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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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坐在车里，空气中隐约流淌着一股蜜汁尴尬。
既担任僚机又担任电灯泡的周涛不堪重负，想要出声打破当前的气氛。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刚要开口，林凌忽然出声“专心开车。”
“……”周涛：“好的，林总。”
呀呀呀！好心当成驴肝肺，那你自己去面对疾风吧！
林凌显然不关心他丰富的内心活动，扭头看向延暖，她已经穿上了风衣，说：“明天早上七点四十，我送你去公司。”
延暖摸着手机壳上凸出来的纹路，婉拒“林总，我还是自己……”
林凌不紧不慢地问：“你打的到车？”
想起今早来来往往却把她无视得彻底的出租车，延暖沉默了。
“麻烦林总了。”
林凌没看她，神色自若，说：“顺路而已，换了其他人也一样。”
这话配上这样的神情太有信服力。
延暖没怀疑。
周涛看着延暖进小区的背影愣了愣，扭头去看后座上的林凌“老板……您刚刚是在拉开您和延小姐之间的距离吗？”
隔着车窗，林凌的目光紧紧跟着黑色倩影，没有出声。
直到周涛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把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林凌清冽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她开始怀疑了。”
周涛竖起耳朵，听着他说。
“以后她在的时候，你把她当成正常的员工就可以。”
特殊待遇太多，任谁都会起疑，更何况是她。
她太机警了，就像走在林间的兔子，稍微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让她警惕起来。
太难骗。
林凌倚着舒软的后座，扯了扯领带，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闭目养神。
不知道当初如果他没有非把她当做下属镇住的话，现在的局面会不会轻松点。
浴室里。
水声哗啦啦地响起。
延暖裹着浴袍走出来，神情慵懒，她擦着头发走到飘窗上坐下，翻起手机看了眼，微信标识上的红色数字扎眼得很。
她点进去一看——是叶深曜。
【延小姐，关于我昨天说的补偿，不知道多少能令您满意？】
半个小时前发来的。
延暖切换到数字盘，按了3000，直接发了过去。
不多，但聊胜于无。
也没有讹人的意思。
延暖等了两秒，见对方没回，便放下了手机，从不远处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看。
过了几分钟，微信振动了下，延暖划开屏幕，对方一股脑给她转了五千过来。
炫富？
呵！
延暖冷哼一声，不悦地抿了抿唇，那天她开得车只是普通价位，和兰博基尼差得不是一倍两倍，想必对方先入为主，以为她是生活不易的小白领，随便几千块钱就能让她感恩戴德的。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拿着几千块钱往脸上砸。
算了，谁让她现在确实没钱呢。
延暖正想收了这钱，对方又发来一句【延小姐，我没有其他意思，多出来的两千只是我的诚意而已，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很抱歉。】
延暖胸口的郁气这下呼出来了，上一秒刻意犯错，下一秒思虑周全。
她好像看懂了。
下一步她应该拒绝这两千块钱，然后口吻认真地告诉他，三千块钱就已经是你的诚意了，我不会多要那两千的。然后对方会被她说服，收回那两千块钱，之后顺水推舟地向她提出请她吃饭……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
一种从源头就不可能发生的可能。
延暖面不改色地收下了五千块钱，又给对方回了句【没事，谢谢】。
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擦了擦发梢沉下来的水滴，继续看书。
被当成猎物差一点被忽悠成功的经历并没有什么在延暖的生活中掀起一丁点水花，却让叶深曜抱着手机沉思了半个小时。
倒不是延暖这个人造就了他这样反常的举动，说到底，他只不过刚见过她一面，对方倚着车门慵懒的样子确实养眼，但一见钟情这种事，在任何成年人身上几乎都没有发生的可能，更何况是他？
他只是觉得延暖总会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的车，衣服，包包，都透露着平庸和贫穷，当然，是和他这个圈子里的女性相比。
他几乎在第一眼就确定了她属于那种工薪阶级，工资月几万应该是上限了。
