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的他》卷烟花生

24、第 24 章

　　其实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硬被她演成了两个人的激情对话。
　　一看就是在做日常作妖任务。
　　简知翃从货架上拿了水，听到小姑娘在讲电话。
　　他进店里就看到小姑娘了，依旧穿着蓝色的运动衣，只在外面披了个同色的披肩。
　　黑色的小丸子有点乱，有一绺从皮筋中滑了出来，竖在头顶。
　　嗯，现在是个有刺的小丸子。
　　刚一起经历了查证事件，因为打过交道，所以她对他而言算是醒目。
　　便利店建街道在拐角，从里往外可见两条街道，门开在春天路上。
　　此时小姑娘面向另一条路的玻璃幕墙而坐，背对着他，讲电话讲得起劲。
　　听那口气，像是在求什么人。
　　她刚才跟他说什么来着？
　　她在模特经纪公司上班，是个……
　　她没讲自己是什么，这时听她的语气，应该是个助理。
　　正是因为都是做这行的，所以刚才遇到巡逻队员，她对自己才能够相见不惊，反而能帮自己摆脱困境吧。
　　摆脱后，大抵是对公众人物的心态有所了解，又或者是对明星已见怪不怪，所以才能淡定离开。
　　以双方都舒服的方式。
　　如果认出自己的是影迷，一定会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
　　虽然未必会引出大麻烦，但自己此时的状态，并不适合见人。
　　所以她的职业，倒是他的幸运。
　　简知翃选好水后，并没有走，而是立在货架前，听小姑娘对着手机哀哀切切：“真的只原谅我一次就好了，我保证再也不犯错了。”
　　简知翃听她要哭的样子，又想起她刚才帮了自己，想了想，从货架上挑了瓶鲜奶饮料，付了钱，走过去，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他的举动她似未觉，等他过来，将饮料瓶置于面前，她才惊诧地抬头。
　　看到是简知翃，就跟她笑笑，又对他点了点头，简知翃亦对她笑了笑，用眼睛。
　　边西夏想就此撂了作戏的手机，晕倒过去。
　　知道简知翃最漂亮的地方是哪里吗？
　　就是眼睛。
　　他的眼廓极长，形极美，眼珠极黑，眉极浓。
　　明明只有黑色一种颜色，却像是浓妆艳抹了天下所有的色彩。
　　别人的角色分忠奸善恶，他所饰演的角色分春夏秋冬以及大海山川平原炊烟，他的眼睛里有四时的风景以及人间所有的感悟。
　　他并不像季涯戈，风骨外露，气质外扬，大鸣大放着他的精明与刻薄。
　　与那个人相反，极大盛名，极品才华的他，却极其内敛。
　　所以那双眼睛，在可以透露的时候透露。
　　在不该透露的时候，就关起窗来，只剩下一层深重的黑色示人。
　　但有些春光花色就像是墙头锁不住的春杏，就像是窗帘挡不住的灯光，翻越羁押轻泄，那是压制后的出逃，那是博大后的朦胧，于是更加诱人。
　　边西夏第一次这么近看他的眼睛。
　　刚才体育公园也面对面过，但天太黑，她并没有将他看的完全。
　　这一次则不同，那是一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体验。
　　与二D版的照片不同，与电影的近镜头特写亦不同。
　　他离他如此之近，如此之真。
　　让她觉得躯体虽然是镇静的，但精神已经死过去又活过来了一个轮回。
　　她这个惊艳的无法克制，被她失去控制的脸部肌肉真实反映。
　　简知翃被她的表情惊到了。
　　刚才明明淡定如一颗无知无觉的小丸子，这会儿就变成了高压锅的小丸子。
　　这个凌乱的表情，真是……很迟钝。
　　简知翃的眼睛有了笑意。
　　不是致谢的笑，不是安抚的笑。
　　而是，真正在感受着欢喜的笑。
　　笑完，收回眼神，往她桌上看了看，那里摆着一碗泡面，已经泡大发了，还有一截烤肠。
　　简知翃再次对边西夏笑了笑。
　　用眼睛。
　　他可以用眼睛笑，根本不用摘口罩。
　　他是真正的心灵通透者，可以用眼睛传情达意。
　　然后，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边西夏转过身体，眼光追随着他，总觉得他第二次笑得有点勉强。
　　果不其然看到他走到了路旁的垃圾箱，然后，他弯下了腰。
　　边西夏震惊，他是在吐吗？
　　他为什么会吐？
　　边西夏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牛奶摆上桌后，她抬起头来看他的第一眼，他的表情没有异样。
　　她盯着他眼睛愣神的时候，他的表情没有异样。
　　甚至有一瞬间，他眼睛里还有些活泼的笑意。
　　但瞬间，他就不自在起来。
　　是什么在让他的不自在？
　　对了，他看了自己的晚餐。
