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未来]》鸢蓝

3、第 3 章

　　“那个是光远集团的总经理张文斌，是张光远的大儿子。”齐源侧着身子，悄咪咪指着隔壁说话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站在一张桌子边，看起来是经过封淑娴的桌子，来打招呼的。张文斌说话间带着一副属于胜利者的志得意满，神态令人生厌。

　　封淑娴那一桌有男有女，有些看着像是外国人，那些人一看就是职场浸淫多年的精英人士。张文斌显然也认识他们，跟封淑娴打完招呼，转头跟在座的几位说话：“鄙人是光远集团总经理张文斌，光远集团旗下的光远商场半年后也要开业了，希望能跟各位达成友好合作呀！”他不但当面言语挖墙角，还掏出名片给在座的几人一人递了一张。

　　封淑娴简直要被张光远这无耻行径气死，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泄愤，但还要维持体面。偏偏张文斌还故意笑呵呵地刺她：“封总，咱们虽然是同行，不过这天下生意也没有说一家做得，另一家就做不得了，您说是吧？咱们这叫良性竞争，是市场发展需要。”

　　“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贱！”齐源先还想着怎么遇到他妈妈了，现在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

　　金晓凰顺着他说：“没错，这种人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呀！”

　　张文斌胆子不大，撩拨了两句就赶紧告辞离开了，免得被封淑娴那个疯女人怼回来，虽然两人年龄相差不大，看着就是同一辈，但封淑娴现在可是跟他爸那一圈的，都是企业一把手，能做得了主的。

　　齐源跟金晓凰就隔着隔断偷偷关注隔壁的情况。那一桌坐的除了封淑娴和助理，其他的都是品牌方负责人，这些品牌是她马上要开业的广源大厦合作对象，双方已经签署了合同，这些品牌方即将入驻商场。

　　齐源还没有进入公司，不认得那些人，只将助理指给金晓凰看，然后逗金晓凰说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金晓凰跟他一起住家里才几天时间，期间跟他爸妈就打了个照面，连坐一起吃个饭的机会都没有。最近一段时间齐家爸妈早出晚归，齐源不了解公司情况，只以为爸妈生气自己领证的事，在跟他生气。在这件事上他虽然觉得自己没错，也还有点气虚的，一边硬挺着不想跟爸妈服软，一边又担心爸妈为难金晓凰，到时候闹起来，他，他也还没想到好办法呢。反正让他离婚是不行的。

　　金晓凰一边就着齐源的介绍吃着菜，一边留意隔壁，齐源则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偷偷听隔壁说话，不过金晓凰是打算印证记忆中的事情，齐源则是关注隔壁什么时候结束。他想着他妈妈爱面子，公众场合总不至于闹起来，等下那边结束了，他就带着金晓凰过去打招呼，这么多人看着，这第一次正式见面总能顺利过来。第一次都顺利了，等第二次发火也不好发了。

　　齐源一边夹菜给金晓凰，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我真是太机智了！

　　隔壁的谈话并不顺利，看起来情况比想象得还要紧迫呢。金晓凰吃饱喝足，齐源还没等到自己想要的机会，只得拖延时间：“这里冰激凌很不错的，甜品师特意送国外学习过，我点一个给你尝尝吧？”

　　“我吃不下了。”金晓凰拒绝。她对饮食一直比较克制，吃七分饱就一定不会再吃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想吃一个。”齐源为了拖时间也是拼了。

　　冰激凌很快上来，放在玻璃碗中，颜色造型可爱又可口，齐源握着小勺舀了喂给金晓凰，“老婆你尝尝，真的很好吃的，我保证你不吃会后悔的。”

　　金晓凰盯着冰激凌计算热量，自从过了三十岁，计算热量已经变成她的日常了。作为一个高要求的人，要维持自己满意的体型，她对自己也是下得了狠手的。

　　勺子里的冰激凌展示着自己，发出无声的引诱，金晓凰觉得旁边的俊脸也有点不那么俊了。偏偏，俊脸的主人还在把勺子往前递，进一步引诱她：“天气这么热，吃点凉凉的东西，很舒服哦。”

　　对哦，我现在二十岁，还是不怕熬夜、吃高热量的年龄。金晓凰一下子心情又好了，吃下了口边的冰激凌，淡淡的甜，冰冰凉凉的，果然很舒爽了！

　　这边齐源自己吃一口，喂金晓凰吃一口，那边谈话不顺已经歇了心思的封淑娴也透过隔断间隙关注到这边，又是一阵气闷。齐源跟金晓凰在隔壁坐着，经理早先已经跟她提过，只她今晚有要紧事，暂也腾不出手管他俩，就没有过问。

　　谈话冷场，品牌方的代表很快提出告辞。打发助理去送人，封淑娴一个人坐着，心里苦闷。

　　光远集团跟光源集团不仅名字相似，经营范围也差不多，早先都是做地产起家，近几年她开始做酒店，那边也开始做酒店，现在她转商场，那边也转商场。花城就这么大，随着两家企业的发展，市场不够分，必然要有一家拔得头筹，另一家自然要落败。只是，谁有甘心坐那落败的一家。

