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很甜》叶兮恩

16、第十六颗星

　　陈梓恒把乔星奕拉起，毛巾刚蒙在她头顶，她绵软地倒了下去。

　　陈梓恒再次把她扶起，一手按在她肩头，固定住她，另一只手轻轻地帮她擦头发。

　　乔星奕无力睁眼，脑袋垂下来，随着陈梓恒手的动作左摇右摆。

　　“好了。”不再滴水，陈梓恒拉下毛巾。

　　乔星奕如释重负，身体往前一倾，脑袋抵在陈梓恒胸膛：“谢谢阿姨。麻烦你帮我把浴室里的脏衣服洗干净。”

　　陈梓恒：“……”
　　阿姨？

　　话音落下时，乔星奕身体歪倒，孩子般蜷缩着，发出匀称的呼吸。

　　陈梓恒拉过被子，为她盖上，走出。

　　叫他阿姨就算了，还让他洗衣服。
　　陈梓恒尚未洗澡，拿了睡衣走进卫生间，看见乔星奕脱下的衣服堆在墙角。

　　他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洗。
　　下一秒，他抓起乔星奕的衣服，一个粉粉的纤薄小物飘落。
　　陈梓恒低头，滞住，默默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开淋浴洗澡。

　　洗完躺在床上，那抹粉一直在眼前晃，让人心神不宁。

　　昨天乔星奕失眠，今天换陈梓恒失眠。
　　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允许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人登堂入室，而这个女人，他除了她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难道是因为碰触她时，不会引发他的生理性厌恶？
　　可脑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止如此。

　　*

　　乔星奕醒得比陈梓恒晚，当她慢悠悠地爬出帐篷时，陈梓恒正准备出门。
　　“陈教授，一会儿见。”

　　开始上课，陈梓恒才明白她的一会儿见是什么意思。

　　乔星奕来得晚，没抢到座位，站在教室后面，但陈梓恒还是第一时间看见了她。
　　她为什么站着？陈梓恒不动声色，转开视线。

　　同学们在窃窃私语：
　　“老板娘怎么又来了。”
　　“老板娘店铺失火，你们知不知道。”
　　“听说现在陈教授和老板娘走得很近，前段时间还有同学碰见他们一起吃面。”
　　“切，我看就是老板娘在贴教授。教授怎么可能看上她。”
　　一个男生问：“老板娘长得那么漂亮，教授为什么不可能看上她？”
　　“不般配懂么。陈教授是名校高材生，而她只是个开小破店卖衣服的。”

　　乔星奕即使站着，亦是满面笑意。有段时间没来听陈梓恒的课，她很开心。
　　后排有男生起身，叫她：“老板娘，来坐我的位置。”

　　这时，陈梓恒突然道：“安静，开始上课。”
　　讲了约十分钟，陈梓恒说：“我看有几个学生好像没睡醒，我来提个问题，给你们提提神，在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被选中，答不上来的，会有小小的惩罚。”

　　所有学生立即低下头，只有乔星奕不知所谓，依旧笑意盈盈，凝着陈梓恒。

　　陈梓恒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周，最后落在乔星奕身上，说：“你。请回答，宇宙大爆炸理论的观测依据是什么？”

　　同学们听见问题，纷纷抬起头来。
　　还好，这个问题不算太难。

　　乔星奕指着自己鼻子：“我？”

　　陈梓恒像一座冰雕般，微微点了下头。

　　乔星奕重复着宇宙大爆炸这几个字，再说不出其它。

　　“你不知道答案？”陈梓恒问。

　　乔星奕脸颊顿红：“我不知道。”

　　陈梓恒勾手：“既然来听课，为什么不好好听，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浪费我的时间。到讲台上来。”

　　乔星奕闪躲开他冷冽的目光，一阵心慌。
　　陈梓恒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凶。

　　“不是要罚站吧。”有同学说。
　　“都大学生了，应该不会这么惨无人道吧。”
　　“何况她都不是学生。”
　　“你们说，教授会不会因为她，以后不许我们来蹭课。”

　　“过来。”乔星奕不动，陈梓恒加重了语气。

　　乔星奕的腿在地上生了根。

　　“不要害我们。”不知是谁，把乔星奕推了出去。

　　乔星奕慢慢吞吞往前挪，觉得这条路无比漫长。上次他问她天文学知识，她就没答上来，这次又……
　　乔星奕叹了口气，哎，回去之后，我得恶补一下。

　　“快点。”陈梓恒催促她，同学们等着，他不想耗时太多。

　　真是的，一定要这样吗？就不能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留点情面？乔星奕垂头丧气到了陈梓恒身边。

　　陈教授经常严厉地批评学生，但还没见他惩罚过谁，所有学生都屏息以待。

　　然后，学生们看见，陈教授把自己的椅子，朝乔星奕踢过去，简单一个字：“坐。”

　　学生们傻了。
　　“我去，罚坐。这是什么新型的惩罚方法。”
　　“不过坐在讲台上是挺丢人的。”

　　乔星奕以为自己听错，仰头看陈梓恒，露出惊讶的表情。

　　陈梓恒眼睛看凳子，气场强势。
　　乔星奕坐下，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课居然能听到讲台上，陈梓恒离她半步之遥，他身上淡淡的木香包裹着她。

