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未来]》鸢蓝

9、第 9 章

　　金晓凰提出了另一种方案，做成室内景观。

　　因为百年末日的关系，现在的人们比她曾经熟悉的时代更崇拜和亲近自然。不过，也许也是那时候变异植物威胁到人们的生命安全，植物被从人们的生活中剔除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生活的城市内不留一草一木，直到这个变异趋于稳定，新的世界秩序建立，确认无危害的动植物才再次出现在人们身边。

　　这样的经历导致人们比她了解的更热爱自然景观，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价格更昂贵的各种花木。

　　没有切实的解释，金晓凰单靠几句话很难说服这些站在商人立场的人同意她的想法。这里没有室内景观的说法，大多数人听完她的解释也只能想象在室内做一个小花园出来。他们都不认同这是个好办法。

　　“虽然做一个花园确实显得与众不同，但就维护和成本来说并不划算。”这已经是比较温和的拒绝了。

　　这个提议就这样暂时搁置。封淑娴还是比较相信她，但她也不能罔顾其他人的意见直接下决定，于是，这才有了金晓凰做了设计订购材料做模型的事情。

　　这个郊区的小厂家是项目部的经理告诉金晓凰的。虽然厂家规模不大，但是里面有些技术不错的工人，能做出仿真度极高的植物，可以定制。

　　金晓凰设计了几种常见的室内景观设计图，统计了需要的材料，今天就是要上门沟通下订单的。

　　设计师在很多人看来是很有创意性很酷的工作，其实内容很枯燥。金晓凰刚工作时经常数着格子算地砖数量，特别是遇到大型的拼花造型时，计算加工规格算得头秃。一个好的设计师不止要做好的设计，还要让自己的设计变成现实，订购材料，工期把控，质量验收，还有跟各种工人、商家打交道，这些一个都少不了。金晓凰也是从助理设计师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车子要走一个多小时，老爷子无聊了就要闹起来，好在司机十分有经验，拿出一部掌上游戏机给他玩。后半程就一直伴随着“噗噗”“嘀嘀”的游戏声音。

　　因为提前预约过，加工厂的老板在这里等着他们上门。简单的寒暄后，老板带他们去厂里的展览室参观。这里摆放着他们主要生产的一些产品。

　　看得出展览室是用了心布置的，藤蔓装饰物就挂在墙上，上面装饰上另外的花朵，组合展示；花朵也一束束的摆了造型，大型的绿植就靠窗摆放。

　　金晓凰时间紧，所以东西要尽量选取现有的。她一边转，一边考虑哪些可以选，哪些可以替换原有设计中的东西，不能替代的最后就下定制订单。因为对设计熟悉，需要的材料都是统计好的，只要对照着下订单，金晓凰大致了解后就开始下定数量。

　　不过她现在要的这一批是做模型用，尺寸都按比例缩小了，所以要下订单做一批小号的植物。

　　“这个我们做过的，有个合作厂子做头花的，那个塑料花要做的小小的。包在我身上，一准按你的要求给你做好了。”老板拍拍自己的大肚子保证。

　　因为沟通顺利，原计划一天的事情半天完成，还有半天时间，齐源就要拉着金晓凰去玩，“自从你上班后，咱俩好久没约会了。”

　　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脸靠过来，头上还戴着一枝仿真迎春花编织的花环，嫩黄色的花瓣在阳光下越显娇艳，“我也要去！”

　　金晓凰看一下老爷子，再看着齐源笑，像是在等他做决定。

　　齐源纠结着是做个不肖子孙把老爷子丢下，还是让老爷子破坏自己难得的约会？他看一眼司机，寄希望于他能劝退老爷子，让自己开开心心约会去。

　　司机：……我啥也没看见，我只是一个司机啊！

　　金晓凰“噗嗤”一下笑了，她拉着齐源往前走，一边说：“先去图书馆，我找几本书。然后咱们带着太爷爷去约会吧。”

　　老爷子，老爷子早都跑他们前面坐车去了。年轻人就是磨磨唧唧的，还不如他一个老人家。

　　等到了图书馆，金晓凰去百科类书籍处找一些植物图鉴，司机带着老爷子去厕所，齐源看她忙着，就跑旁边书架找烹饪书籍。他现在已经跳过凉拌菜，向炒菜进攻了，虽然还是只能在阿姨的指导下做个最简单的西红柿炒蛋。

　　默默计算着自己画册厚度又增加了多少，齐源就又有动力学新菜了。

　　出图书馆时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大家都不想在太阳底下晒着，就近找了一家西点店，店里有面包、蛋糕和奶茶咖啡果汁。这些当下午茶吃还行，当午饭吃可有点凑活，奈何这家还有冰激凌，金晓凰和老爷子都看中了。

　　“我要草莓的。”

　　“我要香草的。”

　　“老爷子，您可不敢吃冰的，真不敢吃。”司机连忙摆手，他就回车上放了个东西，怎么大家就进了店里要吃冰。

　　协商半天，老爷子终于同意吃店里新上的水果捞，不加冰的。一大份水果捞装在漂亮的玻璃器皿中，比脑袋还大的盆，里面的水果种类也特别丰富，都切成了差不多大小的立方块。红的、黄的鲜艳的颜色，看起来诱人极了。

