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宴席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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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角落里，墙上的尘被一只手按了一下，“噗噗”往下掉了一层灰，灰尘尚飘空气中，已经没了人影。
赵小夏回到了席子上，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服，踏着光进来。
齐霁抬眼看她，脸色比她出去时还要冷。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袖子上，轻轻摩擦着袖口，一直到赵小夏坐下来，才勾起一个浅淡的笑。
笑的让人脊背发凉。
“你回来了？”他声音一阵风似的从耳边挠过，轻的像情人之间的低语，“我丢了一样东西……”
齐霁发现了！
赵小夏先是一顿，然后不紧不慢地坐直，拿起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一小滴红色的汁沾到了嘴角，舌头一卷，便卷了进去，淡粉色的唇泛着水光。她眼神无辜地看着齐霁：
“你在说什么？”
齐霁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眼睛，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他方才发觉瓶子没了，第一反应便是东西掉到了马车里，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落到马车上，不可能没一点声响。
他盯着赵小夏，神色莫辨。若这世上没有隔空取物的本领，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公子夏。
“啊，你丢东西啦？”赵小夏又拿起一个果子在指尖把玩着，疑惑地眨了眨眼，问道，“丢了什么？”
红色的果子衬得她手指白皙。
她放下了果子，手肘撑在桌子上，略微向齐霁倾过去，虽然换了衣服，浑身的酒味散了大半，但还是残留了些，缠着齐霁的鼻子：“重要吗？可要派人去找？”
“重要。”
“哦，”赵小夏点点头，“那要好好找找。”
“也可能是掉到了张府，要不你把领事叫来，让他去寻，总会找到的……”赵小夏一本正经的建议道。
宴席还未开始，人声喧嚣，但仿佛都被隔开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不用了，”齐霁突然笑了笑，“左右不过是一个小东西，用不着这样劳师动众。”
“嗯，”赵小夏身子缩了回去，又拿起一个果子放到了嘴里，淡淡地道，“你不觉得可惜便好。”
齐霁看着她漠然无波的神色，胸腔里卡着一团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他突然凑身上前，修长的手勾起她的下巴。
齐霁原本就比她高大半个头，这样一抬，两人的视线恰好撞在了一起。
他眼中含着脉脉的笑意，像是大海的微波，深邃而富有魅力，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温柔地道：“公子夏，你恨我吗？”
赵小夏愣住，没反应过来。
周围无声了，这一次不是因为屏蔽，而是所有人真的惊掉了下巴。
齐霁和赵小夏对面的人“啪”酒杯砸到了身上，他痛呼了一身，手忙脚乱地扶了起来，这一声仿佛把空气敲碎，把所有人敲醒，一声两声，开始切切私语。
“你……”赵小夏下意识地扭开自己的脸，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齐霁的那一双手就像铁钳一样，看着修长虚弱，空有美貌，实际上十分有力，捏得她下巴生疼。
而他整个人的凑近，令一只手掌心已经碰到了赵小夏的衣袖，迅速地抚过，又覆在了她纤细的腰窝，得寸进尺地上移……
齐霁看到她略红的耳朵，轻笑了一声：“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赵小夏感受到腰上的温度，所有的羞耻感“呼”地一下，从皮肤里飘出去，浑身一阵发冷。她的手握住了齐霁的手腕，低声冷笑道：“找到自己的东西了吗？”
齐霁一顿。
赵小夏手松开，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就这样似嘲似讽地看着齐霁，用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若怀疑我拿了去，为何不直说，也不必使这样的障眼法为难自己……”
齐霁闻言彻底松开了她，然后坐回了原处。
众人抬首，只觉得诡异。
方才还亲密无间的两人，现在像是隔了一堵墙似的，谁也不搭理谁。
一时之间，气氛十分尴尬。
“这是怎么了？”张阳带着舞女进来了，扫了一眼，便看到了冷着脸的齐霁和面无表情的赵小夏。
“子霁莫不是想起当初我答应送你的好酒，迟迟未送过去，心中不愉，”张阳向来会察言观色，手轻轻一拍，身后的人端上来一壶酒，人人的桌子上皆有一瓶。
“今日我把它们都拿出来了，权当我的赔罪.......快莫要生气了。”
短短几句话，便给了齐霁一个台阶。
舞女们倒完酒，便站了起来，轻舒长袖，掀起一片云雾，让人眼花缭乱。
而声乐一响，宴席慢慢变得热闹。
“来，我敬两位一杯！”张阳坐在了席子的另一边，端起了一杯酒，笑道。
只是他的手都快拿僵了，却未见两位回应。
齐霁捏起酒杯，却不饮，他突然含笑看着赵小夏，只是这笑就像初春时的寒风。
赵小夏脊背上已经满是冷汗，却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既然这般多疑，为何不日日地将自己锁在屋里，那样多安全，还不用担心受怕.......”
