吸一沉。

      他在心里默念一句抱歉。

      沈渊本来是不打算折腾的,可是大清早谁忍得住,反正他不行。

      尉殊是真的困,趴在沈渊身上的时候还在做梦,虚实不分,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爬上了山峰,躺倒在柔软的草坪看旭日东升,然而山顶雾霭沉沉,遮天蔽日地围在他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只剩下落在脸上湿湿的水雾。

      尉殊睁开眼就看到了沈渊的脸,沈渊沉重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鼻尖,温热又湿润,像是楼下包子铺开笼的蒸汽,径直在他的脸上铺开散去。

      尉殊长睫眨了眨,琥珀一样的眸子里映着几分茫然。

      “可以吗?”

      沈渊的嗓音低沉又克制,温柔地落在他的耳边。

      尉殊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尉殊很白,娇养的皮肤只要稍微用点力就是一个红印,看上去像只无害又会撒娇的猫。骨肉均匀又修长。沈渊的手掌划过,能明晰地感受到皮肉下的骨骼,他用指腹划过他的每一寸,勾勒着他。

      尉殊轻轻低吟,瘦长的十指紧紧地抓着被子,无名指上的戒指泛着幽幽蓝光。

      他在随波逐流中抽出一点难得的清醒,细细地扫着沈渊清风霁月的脸。

      声音被碾碎,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遮住脸,有些无法承受似的,声音轻而沙哑。

      沈渊扣紧了他抓着被子的手,慢慢俯身,伸舌舔过那枚落在脸上的戒指,再徐徐向下,落在那张唇上,以吻封缄。

      *

      再醒,已经是下午两点,沈渊餍足而亲昵地凑近了他,“下午还去学校吗?”

      伸手将放在床头柜的眼镜跨在鼻梁上,尉殊声音有点懒,眉宇间还留着情动后的淡粉:“不去,最近一直陪着导师全国各地的交流,站着都能睡着。”

      他从床上起来,踩着拖鞋接了一杯水。

      “你呢?”他喝了一口水问。
      “陪你睡觉。”
      “?”

      尉殊喝水的动作缓了一下,他现在身上还有点不舒服。

      沈渊立马笑着说:“只是补觉,先吃点东西。”

      尉殊习惯了在吃饭时看点东西,随手点开一篇桌面的文档就发现是沈渊的论文,饭没吃两口又开始认真地帮他改起了论文。

      沈渊看他半天牛奶一口没喝,一边合了他的电脑,一边将被他推在一边的牛奶放在他的面前。

      “今天停学,我们只休息。”

      尉殊想争辩,眉尾还嵌着晨间的欲色,看上去温软无害。

      沈渊低声笑了笑,当即立断,“你不好好休息,等到头发掉完了,人变丑了我就换个年轻的。”

      尉殊咬了一口三明治,磨了磨虎牙,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到底没敢说出反驳的话。

      “你让我一次。”尉殊长指端着牛奶杯,用拇指推着被壁在手上来回。

      沈渊装听不懂。

      “就一次。”

      沈渊继续耳聋。

      “渊哥。”

      沈渊打算继续装聋作哑,收了他的餐盘远离是非,尉殊也不见怪,继续喝着他的热牛奶。

      微信通讯录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害怕是学术会上的巨擘,尉殊连忙点开。

      屏幕上只有几个字,握着牛奶杯的手上一晃,玻璃杯擦着手指往下滑下几厘米,又晃悠悠地悬停。

      沈渊从厨房出来,以为他还在想刚才那件事,上前帮他把脆弱的杯子放在桌上,俯身靠近他的耳朵,调侃道:“殊哥哥,这种事只能床上分。”

      谁知下一秒,尉殊猛地转过头将手机屏举起,神情激动,眼眶发红,从眼尾洇到眼头。

      视线顺着屏幕看去,上面是一个好友申请,介绍很简单地说了七个字:

      带他回来看看吧。

      沈渊同样一怔,能对尉殊说这句话的还有谁,还能是谁。

      他看了一眼尉殊,在他的眼中得到答案,一时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那个人是秋舒兰,他等这句话等了六年。

      这一年,他二战上岸燕大新闻系,研一,24岁。
      尉殊同样24岁,已是博二。

      可是现在等到了,居然一时间脑子空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眼角很酸,鼻子也是。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只是刮了大白,没什么可看的。从心口涌出一层情绪堵在他的嗓子眼,他三缄其口,终于挤出一句:“去看看吗?”
      声音有点发颤,他说出来才知道。

      尉殊伸手抓着他的手,重复说:“去看看吧。”

      窗外阳光正好,长风轻柔地拂过林梢,吹落几片树叶,缓缓落地。

      *

      去的时候,沈渊有些紧张,他无数次的深呼吸,又无数次地握拳又松开。
      他无不紧张地准备着穿什么,带什么,他没有这种经验,百度搜索被他用一晚上翻了个遍,莫明有了一种把自己嫁过去的心理。

