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死敌(穿书)》班声北起

6、讽刺

　　许木出去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转身看向门内，嘴角的笑意也慢慢的隐去，偏着头思考了一瞬，很快便抬脚离去了。

　　他出了院子，向西边走去，许木觉得公子夏可怜，只是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众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很快到了一个书房，书房之外是青葱的绿竹，在周围单调的颜色的映衬下，格外突兀。

　　水城位于边境，名字唤做水城也只是表达了百姓的一种渴求。
　　这里夏热冬凉，到了夏天，满路的黄沙躁动，路边的摆摊的人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手拿着一把破旧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额上汗依然一串一串地往下掉，丝毫不给扇子面子。
　　若是到了冬天，漫天的大雪冰冻三尺，一杯水不用多久，就能化成冰，家家户户都躲在那暖和不了多少的屋里，皮肤冻得发红，搂在外面的脸要裂开了一般。

　　如此恶劣，赵家却已在这守了三代。

　　水城多灾。
　　那年大旱，城内百姓几乎每家都挨着饿，赵家递了折子上去，却过了近半个月，才从赵都传来消息，又过半个月，救济的粮食终于下来，只是层层克扣，到了水城，早就不剩了多少，百姓饿的几乎把能吃的草木都吃了。

　　这时敌军来犯，齐霁年方十四，便衣率兵领将，上阵杀敌，出其不意地反攻了过去，掠夺敌军财物救济百姓，身子受了重伤，差点死了过去。
　　寻到他师傅这，那个不要脸的老家伙，只一幅名画，就把他给卖了过来。

　　此事之后，水城也鲜少再有鲜花等娇艳之物。

　　齐霁书房前竹子，几乎算是院子里为数不多的绿意了。

　　许木每次来都会站着欣赏一会儿，然后才漫步走了进去。

　　齐霁正坐在塌上看着什么说，听到了声音，懒懒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指尖未曾停顿，又翻过去一页。
　　“怎么样？”

　　许木知道他问的是谁，却答非所问：“自然是救了过来。”

　　齐霁抬头看他，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
　　许木反而怂了，不敢再逗他：“已经把蛊下到了她身体里，这下就算是你不杀她，她自己早晚也会想死。”

　　齐霁“嗯”一声，又低头看书。

　　“你到底为什么如此恨她？”
　　许木倒是有些好奇了起来，齐霁不是好人，年方十四就能面无表情地的砍断敌人的脑袋，怎么算得上好人呢，而他虽是医者却也下毒，也不是好人。
　　许多东西，本来就黑白不分明。

　　但齐霁很少像这样，愿意亲手杀一个人。
　　他一般都是让别人动手，除非万不得已。

　　齐霁听到了，他大脑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上辈子舞女刺过来时狠厉的目光。
　　眼角勾起，泛着冷意：“自然是有仇的。”

　　他不愿意说，许木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心中为赵小夏可怜了一秒，便转了话题：“你的腿怎么样了？”

　　齐霁那年打仗，从马上摔了下来，又被踏了一脚，脊锥险些被弄断，双腿瘫痪，这些年好了许多，走路没有问题，简单的打斗也没有问题。
　　“还好。”
　　“药吃过了吗？”
　　“吃过了。”
　　“你现在已经算好了，只要别在伤着，就没问题......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许木看到齐霁手指扣了一下桌面，便知道他不耐烦了，嘴角一抽，很自觉地闭上了嘴。

　　许木悲伤地想：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当年那个沉默而乖巧的少年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对内是面无表情，对外是温良如玉十足的伪君子。

　　终于安静了下来。
　　齐霁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看兵书。

　　这个时候，一个小童扎着两角的小童跑了进来，递了一个帖子上来。

　　“咦，这不是城南张家的吗？”
　　许木瞥见了请帖上标志，又有了几分兴趣。

　　张家是锻造武器的世家，比赵家在水城的时间还要早，军中一些武器都是从他家买的。
　　但是张家世代忠君爱国，自从齐霁的父亲谋反之后，张家就和齐家断了来往。
　　如今又发了帖子来，是什么意思？

　　齐霁翻开扫了一眼，轻笑了一声，摊开给许木看：“不是请我的。”
　　上面分明请的是公子夏。
　　恐怕这宴会也是为他开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许木转头问小童：“帖子是谁送来？”
　　“是张家的三公子亲自送礼的，说一定要我递到公子手中”

　　“这就奇怪了，帖子上请的是公子夏，却偏偏要递到你这里，搞什么名堂？”
　　齐霁偏头问道：“你觉得呢？”

　　许木沉思了片刻：“恐怕张家想请的人不是公子夏。”

　　自从张家和齐家决裂，齐家虽受到了影响，但是张家损失的利润更大，兵器不买给将士卖给谁？
　　所以如今听说公子夏来了，
　　借着这个由头举办一个宴会，实际上有了谈和的念头。
　　毕竟公子夏现在是住在齐家，齐家一块去再正常不过了。

　　齐霁懒懒地把请帖扔回小童手里：“送到公子夏那里。”
　　“你要去参加吗？”
　　齐霁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道：“自然要去，他们既然递了一个枝过来示好，我为何不接？”
　　.......

