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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简知翃取了棉签,沾了药酒,按上她的腰。

      那里先是冰凉一片,然后就是浸入皮肤的热辣,还兼着麻劲,酥劲,最终是一股子酸爽劲从尾巴骨一路窜至脑瓜顶。

      腰上一圈的皮骨,其实不仅是肌球蛋白肌纤维,还是痒痒肉与情动线,她只知道那里被呵痒会笑得很大声,不知道那里被擦拭,会情动的自然而决然。

      刚才被简知翃从地上箍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像是被做了半麻,身体几乎不会动了,这会儿更是把那没麻的半边身体也给麻了,现在她可刀砍剑劈,浑然不觉,只留猥琐在心间。

      边西夏突然就觉得自已装不下去了。

      她这会儿明明该载歌载舞的,偏要趴在这里当咸鱼。

      这咸鱼是好当的吗?身后就是想了很多年的人,是多望了一眼就可以改变人生的人,对她又是关怀又是抚慰,又是撩衣,又是上药的。

      当她是死的吗?

      当她没有七情六欲五感是吧?

      当她不是经纪而是演员,可以一路就这么逍遥地演下去是吧?

      她不是。她二十三岁,除了苹果肌正当时,荷尔蒙也正当时。

      她嗷了一嗓子,跳起来。

      嗷完了,脑瓜顶那层酥麻与酸爽劲儿清醒了点,她回头,看到简知翃,那人守礼又不知所措地望她:“你皮肤敏感?”

      边西夏呆了,不管她想不想做真实的自已,现在都不可以不管不顾地做真实的自己。

      她是有很好的苹果肌以及一撩就着火的荷尔蒙,同时她还有要照顾好一个人誓言,否则天打五雷轰。

      誓言是纲领,是纪律,是限制条件,最重要的是,是兜头的雪水,雪还是来自北极圈的。

      可是她已经跳起来了,下面该怎么办?

      不怕,她有急智。她按肚子:“卫生间在哪儿?”

      简知翃不易察觉地笑了下,指了指客厅斜对面。

      边西夏进了卫生间。

      在里面揪起自已的头发发泄。

      很快就把脊柱里的酥麻劲儿顺着头发尽数捋出。

      她倚着墙,调整了一会儿呼吸,又对着镜子,放松了一会儿脸部肌肉。一切收拾妥当,她泰然自若地出了卫生间。对着简知翃道:“好像饿了。”

      简知翃眨眨眼,边西夏觉得他是在赞扬她,说她习惯真好,去完某地就展望餐桌。

      ……

      简知翃去厨房热粥。

      粥非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那位刚替他揪出了隐藏在对面偷拍者的小助理带来的。

      本来这粥轮不到小助理喝。

      但恰好的是,助理所跟随的模特儿表示他今晚不会回家,那自然也不会再喝小助理用尽心思熬制的肉粥。

      但却不可扔掉倒掉,能吃时还是应该尽量吃掉。

      在还有八亿人口吃不饱饭的地球,不浪费粮食,是社会公认的美德。

      但其实是美德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两人因为种种原因,一起吃过两次饭。

      有一有二,有三不难。

      哪怕难搞如简知翃,清冷如简知翃,也对再次跟小助理吃饭,没那么排斥。

      但又其实,第三次吃饭是第一第二次吃饭的顺利延伸也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小助理说她饿了。

      说完饿了后,她就又像上一次一样,问简知翃,简老师,你有没有吃饭。

      简知翃可以预料后面的走势,小助理又会拿出BB功,BBBBB,不把两人都喂饱不算完。

      想到她的BB功,简知翃也很绝望啊。

      绝望的人只能绝望地行动起来了。

      ……

      简知翃从橱柜取了粥锅,将边西夏带来的保温筒打开,将里面的食物倒出。

      边西夏今天煲的是香茹虾仁粥。

      光用料就有肉沫、虾仁、香茹、笋片、芹菜、小香葱、香菜、蒜沫、米酒等等十几种。

      先泡制再炒制再褒制,功夫花海了去了。

      将保温筒的盖子拧开,不锈钢筒里那些被挤压的香味蜂拥而出,将简知翃撞了个满怀。

      依旧是不燥不腻的蕴香,淳厚的米味儿,浅淡海鲜味儿,以及在四面铺展开的味道中间,丝缕间杂的伞形花科植物的香精油味儿。

      诱人肠胃。

      简知翃把粥热上,抹了手出来,斜靠在厨房外的墙上问边西夏:“你多大了?”