      他为这种心态莞尔,双手扣着衬衫纽扣,换上新买的外套和鞋子,看着镜中的自己,礼貌地勾着唇角。

      尉殊上前将他衣领纽扣的松开两颗,浅笑道:“又不是去面试,不要这么紧张。”

      沈渊做不到不紧张,吐出一口气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爷爷也在,你随便应付两下就和爷爷去玩吧。”

      他抓着尉殊的手,尉博士这几年又长高了一点,几乎和他齐平,年少时偶尔会露出锋锐的脸已然学会藏锋,只是静静地露出几分被书本浸透的温柔和清贵,像一本针线装的古书,又像是一个舞会上必不可少的西装胸针——让人忍不住想将他十袭珍藏。

      等到心跳趋于平缓,沈渊伸出手。

      尉殊心照不宣地握住他,看了一下时间说:“走吧。”

      尉殊在燕城的家,沈渊其实来过很多次……

      尉殊并不是彻底和家里人决裂,只是相对冷淡一点,逢年过节,春节清明的时候都会挑时间回去一天。

      他则回楚城帮妈妈和爷爷扫扫墓烧点纸钱,他很喜欢给妈妈讲他在大学的生活,帮他占位置带早餐,嫉妒他有尉殊当男朋友的室友;对他给予厚望,敦敦教诲的教授;一直站着他身后的林嘉木;还有那个将他从深渊拉上来,拉着他的手带他走向金色未来的尉殊。

      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甚至是幸运的。

      樱桃树在山风中挺立,细枝蹁跹,她会听到吧。

      不重要了,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靠故事来撑起精神的少年了。

      十六岁才需要被故事安慰,八年后,他可以豁然地谈起当年,因为有个人在荒芜的废墟上为他搭建了新的壁垒,固若金汤。

      他总是会在前一个晚上回到燕城,去到那个尉殊从小长到大的家,看那些万家灯火,想着到底那一幢那一层是他们,他们的氛围还好吗?

      “在想什么?”

      沈渊回过神,“以前你回去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样的?”

      尉殊声音平淡:“没什么,我就是例行公事回去看看星星,他们一言不发,我也一言不发,所以不是每次一大早就回来了么。”

      “没有尝试沟通过吗?”

      “以前说过,但是那会儿态度一直很坚决,后来就不提了,懒得问了。”

      “还记得最后一次提示什么时候吗?”沈渊低头踩着脚下的石砖,严丝合缝地跨入每一块方形砖。

      “你送我那个笔记本的那年,刚好二十岁,那是我最后一次提,后来干脆就一句话都不说了。”

      “抱歉。”

      尉殊在清风中摇头,“如果你妈妈和爷爷在,你可能也要说很久,而且……”他欲说还休:“我已经很幸运了,没什么要抱歉的。”

      沈渊默然,他总是这样,寥寥数语就能让他的心陷在棉花里。

      尉殊看他的样子,挑着眉尾露出得意:“让我一次。”
      “没可能。”沈渊斩钉截铁。

      “翻个身而已这么难吗?”
      沈渊静默片刻,思考了一下,“也可以。”
      “真的?”

      沈渊食指摩擦着下巴,从喉间溢出轻笑:“翻个身的话就是累点,但问题不大。”

      尉殊懂了,这人的意思只是换个姿势,滚啊。

      沈渊阔笑,在风中哼起了那首属于他们的歌:

      “从前总怪,时光刻薄
      荆棘载途,都是枷锁。
      以为前路迢迢,未来只剩惶惑,
      所以朝夕挥霍,胆怯交织沉默。

      不幸中与你相逢,万幸是福非祸,
      茫然中,十指相握,岁月也温柔待我。
      谁在万家灯火,与风说,
      义无反顾的爱何来对错。”

      沈渊停了下来,伸手,两人的十指交握。

      尉殊不言自明,接着哼了下去:

      “此时骄阳春好,你我正年少,
      心动肆无忌惮,藏不住,此起彼落。
      何畏沿途荆棘坎坷,去奔赴依靠,
      要未来璀璨炽热,能相拥到老。

      经年后再回首,恣意,放纵,心动如昨。”

      尉愈早早就在楼下等,看到两人的第一眼就跑了上来。
      她今年大三,算年龄其实只比尉殊小三岁,小的时候总觉得差了好多,现在已经长到尉殊胸前的高度,脸也彻底长开。脸上是精致的淡妆,马尾辫高高竖起,法式刘海的弧度自然地收在耳边,聘聘婷婷,靡颜腻理,站在他们面前已经看不出年龄差。

      女生盈盈一笑,唇红齿白。

      “欢迎回家。”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六百字意识流豪车!!!呜呜呜呜晋江不让放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删的我心好痛。
    这俩人都24了,都要完结了,上个床还要遮遮掩掩呜呜呜呜,我的幻肢,被晋江无情阉割!
    原版我放在微博了,留个纪念orz。
    -
    在专属于他们的世界,故事还在继续。
    再见,尉殊。
    再见,沈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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