　　赵小夏换好了衣服后，便推开了门。
　　齐一的身影又消失了。

　　她没有在意，也许又是藏在哪个地方，在悄悄地监视着自己。

　　门外是宽阔的院子，地上没有铺青石砖，是被压实的黄土，在这样的盛夏里，没有鲜花，甚至连野草都没有，光秃秃的。
　　一眼望去，所有房屋的线条粗狂而简单，像是画中随手勾勒的线条，剩下的便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赵小夏还是蛮喜欢花的，娇嫩鲜活的颜色总能带给人几分愉悦。
　　她在赵都时见过满园鲜花盛开，乍一看这里，只觉得有些荒凉。

　　她刚刚出门，便有一个小孩子跑了过来，白白净净的脸庞，睫毛又浓又翘，一双眼睛泛着黑葡萄般的光泽，看到了她，好奇地顿住了脚，仔细地打量一会儿，然后站直了身子，递过来一个帖子：“张家给公子的。”

　　他一脸的稚嫩，却故作老气横秋。

　　赵小夏一下子就被逗笑了，自她醒来，见的只有几人，不是许木，便是恭敬有礼的丫鬟。对于许木，她满满的戒心防备着，而那些丫鬟，举止有礼，像是木头人似的。
　　突然来了一个天真懵懂的小孩，才让她觉得这个地方有了人气。

　　赵小夏觉得他不过十岁的年龄，双手接过了帖子，也不着急看，蹲下来笑着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齐乐。”
　　“你是齐霁的弟弟？”
　　小童突然瞪了她一眼，似乎对于她直呼公子的大名有些不满，却还是奶声奶气地回答：“不是，我是公子收养的。”
　　赵小夏诧异了一会儿，到没有想到齐霁还有这样的好心。

　　齐乐又很严肃地加了一句：“你不能这样直呼公子的名字，我也未直呼你的名字......这样不礼貌。”
　　他的家教还挺好的。

　　赵小夏笑道：“对不起，是我口误了。”
　　齐乐愣住了：“你.....你为什么跟我道歉？”
　　她挑了挑眉：“我要跟公子霁道一声欠吗？”
　　“不是.....”
　　齐乐的脸有些红了，还没有意识到赵小夏再逗他，只觉得这样的人怎么能跟自己道歉呢？
　　“我是说...你不用...”

　　赵小夏站直了身子，拍了拍他小小的肩膀：“好了，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的。”她打开帖子瞥了一眼，大概的意思无非就是来了客人，办个宴席。
　　而这个客人是自己。

　　赵小夏一脸的懵，她问道：“张家又是谁家？”
　　齐乐一脸吃惊：“你连张家都不知道？”
　　“我刚刚来，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齐乐想了想，大概是思索着怎么解释才能说明白：“张家是做兵器的，做出的兵器很厉害。”
　　赵小夏指尖摩擦着帖子，又问道：“没要求见我？”
　　“没有啊。”

　　赵小夏蹙起了眉。
　　这就怪了，帖子是给她的，去没想着来见她。

　　看书时跳过去的情节太多，主角身上的事她都有些淡忘了，更何况这些背景板式的配角。
　　“那这个是谁让你送来的？”
　　“公子。”
　　“公子霁？”
　　“嗯。”
　　赵小夏对这个人感觉有些心悸，那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脖子，冰凉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肌肤上。

　　估计，
　　现在在齐霁心里，她就像一把悬着的刀。
　　刀死了，埋在地里，才最安心。

　　.......
　　许木见齐霁没有再理他的意思，自己找个地方做了下来，然后转头看齐霁神色淡淡地翻了一遍，翻完之后又找到自己喜欢，细细地看着。
　　“你说公子夏会不会来找你？”

　　齐霁觉得他很聒噪，随便答了一句：“不知道。”

　　“这要是一般人，恐怕一醒来，就要逃了。”
　　“他往哪逃”

　　许木点点头“也是，光这齐府就已经是重兵把手......不过他若是真的来找你呢？”

　　齐霁放下了书，笑了一声，他笑时，脸上会有非常浅淡的酒窝，只要别看他的眼睛，就会有一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她若是来了，我自然迎着。”
　　但若是看久了，就会遍体生凉。

　　许木：“.......”

　　过了一会儿。
　　齐乐走了进来，齐霁头也没抬，许木也没抬。

　　许木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了一本书，随手翻着：“你送个帖子也太慢了，还以为掉到了哪个坑里呢，正准备找人去拉你。”
　　他总是取笑齐乐，没事就都逗逗他。

　　“不是他慢，是我走的太慢了。”
　　清朗的声音一传出来，周围陷入了诡异的静谧，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赵小夏停住了脚，她暗暗地扫了一眼整个房间的布局，很明亮，一排排的书架几乎占了全部的地方，摆满了书，在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塌，上面放着一张小桌子，而塌往后，便是一张不算大的桌子，一只只毛笔悬挂着，摆放的很整齐。

　　而齐霁斜靠在塌上，他依然散着发，眼中是淡淡嘲讽和厌恶。

　　许木先放下了书，眨了眨眼，很快地从床榻上下来，笑道：“你换上这身，竟如此好看。”
　　“谢谢夸赞。”赵小夏虽然是跟许木说话，可眼睛却看向齐霁。

　　两个谁也没有移开目光，许久，齐霁嘴角勾起，嘲弄肆意而又明显：“你的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