      ……

      边西夏本意是要自己去热粥的,但简知翃说她是病患,伤又是为帮他抓监视者受的,这会儿最好不要劳动。

      边西夏知道简知翃是君子,君子有恩必谢,不让他谢,他反而不舒服,就乐享其成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却无法在意画面上演了什么,全副身心都在厨房里的简知翃身上。

      看他在厨房里动作熟练,有条不紊,又想到他上次杀鱼,也是游刃有余,就知道他应该有些厨艺,摆弄这些不成问题。

      这会儿听他问自己多大了,其实很想说,你猜啊。猜错了打手心。

      但简知翃这个人吧,身上有种不可随便待之的味道。

      她随便不起来,诚恳回答,二十三。

      简知翃点点头:“天天给模特做饭,还要送过来,会不会厌烦?”

      边西夏摇头:“还行吧。我其实喜欢的不是做饭做菜,而是大家围在一起吃饭的感觉。我喜欢热闹,最喜欢围炉而聚时的热闹,火锅,啤酒,再来几个可口的凉菜,有说有笑有美味的,那种感觉最好。我们家模特吧,也是个热闹人。我送汤过来,其实都是我俩一起喝的,一边喝一边互怼,挺有意思的。好过我一个人吃饭。”

      简知翃想起她说过的“无法独自进食症”嗯了一声:“你上回说过了。”末了又说了一句:“喜欢热闹,这种性格挺好。”

      边西夏:“啊,是吗。”

      粥滚了,简知翃盛了一碗出来。

      想了想,又把粥倒回锅里。

      戴了防烫手套,直接把锅端上茶几。

      再次回来,取了两个碗和两个汤匙。

      边西夏看到餐具是两份,立即就乐了。

      小脸就是橡皮精幻化出的太阳花。

      她就知道,在她的反复强调下,简知翃一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孤独地吃东西。

      简老师最风度,简老师心最细,简老师最暖。

      ……
      简知翃给边西夏盛了一碗,自己也盛了一碗。

      边西夏狼吞虎咽地吃,简知翃陪着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

      简知翃不说话,边西夏就不能也当闷嘴葫芦,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坏的情绪会空涨肚肠,好的情绪会让美味加倍。

      她跟简知翃讲了她去陕北旅游的事。“大学毕业的时候,别人都要去国外玩,我对国外没兴趣,去了陕北。”

      简知翃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大概是你高兴讲,那我就随便听听的意思。

      “知道我为什么去陕北吧?我叫西夏啊。不去西夏古国那儿转转,怎么对的起我的名字呢。”

      她把粥里的枣丝往外挑,在摊开的餐巾纸上码了一小堆。

      她不吃枣,但是枣活血。

      想到简知翃吃不下饭,必然血气不足,就买些金丝小枣,一颗颗地剥了核,再细切成丝,放些许在粥里。

      想让简知翃的血气像电影《四海》里的警察那样咆哮奔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暮气沉沉。

      “我先去了秦长城遗址,城墙快风化成地表了,还蛮沧桑的。又去了红石峡,我特喜欢那地方。想着如果我是西夏王,我就住在那里,哪儿都不去。转了一圈,认识了一位老艺人,唱秦腔的。我俩坐一桌吃饭,他给你讲当地民俗故事,我给他讲查阅到的西夏的野史。不知怎么聊到了唱歌,我跟他唱了两句英文歌,Now we got problems / And I don’t think we can solve them / You made a really deep cut / And baby now we got bad blood /他听了,赞赏得不得了,非要收我做关门弟子。老人家太热情,我就呆在榆林跟他学了一暑假。自由行变成了暑期特训班。”

      说着,她端碗,也不摆姿势,直接开口:“你看我家有八旬老母,一日三餐未曾用饭,有什么剩茶剩饭,施与贫妇人一碗半盏,好与我婆婆充饥。”

