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天》如梦佳期

2、第一章 李山雨

　　屋檐上的雨滴有规律地掉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四下俱静，这滴答声甚显突兀。
　　屋檐下，一个少年正无声地坐在那。少年眼神黯淡无光，许久也不眨下眼，如深潭一般，毫无波纹泛起。呼吸声很轻、很细。少年的双手握拳，随意地摆在身旁。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什么。
　　须臾，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中年妇女出现在少年面前。
　　少年抬起头，凝视着妇女那憔悴愤怒的眼睛，不经意地微微张嘴。妇女也俯视着少年，看着他那平静的目光，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烧，仿佛要将她烧个尸骨无存。“仨儿！”妇女嘶吼道“谁叫你此般顽劣的？娘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说罢，妇女便揪着他，一路破口大骂地回家去了。
　　屋檐上雨滴的掉落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声音也渐渐小了。妇女的骂声也急匆匆地远离。
　　少年方才坐的地方，躺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

　　李山雨是李大娘从山里捡回来的。
　　他俩刚遇着的时候，李山雨正趴在树上抓野果。李大娘用熟练的方言问他：“娃儿，你哪屋的？咋么恰哑果子嘞？”李山雨只顾摘野果，瞥了一眼李大娘，又继续埋头苦干。李大娘见他没回应，便走过去，抬起头跟他说:“要不你先跟我回屋里去？你一细娃儿在山里乱蹦，也不太成。”李山雨回过头，仔细地大量她，在确定了她不是坏人之后，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那时正在下雨，又是在山里，李大娘便给他取了个“山雨”的名儿。又因自己丈夫早逝，没能生个娃，见这娃子跟自己逝的丈夫有几分相似，便私心让他跟丈夫姓了。这李大娘啊，也甚是可怜，生来便没了双亲，村里的人住的散，没人认识她父母。路过的老农见这娃长相颇为灵气，便带到村民聚众的？地。一位养蛇人很喜欢这娃，便带她回家了。
　　养蛇人李在村中算得上富裕，多养个娃也无碍。李大娘长大了，养蛇人便将她嫁给自己的儿子。可惜不过多久，养蛇人旧病复发，没见着孙子就撒手人寰了。接着，李大娘的丈夫也被山里的毒蛇给毒死了。
　　李大娘重情义，这之后就没有再婚了。

　　李山雨今天12岁了，李大娘便问他：“仨儿，娘想让你去镇里读书，你觉得咋样？”
　　“嗯。”李山雨乖乖地答应了。可他心中，却不那么乐意。李山雨想：读书能用么子用!还不如去砍柴哩！
　　“那行!娘明儿早就送你去镇上!”李大娘愉悦地说“你啊，今天就给我好好待在家，不用砍柴了!”李山雨这会就没反应了，只是呆呆的望着李大娘身后的破木门。李大娘也没管他，乐呵地去干事了。
　　李山雨垂头丧气地坐在门口。不久，绵绵密密的雨珠如细针般掉落。李山雨觉着这雨像是在嘲笑他，一个不高兴，便抓起门旁一样破旧的油纸伞，跑出了门。

　　“仨，听娘的......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李大娘粗犷的嗓音此刻却是如此的柔和、沉缓。
　　李山雨别过头，瘪着嘴，奄奄地道“行咯行咯，我听你的。”李大娘细细地看了他三分钟，点点头，起身又去干活了。
　　风吹云缥缈，下弦月的清晖落在树荫中，如池水般清澈。夏风缓缓走过，带不起一片树叶，吹不走一点少年的心闷。李山雨坐在门口，一坐就是一时辰。他很烦闷，可具体是烦什么，他也不知道。是因为，马上就要离开这座他生活了12年的土地!吗？也许吧。
　　李山雨转头一想：我到底在不满些什么呢!算了，去就去吧!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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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咋么:怎么。恰:吃。哑:野。凭着对家乡话的记忆写的_(:τ」∠)_我写的好短啊～PS:李大娘叫李山雨仨是因为在偶这的方言“山”念做“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