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侠》陈小锦

30、天王之宴

　　天王洪秀全定都天京后，安稳在天京城，过上了奢靡的生活。日日大宴宾客，歌舞升平，广纳良人，广选妃嫔。刚入天京城不足一年，后宫佳丽千人。东王西王也不甘落后，奢侈之风有过之而无不及。争权夺势之风更是惊人，谁都唯恐谁的势力过大而压制对方。
　　此次的迎宾宴是专程为吉成而设。众王众将士齐聚首，欢歌畅饮，其乐无穷。吉成初来天京，连敬众人三杯以表诚意。
　　“谢左将军真是年轻英勇，前途无量啊！”东王连连赞叹道。
　　“是啊！如此年轻有为，但似乎听说还未成家？”西王抬出了话题。
　　“噢？如此年轻有为的谢左将军既然还未婚配？吾妹今年正好十六芳龄，正待出嫁，样貌端正，与谢左将军正相配，不知天王陛下意下如何？”东王成功地挑明了自己的用意，而直接问天王不是问吉成。机智的东王明白，在这样的场面，自己的婚姻从来不是由自己作主。
　　吉成头上冒出汗珠，他想，这下子可惨了，天王陛下肯定是会一下子答应这门婚事的。东王的计谋真是阴险毒辣，下回一定要小心他。只是眼前这关真是难过啊，怎样才能拒婚，要以死抗拒吗？恐怕很难。
　　“二弟，你说的是你那可爱的小柑橘妹妹吗？真是面目可人，又机智灵巧，本王也是甚是喜爱啊！”洪秀全有些情不自禁了。
　　“陛下，我妹年纪尚幼，恐不能适应宫廷生活。民间女子如此之多，姿色绝佳之人数不胜数，陛下若有意扩充后宫，小弟明日则帮你去民间广选后妃。”东王目的未达成，反而惹了一身祸。洪秀全确实中意东王之妹许久了，从广州金田起义开始，东王之妹那时还是个幼儿小姑娘，奔奔跳跳跟在东王身边，甚是可爱，如今长大成人，长成了如玉美人，更令人垂涎三尺。东王是不会让妹妹嫁给洪秀全的，洪秀全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东王之妹正是十六岁风华之龄，即使是为了他个人的权力，也不愿意葬送妹妹的幸福。能帮妹妹选个有才有德对自己又有利的良婿是他的目标，吉成无不是最佳的人选，然而，他的提议却被洪秀全在众人面前硬生生的驳回，他这股心里头的气真是很难平复。
　　正在尴尬之时，西王连忙打圆场道，“陛下今日大宴众臣，老三今日特为陛下准备了美人歌舞，请陛下欣赏！”西王连拍三下手，一群红衣女子便从帘中似仙子般迈着轻悠的步子，像迷雾般，袅袅而来。其中一位白衣女子，白纱蒙面，挥动舞袖，吹着长笛，如仙子下凡般美妙。
　　天王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直瞪着白衣女子白纱下的玉容颜，眼睛一眨不眨的。舞毕，众人掌声一片哗然，洪秀全连连称赞道，“妙、妙，实在是妙不可言！赏众人黄金百两，还有，这位白美人留下。”
　　美人跪上前来，揭开白面纱，众人皆惊叹，“美若天仙啊！”
　　此时的吉成和谢非也发生了惊叹声，坐在一旁的谢中天却兴味索然，他看着吉成也如此吃惊便问道，“难道这女子竟这般惊艳惹得我们不被女色所动的谢大侠也为之所动了？谢非这小子这两年总在女人堆里混，难道也觉得这位佳人是绝色吗？”
　　“绝色！果然是绝色美人啊！留下，把她留下！赐为贵人！”洪秀全激动地开怀畅笑。
　　那美人却愁容满面地看向吉成与谢非，俩人的脸上全是惊愕的表情。正是因为这位美人便就是翠儿。翠儿心底里的苦只有吉成与谢非知道。谢非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妙招，他便上前一步奏请陛下道，“请陛下收回来成命！该女子在下认得，她是青楼女子，她是赤红楼头牌红人翠儿。”
　　洪秀全一惊，怒道，“岂有此理！西王，请问你为何请青楼女子来演出？”
　　“陛下请息怒，该女子虽为青楼女子，但她只卖艺不卖身，身心极为纯洁。金陵城才子都排着队一睹她的芳容都是求之不得。今日她主动揭开面纱，那是她对陛下的诚意。”西王花言巧语地解释道。
　　“原来是卖艺不卖身的清纯少女啊！所以朕看着她也是如此清纯可人啊！赐为贵人！”洪秀全不顾众人反对依然赐翠儿为贵人，翠儿虽清纯可人，但按皇家规定，后宫女子不得出自青楼。洪秀全早已因为美色而忘记了称王之人所应遵守的规则。可见他的鸿图大业也就到此为止了。
　　翠儿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不敢谢恩，众人说道，“快谢恩啊！”迟疑了许久，她才用瑟瑟发抖的双唇说道，“谢陛下恩典！”
