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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首辅今天休妻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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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温凉挑眉,难道她把地契房契和他那堆不要的废物放在一起吗?
“我的。”宋鑫见他直勾勾盯着信封,立即感觉到了危机,眼疾手快地把张叠好的纸塞了进去。
这纸,正是那封被墨染了的休书,也是宋鑫收集到的第四封休书。
温凉这厮是个十足的闷骚,明着好似个谦谦君子,对谁都笑眯眯的,其实一肚子坏水。宋鑫早就知道他娶她动机不纯,毕竟像她这样家财万贯又全心全意的傻憨舔狗可不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娶就娶吧!书房里还留着老情人的画像。
留就留吧!还把它和自己的休书摆到一块儿。一个摆在瓷瓶子里供他日日观赏,一个被叠吧叠吧压在瓷瓶下当垫子。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原来的宋姑娘本来就是被宠着长大的,知道后,可不心神大恸,被气得郁结于心。
宋鑫倒是无所谓,她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响亮,等攒足了十张,估计温凉也升官发财死情缘,踹掉她这个糟糠妻了。若果到时候还有命在的话,她就联系书局印发。
从此两不相干,你登你的青云梯,我走我的康庄道。
连书的名字,宋鑫都琢磨好了《震惊,首辅竟是这样的人! 》,副标题:十封休书,带你揭秘官场红人不堪回首的曾经。
温凉见她对那张纸的宝贝劲儿,面色复杂,他心里五味杂陈,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拿出来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封休书而已,不值得你这样。
宋鑫抬眸看看他,不可思议: 大佬您这是,愧疚了今日怎么这么有良心吗?
不趁机谋点福利,都对不起自己。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宋鑫认真看着他,说起鬼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呢!”
“可惜我看不懂。”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项技能,显然已经炉火纯青,扮猪吃老虎技能正在强化中,这会儿装起深陷爱河的无知少女来,也是自然,又傻又甜:“温凉,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你读给我听听嘛,我好想知道。”
来来来! 快说吧!我准备好洗耳恭听了。
第二部名字也有了,就叫《痛心,是谁偷走了首辅的心》,副标题: 情书寄到你心上,首辅首次暴露择偶理想型。
她满脸迫切,跟个怀春少女没什么两样,一心只想和小钱钱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
温凉却不知实情,看着她迫切的眼神,心中难以平复。他不知道这事情该怎么收场。
他没办法说出实情,怎么说?说你想多了,我温凉写的不是情书是休书,少自作多情;说我后悔了,娶你这粗鲁恶女让我颜面尽失,要不是还仰赖宋家钱财为助力,我巴不得立马把你扫地出门……
可是,面对着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眼中灼热的光亮慢慢熄灭。
“没事的,你别为难,不想说就算了。”
宋鑫贼心不死,打算再烧一把火,期期艾艾道:“是我不好,我连个字都不认识,白白浪费你的心意。”
“真羡慕那些人,你知道吗?我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差……她们是金枝玉叶,我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宠大的,她们会琴棋书画,我也会理货算账,她们礼仪讲究,我还觉得假模假式看着别扭呢。”
“但她们识字,能画画,会写诗!”
“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捉笔跟捉贼一样。”
这纯粹是为了卖惨套路他,以达到目的而现编的瞎话。
不说别的,宋鑫她混过这些个世界,扮过被龙傲天打脸的世家子,演过给主角送外挂的空间大能,手下抓过的蟊贼,估计比寻常人这一辈子见过的人还多。
诗词歌赋精通,琴棋书画纯熟,上可策论对答,下可附庸风雅。
别说寻常的闺阁小姐,就是他温凉这个状元郎本人在此,俩人当面锣对面鼓地较量书法。宋鑫的赢面也是压倒性的。
可她不曾想,自怨自艾的苦肉计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温凉听了,只是皱了皱眉头,一句话都不说。
一副默认她所言极是的欠揍模样。
说好的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呢?早知道他表里不一,但现在连装装样子都不干吗,你好歹装模作样地安慰一下呀。
辛辛苦苦一顿白话,把自己都忽悠瘸了,不说让你感动地掉几滴鳄鱼泪吧,稍微给点反应也行啊,现在摆着一张冷漠脸,这是为了什么啊!
难道骂得还不够狠吗?
宋鑫回忆起柳月棠说过的那些,什么无知商女,什么粗鄙不堪,什么满身铜臭,感觉深受启发。
现在重说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了。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做持久战的准备。
“你放心,我从今天就开始读书学字,等学好了,我也每日给你写信!写情书!”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温凉心中庆幸她不识字。
多亏了她不识字,这事儿才轻轻松松就此揭过。
至于她说的今天就开始学习读书写字,他是半个字都不信。学习两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从来都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后天以后就再没以后了。
他还没起身,就被搂住,姑娘软软地偎在他怀中,靠着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说好了,不许反悔。我给你写信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我,不许装作没看见……好不好,阿凉。”
“我知道我不好,她们说的半点都不错,我配不上你。”
“琴棋书画啥都不会,每天就吃吃喝喝瞎胡闹,也不能帮到你,还给天天你丢脸。但是,我能改的,我学东西可快了!你别……你别嫌弃我。”
“她们谁都可以嫌弃我,欺负我,就你不行。”
温凉自被抱住时起,就手忙脚乱无法思考了,又听得,她说道:“她们欺负我,当时我就欺负回去,可要是你……”
“要是我?”