      依旧是那副哑沉嗓,唱男角没问题。唱妇人就有点在雄壮。

      边西夏不管,唱得豪迈,唱着,将碗在桌上磕了磕。

      简知翃抬了抬眉毛,边西夏又把碗磕了磕。

      简知翃懂了。

      有些笑意涌上来,眼珠黑黑润润的,像餐风露宿的旅人沐到春风雨露的滋养,他学边西夏的唱腔:“你看我家没有老母,一日三餐大鱼大肉,剩茶剩饭不好相与,只有边小助理褒的十全大补汤,要不要给你来一碗。”

      腔调学了八成,像模像样。

      其余二成怪里怪气的。

      唱着,一本正经地拿了汤勺,从锅里盛了粥出来,将边西夏一直磕来磕去的碗填满。

      边西夏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简知翃不淘气时乖得心疼死人,淘气起来也蛮上道的嘛。

      还学她唱秦腔,真难为他模仿能力这么好,头一次唱,腔里就有调。

      也难为他词编得也差强人意,意思是那个意思。

      简知翃也笑。笑了一会儿,问她:“你的腰没事了吧?”

      边西夏有中计的感觉。

      不知道如何回答。

      幸好简知翃马上又说,“以后来送汤,不要在大堂等,直接来我这里吧。我这段时间没做事,都在家的。你可以来看电视,坐这里也比坐大堂舒服。”

      边西夏咬了会儿嘴唇:“你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她溜一些眼光去看简知翃,后者眼光沉定,没有戏谑。

      边西夏有点结巴:“你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你要是说真的,我可是不怕麻烦人的人,我会来的哦,我真的会来的哦。”

      她一直紧张地盯着简知翃,后者眼睛里有浅浅慢慢的笑意。

      她最怕他这样笑了。

      黑的像是个可以吞下所有的天,只剩星光一两处,花香一两处,路途一两处,引人沿路而入,追寻星光与花香。沉醉不知归路。

      ……

      从简知翃处出来已经快夜里九点。

      顺利完成今日份的喂养任务,还升了级,边西夏高兴。

      走到院子里,抬头,顺着绿色的阳台栏杆一路数上去,一,二,三……六,一直数到六,看到烟灰色的窗帘,就冲着那里大力挥了挥手。

      改天见喽,简老师。

      简知翃熄了灯,就站在窗口,窗帘没拉严,微有一道缝隙,可窥见院落。

      他看到边西夏出了大堂,走上院子花园的小径,突然又转过身来,似在楼体上寻找着什么,然后,那个女孩举起手臂,对着窗户挥舞起来。

      夜已经深了。

      月不明,没有星。

      花草树木只剩一团一团的影。

      她站在路灯下,傻乎乎又亮晶晶地大力挥手。

      蓝颂湾小区的建筑全是跃层,六层相当于普通房屋十二层,遥远的横向及纵向距离,那个人看上去小小的,短胳膊短腿,还要把手摇的那么用力,像只勤奋又热情的蚂蚁。

      简知翃笑了下。

      又皱了眉,她是看到自己站在这里了?

      想想,认为不可能。那就是哪怕不需要说再会,也要认真地与他作别吧。

      简知翃第二次笑了。也在窗帘后跟边西夏挥挥手。

      ……

      每个明星都有与助理相处的方式。

      他的方式是客气式的疏离。

      助理,是工作上的伙伴,是要尊重相待的独立的人。

      但不是朋友。

      但边西夏不同。

      她不是自己的助理。

      他俩不存在工作关系。

      他需要吃东西,恢复体力,但他对自己的病情无能为力。

      有她在就不一样。

      他可以不用把饭当药吃,可以在她的叽哩呱啦里,吃下一整碗粥,而且不会呕吐。

      这与他以前所奉行的食不言,寝不语,是完全相反的行为模式。

      他却毫无阻碍地接受了这种模式,从孤寂向热闹去,并且把那人的欢声笑语当良药用。

      热情,是让人羡慕的好东西。爱热闹的人更是。

      他在黑暗里站着,对这种的变化无法理解。

      他一直自认为是个固执的人,因为太执着于自己的立身之德,才与季涯戈反目成陌路,才与身边所有的人反目成陌路。

      但这种执着被小丸子不动声色蚕食了。

      他不反抗,反而接受。

      这里面的原因大抵是,他遇到的是有魔力的小丸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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