　　吉成与谢非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还是发生了，翠儿果真成了洪秀全的贵人。翠儿伤心至极，但后悔无药，只得住进了那幽深的宫殿，守在一个陌生的，又不是自己喜爱的男人身边，又无力反抗，无法脱身。其实，此次她来到天京府演出实属受了西王这骗，另外，由于许久不见吉成，她知道来到天京城或许可以见上吉成一面。就这样一转念的决定，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将使她在痛苦中纠缠一生。
　　宴会毕，众人散去，翠儿也将要被带去后宫。走出大殿，吉成与翠儿遇上，俩人均为一脸愁容。吉成轻声说了句，“既然来到此处，那只能为今后的命运打算了。”
　　翠儿却沉着脸，眼角里满是泪水，“用尽一生，见君一面。”她硬生生地被嬷嬷拉走，往后余生，只能由她自己珍重。
　　谢非站在原地不动，像受了晴天霹雳似地，脑子里一片空白。翠儿被带走了，他的一切计划都失败了，本想着在父亲面前步步紧逼，到最后总能让翠儿在自己身边，谋得半个妾身的身份，没想到竟被天王陛下先得手。
　　谢非回到自己房间开始了不吃不喝地生着闷气。谢中天听闻此状便是一头雾水，“公子为何不吃不喝？”
　　“据说是因为一名女子。”管家回答道。
　　“这孩子还真当真了。上次他跟我提起过，他要纳青楼的一位名妓为妾，我没同意。今日他怎么又钻了牛角筋。”
　　“其实，老爷，先纳妾再娶亲的先例也是很多的，这也可以显示我们谢家的威望。公子这样下去恐要影响他的前途，不如从了他，他才会奋发图强。”管家求情道。
　　“管家说得有理，我也不忍心看着他颓废的样子，走，我去看看他。”
　　谢中天来到谢非房门口，他仍然是房门紧闭着。此时正好吉成也站在门外。吉成见到师傅也专程来相劝，甚为安心，“师傅今日亲自来相劝，阿非定能打破心结，重新振作起来，那我就先告退了。”
　　“吉成也在啊，那便最好不过了，我们一起进去。”听到父亲的声音，谢非终于把门打开了，只是仍然噘着嘴巴在生闷气。
　　“好啦！好啦！不要再浪费时间生闷气啦！你以为好男儿有多少时间让你这样折腾的啊！快，振作起来，爹爹都答应你了，你喜欢那青楼女子，明日把她接进府里来就是了。”谢中天为自己深明大义而深深佩服着自己，却不料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所看到的谢非的脸又由乌云密布转为雷声大作，谢非竟呜呜大哭起来。
　　谢中天和管家都不明此为何意，为何同意他的无理请求他还要无理取闹，“你当你自己是三岁三孩子啊！事情都答应你了，还哭什么！”谢中天有些发怒了。然而他看到吉成的脸，更是紧锁着眉头，像是受了更重的打击。
　　吉成无可奈何地不得不说了起来，“师傅，阿非所钟爱的翠儿姑娘，就是今日入宫的那位姑娘。”
　　谢中天与管家大眼瞪小眼，俩人都不敢再说话。
　　“让他静一静吧！他会好起来的。”房门再一次被关上，谢非一个人又在房中开始了不吃不喝的日子。
　　吉成木纳着身子走到了冉子屋内。冉子对今日之事也甚为无奈，他也十分明白，谢非最为钟爱的姑娘便是翠儿。谢非虽是花花公子，风浪倜傥，但自从认识翠儿之后，只一心对待翠儿，从不寻花问柳，他已下定决定要娶翠儿，如今这副局面，冉之也是很难过。
　　“冉之，如果你不能与自己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你会如何？”吉成充满真情地问道。
　　“哦，我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许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也会像阿非哥一样。”冉之的神情迷茫，似乎想着什么又想不起来似的。
　　“冉之，我一直想找机会问你，你是如何救得天贵太子的？”吉成终于把藏在心中的迷惑问了出来，也找到了得当的时机。
　　“哦，其实这是侥幸，我根本没有救天贵太子。我在金陵城外附近的一个树林里醒过来，当时身边就躺着一个孩子。孩子说他迷路了，我就帮着他寻找回家的路。最终找到了天京府，天王陛下却认为是我救了太子，封我为太子左护卫。”
　　吉成沉着脸，觉得冉之说的不真实，这分明是谎言，这分明漏洞百出，却不知如何去识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