你舍不得,是吗?
温凉唇边慢慢浮起一抹笑容来,无处安放的双手顿了顿,轻轻搭在了她的背上,指尖抚着她的发丝,似乎是在安慰她。
他哪里还记得,自柳侍郎府邸,被扫地出门时的愤愤不平。本来兴师问罪的人,此时拿自己与他人比较,心中竟感觉到奇异地满足。
这时候,他自然无从得知宋鑫的真实想法: 要是温凉……未来大佬总归要特殊对待,这会儿闹掰不是自取灭亡吗?先忍他一忍,等走完剧情,再算总账!
宋鑫本就是随意的人。
她的长线做战计划,还没等初见成效,就把她自己搞纠结上了。
救命!别说写情诗了,她就是打油诗都懒得编。
先随便写俩字糊弄糊弄得了。
反正,也正好符合她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人设。
于是,此后几天,宋歆逮着机会就往书房跑,去找温凉请教学问。
温凉从不让她动他任何东西,更别提用他的桌椅板凳,文房四宝了。她也只好缩在窗边软榻上,支起小桌子,一笔一划地写她的“天地玄黄……”
还没写完一页纸,就觉得无聊,想搞事情,想赶快在温凉面前刷一波存在感,然后出去玩,吃好吃的!
于是,她捏着自己的笔和墨迹还没干的宣纸,去找温凉显摆。
书房的桌子不小,温凉正在看书。
她悄悄凑过去,把自己的纸虚虚搭在桌上。见温凉没有反应,又往前推推。再瞅瞅他的脸色,磨磨蹭蹭的把整张纸都欲摊在桌上。
这番动作,温凉怎会没有察觉。
他手指蜷了蜷,故意逗她,拿起右手边的茶盏轻抿。余光中,白纸一闪,转瞬之间,被她收在身后。茶盏遮挡下,温凉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像只笨蜗牛一样,好奇又胆小,一逗便缩回壳里。
“你……你不看书了吗?”
“那,你能看看我写的字吗?我写了好多。”
宋歆展开宣纸,两手撑着,举在胸前。她眉眼弯弯,杏眼亮亮的,一脸求夸奖的可爱模样,比窗外暖融融的春光还要动人。
这傻姑娘似乎是见他正在读书,怕搅扰到他,才这般磨磨蹭蹭地凑过来。
温凉笑了笑,其实自她走到桌边时起,他的注意力都系在这人身上,又怎么能看得进一个字。
他索性把书本一放,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过来坐下,让我好好看看。”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脸色爆红。
“不是,我是说,”温凉如寒玉般的脸颊浮上红云:“让我,好好看看你写的字。”
“好的!”宋歆闻言,满脸喜色,立马坐下。
这椅子不小,坐一个人绰绰有余,坐两个人就有些挤了。两人此时没有半点距离,肩并着肩,腿挨着腿,饶是温凉往旁边让了让,还是能感觉到身侧姑娘的温度。
他一下羞红了脸,整个身体都僵硬住,热意自接触着的腿边流窜到全身,露在衣服外的所有肌肤都变成了粉红色,耳垂更是红的几欲滴血。
“咳咳,你先写两个字我看看。”
“那我就写我的名字吧!”宋歆假装没看到他的异常,做个心无旁骛的好学生。
“我娘说过,名字是陪伴人一辈子的东西,再重要不过,所以我老早就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宋鑫抓着毛笔,一笔一划写得格外用力,颤抖的笔尖晃啊晃,终于艰难地画出了两团勉强能辨认出来是字的墨疙瘩。
正是她的名字,宋鑫。
“每个人的名字都是有独特含义在的,它们承载着长辈的期许,祝福,和情意,是会陪伴一辈子的平安符。”
温凉听到这话,感觉心中被扎了根刺,不由出口讽刺:“那你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父母希望你富贵无极,腰缠万贯”
“才不是,”宋鑫好似完全没听出他的嘲讽,认真道:“亏你还是文化人呢!这么肤浅。你看这鑫字像什么?像不像一座金山。”
“我爹娘说,我是老天爷赐给他们的宝贝,在他们眼里,就像一整座金山一样珍贵。不对,就是金山银山都加起来,也没有我宝贝。”
宋鑫,她也是别人的宝贝,不是让你随意糟践的。
“你呢?”宋鑫问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这个温凉自己也不知道,他模糊记得自己生在一个冬夜,天气格外的冷。西境的冬天最磨人,塞外寒风刺骨,兵士们缺衣少粮,每过几天,就有人撑不住长眠不起。父亲既要处理大小军务,又要防着蛮子偷袭,哪还有闲工夫去管他。
于是,就为他草草起了这么个名字。不过,这名字确出奇得灵验,他这半生,可不正应了这个凉字。他思及此处,抬头淡淡地一笑,不辨喜悲:“温俭自虚的温,踽踽凉凉的凉。”
“听不懂。”
宋鑫一愣,懵懵懂懂地伸出双手,搭在脑袋边上,比划着小猪耳朵摆了摆手,问:“居居凉凉,这个居吗?”
“小居的居?”