齐霁闻言也不恼，视线不紧不慢地扫过酒壶，停顿在壶口处。
随着他停顿的时间增长，赵小夏缓缓收敛了自己嚣张的神色，脸色难看起来。
方才舞女斟酒时，壶口曾轻轻一转，这样细微的动作，又掩在袖口，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人察觉。而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被提前告知。
…难道齐霁发现了？
“酒确实不错，”齐霁似未看到她难看的神色，把酒端到鼻处，轻轻地嗅了一下，然后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杯，使酒杯转动却滴酒未落。
“只是……”齐霁突然笑了笑，长袖掀起，赵小夏的那杯落到了他掌中，“…我更喜欢你的。”
赵小夏一惊，来不及阻止，她抿紧了唇，盯着眼前杯被换过来的那杯酒。
而齐霁已经端起一口饮下，把空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淡淡地看着赵小夏：“不敢喝？”
赵小夏看着齐霁的喉结滚动，杯子手微微泛白，她端了起来，然后和齐霁的空杯碰撞了一下，抬到自己的嘴边，缓缓地道：“齐霁，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齐霁掀起眼皮看她，漫不经心。
“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话音刚落，齐霁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空杯子，瞳孔骤然紧缩：“你把毒下在了…”
“我的杯子里。”赵小夏笑了，她仰头把整杯酒倒进肚子里，然后叹了一口气，“东西是我偷，但却是你自己选择喝下……”
她的声音像是丛山谷中传来，齐霁从惊愣中反应过来，竟然笑了起来，不似往常带着促狭嘲弄，眼角一弯，露出一排小白牙，仿佛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哪被人这样算计过。
赵小夏：“……”
世界的界限慢慢模糊，周围所有的颜色都流动了起来，金黄浅蓝棕色.......换成了一条条的线，突然分割，东一片西一片，又慢慢地融化，融成黑色。
这黑色越来越浓厚，仿佛大海突然翻起了巨浪，将他整个人席卷进去。
齐霁看见那一团浅蓝色慢慢靠近，在耳边一字一顿地道：
“齐霁，疼吗？”
………
“快，快去找许公子！”
整个张府炸了起来，齐家公子重了毒的消息飞一般地传遍了。
齐家的侍卫几乎是立刻江人带回齐府。
快马奔过，尘埃如云雾般扬起，再一眨眼，已无踪迹。
许木原本在炼药，突然有一人冲了进来，他手一抖，一味珍稀的药材断在了火炉里，他看着火焰张牙舞爪地吞了他的药材，恨不得将来人也塞进去。
他定睛一看，是个侍卫，对方脸上的汗如如雨落下，眼神焦急，一见到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公子中了毒！”
许木脸色骤变：“人在哪？”
他刚问完，眼前就略过了一道残影，“吱啦”一声，他的小木床上已经躺了一个人。
侍卫们给许木让出一条路来。
齐霁全身痉挛，面部抽搐，原本俊郎的面孔已经惨不忍睹，皮肤泛着淡淡的黑，像是不小心在他的血管里倒了一碗墨水，有几处地方已经开始青紫。
许木立刻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制的毒——“缺德”，没人比他再清楚这毒性的狠辣，他立刻推开一人，然后在墙角的箱子里扒着，终于看见了一瓶淡青色的东西，瓶身上也刻着二字。
他倒出一粒，然后塞进齐霁嘴里。
他收了吊儿郎当的姿态，面色严肃，甚至有几分难堪，低声呵道：“都出去。”
侍卫面面相觑，然后乖乖地退了出去。药房顿时宽阔了许多。
许木见齐霁未醒来，又从一边抱来了一个箱子，从中掏出一排银针，把齐霁翻了过来，衣服扯开，露出了光洁的后背……一个时辰后，他的后背银光闪闪一片……
齐霁感觉自己在一场大火里，他的衣服燃了起来，接着是头发，是皮肤……火焰舔着肌肤时，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仿佛化成了一摊灰烬，那摊灰烬又以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自己……；
又过了两日，齐霁脸颊消瘦，甚至有些凹陷进去，整张脸苍白如纸，身上的衣服湿透黏在了皮肤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宴席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