　　两年前，集团拿下郊区的地块。集团内一直认为现在的市中心已经饱和，花城需要一个新的中心区，加上现在市中心有古迹保护，限制了建筑高度，发展有限，可以预见，谁拿下了新城中心谁就是这场争夺战的赢家。

　　因为提前获知政府有建设新区的打算，封淑娴凭借精准的眼光锁定了政府可能会选择的新区范围，亲自主导集团拿下了那里最大的地块。张光远作为她多年的老对手，果然也觉得政府会选择那边做新区，只他年龄大了，精力不支，确定了方向就把事情交给现在负责公司的大儿子去做，张文斌虽比封淑娴只小五岁，但能力可差远了，拿地和规划都输了一筹。

　　这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张家原本计划在那里盖酒店，等新区发展起来，市中心的酒店自然不缺少盈利，况且酒店这块他们已经做熟了的。

　　两个地块的大楼都开始盖了，谁想广源这次动作这么大，不仅盖下了花城第一高的百米大楼，还打算进军商场。包含吃喝玩乐住宿一体的综合性商场，花城的消费人群很自然地就能引过去，这可比他们的规划高明多了。

　　作为老对家，光远自然也关注广源的动向。张文斌一看兜不住了，赶紧回家找老爸，张光远不愧是跟封淑娴斗了几十年，把企业经营起来的对手，出手狠辣，一击必中，在这样的劣势中，依然给了封淑娴致命一击。

　　封淑娴的广源大厦规划的花城第一高楼，总高有一百米，一旦建成，就是花城新的地标建筑。毕竟，这个高度在全国也是排的上号的。

　　现在国内的建筑多是十层以内的，广源大厦总高33层，内设楼梯、扶梯和直梯。其中除了国内制造的负担十层以内的货梯，还有国外定制的最好的满足整栋楼一次上下的五部直梯。这五部能够从一楼直达顶层的直梯也是整栋楼的设计亮点之一，花了大价钱邀请国外注明电梯制造厂家特别定制的。

　　问题现在就出在这五部特别定制的直梯上。

　　张光远买通广源负责督查大楼装修的高管陈财生，在大楼装修安装设备时将大楼内预留的电梯安装口封了，整栋楼三十多楼层，每一层面积又大，没有人特意查看整栋楼的情况，都只盯着自己负责的部分，每层楼封口的动作不算大，所以竟让陈财生给做成了。

　　直到月前，大楼的内部装修基本完成，品牌商要入驻装修前，封淑娴视察大楼工程进度时才发现不妥。此时，陈财生检讨了错误，竟来了引咎辞职一招。跟在身边多年的亲信，封淑娴也没法那他怎样，只能赶紧找解决办法补救，谁想，陈财生从广源离开，转身竟进了光远，还跟在张文斌身后招摇，显见是得了信任的样子。都这样了，再不知道陈财生是被收买了故意犯错，封淑娴这几十年的生意场就算是白闯了。只是情况已经这样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保证商场正常营业，不给光远可趁之机。至于陈财生，等她度过这次危机，必然要收拾了他。

　　招商工作之前就进行完毕，合同已经签约，只等大楼内设施安装到位就入驻装修，再有三个月就要开业营业了。品牌商代表已经开始催问具体入驻装修时间了，从他们有些人的话头里可以听出，他们大约从别处得到了广源商厦出问题的消息，今晚的谈话一直再探问这消息的真实性。

　　张光远这老贼，真是阴险狡猾！这一招动作不大，造成的麻烦却不小，简直是绝杀。封淑娴恼得想骂人。

　　商场定位高端，总不能让顾客跟运货一起走货梯上楼。若是顾客占了原本做货梯的电梯，楼上上货又十分不便，商家肯定不愿。哪怕真硬挺着头皮使用货梯，按照商场能容纳的人数，现有电梯也不够用，让顾客花费大把时间排队等电梯，必然影响购物体验，不是长久之道。况且，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这些知名品牌入驻，他们表明若是商场达不到合同里说的那些条件，他们是要撤场的，按照合同，她还得陪一大笔违约金。

　　封淑娴急速地转动脑筋，想找一个解决办法。这事情再拖，她也捂不住了。广源商厦地块后续的规划都是跟着这个高端购物中心走的，一旦失败，集团将一蹶不振。做公司的，资金链断裂是极可怕的事，所以，这件事不但是这个项目的事情，还牵扯整个集团的生死存亡。

　　“妈，你也在这里啊！”齐源牵着金晓凰的手过去打招呼。他看着人都走了，赶紧觑空过来的。

　　封淑娴收敛情绪，抬头看儿子。

　　齐源笑得殷切，“妈，我还没跟您正式介绍您儿媳妇呢，嘿嘿，这是凰凰。”

　　封淑娴心说，你还知道你没给我介绍呢，你证都领了，你能耐的你，我还能怎么着。她虽然无奈接受了儿子领证这事，但心里更怨怪这个便宜儿媳妇了。还不等她说两句话刺刺儿媳妇，齐源就晃着金晓凰胳膊催她：“凰凰，这是咱妈，叫妈妈呀！”

　　“能跟您谈谈吗？抱歉刚听了您这边的谈话，不过，我有个想法也许能解决您目前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