如果她是那种自尊心强的姑娘，是绝对不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两千块钱的，如果她是个贪得无厌的女孩，按道理看见他动辄就给出几千元时就应该主动黏上来。
这“没事，谢谢”是怎么个意思？
工薪阶层对几千元的态度都这么淡然的吗？
他待人接物无形中自有一套章法，无论是出身如何，都能够从他这里感受到充分的尊重，当然，这是他的绅士风度。
但身在高位已久，他早已将步步试探学得炉火纯青，且不动声色。
他对延暖有好感，这毋庸置疑，他尊重对方是事实，试探对方也是事实。
这姑娘脸上自带三分笑，眼睛里却冷得很，再仔细一看，便会被她柔和慵懒的外表迷惑，反差会引起好奇，他是个男人，自然会有好奇心。
其实他原本是没打算这么不礼貌的，但是让他走出这一步的，还是因为早上见到的那一幕。
那个小区的房价算是贵的，她昨天说她住在那里的时候，他还怀疑过自己预判失误。
只是到底是不是失误，他到现在也看不出来，对方直接把路堵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
叶深曜认真地反思了半个小时，到底是不是因为他的试探太过明显，还是因为自己的方法不管用了。
翌日清晨。
延暖如约上了林凌的车“林总，早。”
林凌正划拉着平板工作，听见她的声音，没抬头，只随口回了句早。
周涛也只是在后视镜里礼貌地和她点了点头，权当做打了招呼，然后再没理她。
这让延暖再一次感受到了被无视……
她坐在这儿，就跟空气没什么两样，延暖这下算是彻底打消了对林凌之前那番操作的怀疑。
没什么特殊的，就真的只是顺路送送她而已。
半路上，周涛停下车去买了早餐，林凌拿出一些自己想吃的，剩下的随手给了延暖。
延暖沉默两秒，没拿，刚想说话，前面的周涛就兀自开口“延小姐你就放心拿着吧，老板一直都这样，最体恤下属了，我每天都这样。”
见延暖眼底仍有疑问，周涛又主动说：“咱们老板的习惯就是这样的，哪有我们吃你干看着的道理，见者有份。”
“对了，你把那个豪华三明治和牛奶给我留着就行，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多买了几样，你要是吃不了就分给助理们，或者给我也行，反正我早上没吃饭。”
说完，他看着后视镜，朝延暖露出一个温和礼貌的笑。
言语之中，全是对同事的劝解和平等，既让人听得进去，又不会给对方一种“你有多特殊”的错觉。
就这样，延暖拿着小笼包和火腿豆浆下了车。
而且罕见地，没有产生怀疑。
这真不是智商的问题，毕竟全程林凌没说半句话，完全是你爱吃不吃我无所谓的态度，就连把早餐给她的时候都是随手给的，那样的姿态，只会让延暖觉得，他就是嫌往前座扔太远，才扔给她的。
灯光潋滟，好听的小提琴曲在大厅里悠扬响起。
延暖切着牛排，总结道：“这么看来，之前他那么罚我，只是因为宋雯被总部盯上了，加上他新官上任，总要烧上三把火才能服人？”
只不过她不幸运，刚巧碰上了风头而已。
赵嘉絮认真听完她的叙述，托着腮看她，沉思了几秒“那你之前怀疑林凌追你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来着？”
“直接说清楚。”延暖的动作慢条斯理，嘴上却决绝果断“男女之间的事情，亏欠是大忌，我不能无缘无故受他的恩惠。”
赵嘉絮啧啧两声，眼里却闪着赞同“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沉吟了两秒，决定不说出真实想法“不过你的想法应该没错，他一开始对你那样严苛，没道理突然就喜欢上你了。”
这件事她不是直观感受者，延暖的许多细节描写未必全面，从林凌的表现剥皮抽丝，延暖的怀疑真的不无道理，当然，她不可能在不确定的时候就和延暖说，感情的事不像其他，坏事就麻烦了。
表现得再明显一点延暖就会发现，她说不说实际上发挥的作用也并不大。
“那那个夜深什么的两千你最后还给他了吗？”
“为什么要还？”延暖漫不经心地喝了口红酒，姿态娴熟而优雅“三千是他为这几天给我造成的麻烦赔罪，两千是他为了试探我赔罪，有什么问题？”
被人这样冒犯，她觉得只有两千已经很少了，从前谁给她赔罪不是七位数起价的？她现在是只能低调，本性可是一点没改。
“是是是，这个我听懂了。”赵嘉絮把叉子放进沙拉里“话说你对你弟好点吧，反正你们迟早翻脸，对人家好点，以免到时候你觉得亏欠他，再心软就麻烦了，到时候伯母打你我可不拦着。”
延暖垂着眼眸，动作流利自如，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件事，这个人。
她看着装在精美的盘子里，剩下的半块牛肉，神色漠然，声音仿佛在这一瞬间冷了下来，带着扑面而来的彻骨寒意。
“不会有那一天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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