　　陈梓恒继续讲课，学生们立刻安静下来，认真听，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叫上讲台展览的人。

　　乔星奕尽量绷紧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不过能在陈梓恒身旁听他讲课，感觉好幸福。

　　乔星奕的幸福，在学生们看来是：
　　“教授肯定是讨厌她才让她出洋相的，不然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挑她回答问题。”
　　“估计被她缠得不厌其烦了吧。”

　　“你们看，她又去烦陈教授了。”

　　课一结束，乔星奕小跑跟上陈梓恒，陈梓恒回望她一眼，放慢脚步。
　　“饿吗？”他问她。
　　乔星奕点头。

　　“跟我一起去食堂？”

　　乔星奕莞尔：“好。”

　　乔星奕尾随陈梓恒出现在食堂，一个女学生冷眼一瞥，不屑道：“赵妍老师不贴，换人来贴了。”

　　吃饭中间，乔星奕收到崔敏敏的语音：晚上来咖啡店，我哥做饭给我们吃。
　　乔星奕回：让你哥多做点。
　　崔敏敏：没问题。

　　陈梓恒若无其事地夹菜，问：“你和咖啡店老板很熟？”
　　“他们兄妹俩挺好的。”乔星奕说起他们帮助她的事。

　　“我对你不好吗？”陈梓恒冷着一张脸，猝不及防道。

　　“你也对我很好。你们都对我很好。”乔星奕边吃边回答。
　　这次选的菜特别合她胃口。

　　“在你心目中，我和他一样？”

　　肉片嫩滑，入口即化。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陈梓恒沉声道。

　　吃完饭，乔星奕回家，陈梓恒要出去，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

　　乔星奕回到家，想起自己昨天洗澡，没收衣服，快速奔进卫生间，把衣服抱起来。
　　“陈教授没看见吧。应该没有。”小内在最底下压着。

　　睡了会儿午觉，乔星奕拎着衣服，到稍远的地方干洗，顺便买了件外套。

　　天刚擦黑，她回到店门口，想着是先把衣服放到楼上，还是直接去咖啡店。

　　忽然，人群吵嚷起来。

　　乔星奕转身，一大束粉玫瑰在人群中移动，格外引人注目。

　　乔星奕也看热闹：“好大一束花，送谁的？”

　　不多时，玫瑰停在乔星奕眼前，缓缓下落，露出她最不想看见的那张脸。

　　“喜欢吗？”杜秦宇痞痞地勾起唇角。

　　乔星奕没好气：“不喜欢。”

　　杜秦宇没听到似的，把花塞进乔星奕手中：“送给你。今天我包下环球大厦的顶楼餐厅，邀你和我共进晚餐。”

　　围观者倒抽气。
　　环球大厦顶楼，是本市最奢华的餐厅，占据着最优的观景位置，食材皆是由原产地空运而来。
　　那种地方包场，得多少钱。

　　乔星奕不为所动，冷淡地说：“你自己去吃吧。”

　　崔敏敏注意到外面的动静，扯崔樊瑞说：“那个花花公子又来了。”

　　崔樊瑞看一眼窗外。

　　崔敏敏推哥哥：“你去。”

　　“怎么又让我去。”

　　“去来一个英雄救美，说不定星奕会因此爱上你。”

　　崔樊瑞讪笑：“让我上去打他一顿吗？”

　　“跟上次一样，智取。”

　　“他没开车进街道，怎么智取？”

　　崔敏敏想了想，说：“要不你直接上去，说你是星奕的男朋友，让他不要再骚扰她。”

　　“不合适吧。”崔樊瑞面露难色。

　　“有什么不合适的。”崔敏敏生拉硬拽把崔樊瑞给拖过去。

　　陈梓恒结束研讨会，回来，远远看见一群人在围观什么。
　　他对看热闹不感兴趣，但因为就在他家楼下，他不得不挤进人群。

　　崔樊瑞没按妹妹的台词表演，单纯晓之以理道：“这位先生，我看她对你没意思，你又何必死缠烂打呢？”

　　杜秦宇睥睨崔樊瑞：“你谁呀。哪轮得到你在这里……”

　　崔敏敏拽紧崔樊瑞的胳膊，鼓起勇气说：“星奕是我哥哥的女朋友。你不要骚扰别人的女朋友。”

　　乔星奕：“……”

　　陈梓恒定住，蹙眉。

　　“你哥哥？”杜秦宇一双眼聚焦在崔敏敏身上，把她吓得躲在崔樊瑞身后，把崔樊瑞往前推了推：“这就是我哥哥。”

　　崔樊瑞无语凝噎，转头瞥一眼妹妹，真是坑哥好手啊。

　　杜秦宇蔑笑：“何必跟着这样的人吃苦，不如跟着我。”

　　“什么叫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崔樊瑞看不惯对方跋扈轻蔑的嘴脸，终于挺身而出。

　　杜秦宇剑拔弩张，逼近崔樊瑞，皮笑肉不笑：“说的就是你，怎么了！”

　　眼看即将打起来，乔星奕把那一大束玫瑰塞进两人之间，两人的胸膛正好把玫瑰夹住。

　　乔星奕看向崔樊瑞：“你不用假装我男朋友帮我解围。”再看向杜秦宇，“你别白费心思，不管你来找我多少次，我都不可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