　　边西夏转回身，对着泡面和烤肠了仔细地看，没发现虫子，亦没发现霉斑。
　　边西夏转回大门，那，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他的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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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知翃吐完了，用水漱了口，驾车离开。
　　边西夏留在便利店，掏出手机，刷开记事本，写道，简知翃吐了。
　　写完后，她在那一行字下面画了横线，又加了七八个问号。
　　然后才又写：会吐的原因，一，他厌恶炮面烤肠。二，他有胃病。
　　很快她就把第一条拉了。
　　她记得不止一次，在片场花絮和探班视频里，见过简知翃吃泡面的镜头。
　　他不是个挑剔的主儿。
　　所以第一条不对。
　　那就是烤肠？
　　立即就又想起在微博上见到过一张简知翃和几个朋友度假的照片，照片上，简知翃举着的正是烤肠。
　　所以也不是烤肠。
　　那么就只剩下了胃病。
　　边西夏用笔在胃病两字上画了几个圈。
　　又提笔写道，暴瘦，跑步没力，抛弃季涯戈，或者，被季涯戈抛弃……
　　那么，究竟是干什么样的病，可以导致急救，可以导致看见东西呕吐呢？
　　她想起季涯戈在星巴克说的那句话，小布鸟脏了就得扔。
　　她的眼前明晃晃地晃过两个大字：绝症。
　　边西夏对简知翃的身体状况一直存有关心。
　　但季涯戈大张旗鼓地表明了，他不能提供简知翃更多的情报给她。
　　哪怕再关心，她却按压着性子没有就此问题提出疑问。
　　但当她看到简知翃扫了一眼泡面，就吐成了狗后，她还是打了季涯戈的电话，用咬牙切齿的力气：“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该有过多的好奇心，但该我了解的，我还是得问。哪怕触了您的逆鳞。”
　　季涯戈是冰山这没错。但她吧，是一只从西伯利亚来的狼狗，她不畏严寒。
　　季涯戈的声音里有疲惫，显见是忙了一天：“你问。”
　　“时光里聊吧，我们第一次见面，章鉴正在传播一个小道消息，说简知翃自杀了，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他的回答很简捷，话音里有一耐烦。
　　唔，终于下面问出了心中疑惑，也终于得到了官方的、正式的回答——简知翃不曾自杀！
　　她相信前辈经纪的情报，早就认定此一事上，肯定有什么误会，才让章鉴说了谎。
　　但不得到季涯戈的回答，总像缺了些什么。
　　“其实我也认为不是。”
　　她不等对方喘息，立即抛出第二个问题，“我刚才看见简知翃在吐。他非常的瘦，他病的很厉害？”
　　“是。”
　　她愣一下，还以为会遭遇各种艰难险阻，没想到季涯戈竟会轻易给出答案。
　　“什么病？”问这句话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骷髅鬼怪，坟茔魂幡。
　　季涯戈沉默了几秒：“你已经接触过他了？”
　　边西夏：“是的。接触到了他。说了话，搂了他的手臂，还帮他解了围。”
　　季涯戈似乎轻笑了一声：“进度不错。”
　　难得，他居然夸奖她呢。
　　“他到底得的什么病？现在你要求我做的事已经成功启动，我认为自己有资格要到更多的情报，好决定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时机合适就会提出对己方有利的要求，是一个经纪的职业本能。
　　“厌食症。”季涯戈的声音轻轻的。
　　“厌食症？”她不知道自己该悲还是该喜。
　　她还以为他得的是胃……癌……“呃，这个，厌食症……”
　　她知道的，她所带的模特里就有一个有厌食症，那是过度减肥造成的。
　　很多艺人都有厌食症。“他……原来这么爱美啊。”
　　感慨一句，充分表达了自己的震惊。
　　仔细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的初判断：“他不像这种人。是你逼他减重才会让他生病的吧？”
　　她也一直在逼丁博宣减重。
　　虽然丁博宣已经很瘦了，但镜头是种圆润的语言。高清镜头尤其如此，照人映像，会平白胖三分。
　　为了让在T台上已经很瘦的丁博宣在电影镜头上看起来像一般人那般地瘦，边西夏化身黄世仁、南霸天、周扒皮，把包含管理这一场事做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
　　丁博宣有好几次被她逼得，梨花带雨，操刀横脖，日，你再不让我吃蛋挞我就去死。
　　没想到简知翃也如丁博宣，自认唯美食与美貌不可辜负。