　　两个大饭量垫了面包，金晓凰和老爷子就投入到水果的世界中去了，两人还为了最后一块草莓石头剪刀布较量了几个来回。

　　“学妹，真的是你！”

　　带着惊喜的声音打断了这一桌的热闹，几人抬头看，就见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生站在不远处，她化着淡妆，穿了薄荷绿的连衣裙，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脚踩一双细细的高跟鞋。

　　金晓凰的记忆里一下子跳出这位的姓名，她寒暄道：“是茜茜学姐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这位正是李茜茜，比金晓凰早一年毕业，已经进入了光远集团总部工作。原来的金晓凰正是因为她的介绍认识了齐源，算起来，她还算是他俩的媒人呢。

　　李茜茜打量金晓凰，见她似乎比当初更美了一分，旁边齐少还跟以前一样痴迷护着她，不禁咬牙：有些人，运气总是那么好。原本她是不想搭理金晓凰的，不过想起男友的交待，她还是扬起笑脸，亲亲热热地拉着金晓凰的手，说道“好久不见学妹你了，今晚我们有个聚会，都是熟人，你可一定要来呀！”

　　金晓凰记忆中这位学姐很能钻营，在学校就通过学生会搭上了光远总经理张文斌的儿子张辰，毕业后进入光远总部工作。李茜茜在学校笼络了一批长相漂亮的女同学，她跟这些人打好关系，又通过各种聚会将她们介绍给各种背景不错的公子哥，如此跟人获得交情，打下不错的人脉关系。

　　原主因为长相出众，又身具天赋，正是这些人最喜欢的女友选择。原本李茜茜将人吸纳进自己的社团，熟悉之后打算利用，结果她的男友张辰对金晓凰起了心思，李茜茜面上不敢说什么，转身将金晓凰介绍给齐源。张辰比齐源大一岁，是张家长孙，两人年纪相仿，从小就因为家庭关系立场对立。但张家人多纷争多，张辰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早早学会了做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他对齐源的恶感还不如家里要跟他争家产的堂兄弟姐妹多。

　　齐源看上了金晓凰，还动了真格追求。他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有点意动的女人跟齐源过不去，等齐源闹出的动静一次比一次大，他也就放下了金晓凰。

　　金晓凰知道这学姐不安好心，并不想搭理，她最近事多，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看点资料来得实在。只是，李茜茜盛情邀请，她推辞几次都没成功，现在又不好跟她翻脸，最后只得答应了。李茜茜再三说了时间和地点，这才提着打包好的咖啡和蛋糕离开。

　　齐源盘算着吃完了东西让司机哄着老爷子回家午休，他刚好带媳妇看个电影逛个街，逛完找家气氛好的店吃晚饭，晚上再一起去聚会轻松轻松，完美！

　　老爷子给了他无情的一击：“我要回老宅子看看我的花，我带你们一起看。”

　　齐源面无表情：并不想看！

　　老爷子跟齐源四目相对，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大家上车去老宅。司机开车，老爷子坐在副驾驶，齐源牵着金晓凰的手坐在后面，沉默地表示自己的抗议。老爷子可高兴了，一路上都在说自己的花花。

　　金晓凰听得迷糊，齐源就给她解释：“老宅子是我妈娘家那边的，封家几代人都住在那边，妈妈从小就在那里长大的。”

　　金晓凰刚来那阵子，齐源拉着她在家腻歪，两人会看家庭相册，也算是对齐源家庭成员比较了解。齐源的父亲齐民是孤儿出身，福利院长大，毕业后从政，从秘书开始做，一路奋斗到副市长。母亲封淑娴是花城本地人，家里原本还有父母兄嫂侄子侄女，几年前一家人外出时遇上泥石流，除了在家的太爷爷，一家人都遇难了。

　　家人遇难后，封淑娴不放心九十岁的爷爷，将人接到自家一起住。封家太爷自从家人遇难大受刺激，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些事，只记忆有些混乱，性子也变得更像小孩子了。

　　封家老宅位于花城老城区，这里以前是城市中心，花城最繁华的地方，随着城市的发展，崭新的高楼拔地起，这里显得落后而破旧。曾经风光的大院门显得斑驳，两层的阁楼也看着低矮，还有到处乱扯的管道和线路。

　　封家的院子维护的还不错，看起来整齐干净，院子里住了一户人看院子，照看老爷子养在院子里的花。老爷子进了院子就活泛多了，拉着齐源和金晓凰看他的花花草草，司机搬了他的躺椅出来，他躺在树荫下，笑呵呵说着话，不一会就安稳地睡着了。

　　齐源拉着金晓凰在院子里闲逛。他小时候也没少来这里住，父母都忙，父亲那边也没有亲人照看他，母亲就把他送来外公家。这院子里也承载着他儿时到少年时期不少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