　　偏做了要闪亮的星。
　　只好把一锅又一名的美食尽皆付于东风。
　　无可奈何美味去，只能做个望洋兴叹的人儿，于饥饿里伶仃。
　　于是乎，精神痛苦漫延出了让身体痛苦的疾病……
　　“减肥这种事得慢慢来，你不能逼他太急。”边西夏关心则乱，开启了教育季涯戈模式。
　　季涯戈很有前辈气场地直接把电话揿灭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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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断掉的瞬间，边西夏立即竖起一根手丫，对着屏幕煞有介事地比。
　　比完了，目光突然愣在了春天路的路灯之下。
　　“厌食症”……
　　为了让所带的艺人自绝于美食，边西夏有十八般招法。
　　十八般招法反用，是否可以劝进呢？
　　大兔国的美食蕴含阴阳五行，道家，儒家伦理道德观念，同时结合历史各时期的文化艺术成就、包含审美风尚、民族性格等，形成了博大精深的兔国美食文化。
　　这种文化意味着兔国的食物，从来不曾纯粹。它不止是故事与哲理，它还是安国之技，杀人之术或者救人之策。
　　边西夏想到美食，突然有了进一步的计划，数日来苦思不得的一近偶像的凝思冰想，突然就春风吹遍开出了花。
　　她要喂！胖！简知翃！！！
　　在她的意念里，简知翃访是山鹰渊龙，蓬勃翱翔，啸唳有声，她绝不接受独行荒原，茕茕孑立的简知翃。
　　那瞬间，她对要成为名经纪，要签下简知翃的决心有点意兴阑珊。
　　她现在对另一件事的兴趣更大——念头一只简知翃，能玩就跟他玩，不能玩还可以把他吃掉。
　　啊，不对，是不能玩还能把他喂胖。
　　她可以每天持着食盆，叫，翃翃来吃。简知翃正在客厅里玩，听到会飞奔过来，对着她眨巴着大眼睛，她偏不给他，“翃翃是饿了吧？”简知翃：“昂~”她笑：“那马上吃好不好？”简知翃：“昂~”
　　画现太美，想想者是犯罪。
　　边西夏的脸在暗夜里生出了光辉，激动地鼻尖冒出了汗珠。她对自己的景仰涛涛不绝，就顺流而下地给丁博宣拨了电话。她要泄洪。
　　她把自己的想法给他说了——她要用美食的武器向简知翃凶猛地开火，把名为简知翃的山峰炸成可以嬉皮笑脸面对的山丘！她求小丁丁装颗大头葱，配合她人生第一次的大决战，他做后勤，让她冲锋。
　　丁博宣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这想法吧，我也就不多点评了，就送你一句话吧，装模作样绿茶婧，脑残乡村非主流，我这么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人，就不参与了吧。”
　　边西夏笑答：“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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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十点，章鉴把车停在了电视台门前，回头看了眼祝小美。

　　这孩子长得柔柔顺顺的，八分姿色，却有一对雾气蒙蒙的眼睛，像鹿，有纯真的可怜之态，就冲这一对眼睛，影视剧里所有的傻白莲角色都该是他家的。

　　为了把这孩子送上去，他可谓煞费苦心。

　　角色没少给她争，但最终她能把握住的很少。
　　也不知是他走眼，还是这孩子运气不到。
　　又或者是这孩子的性格问题。
　　总之他老章跑断腿，这孩子是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为自已青春美貌正随时间流逝的残酷真相而着急。

　　知道要见节目组的导演，祝小美正在整理衣服。
　　整理完了，静静抬眼看他，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等他发话。
　　章鉴叹口气，是自已走眼，当时被这对眼睛迷惑了，这孩子的性格太沉静了，其实不适合娱乐圈。

　　再捧一捧，实在不行，就弃了吧。

　　章鉴存了这个念头，但面儿上却是八风不动，笑着道：“一会儿见人要礼貌，才艺尽管往外拿，不要藏着掖着，尤其是体能方面的，这是综艺节目，知道现在的综艺节目吧？都是跑出去玩的，一定要夸自已体能好，知道了吗？”

　　祝小美点点头。

　　章鉴推了车门：“那，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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